不过这么多年,这样的例外,应当是只有她一个,除她之外,大概没有女人能在我身边超过六个月。
    到了最后其实也只有她一个人,有段时间最离谱,都在传我收了心,我的一个朋友沈暮专门开了赌局,就赌秦时能不能收服我,最后上位成为名正言顺的宋太太。
    我当时笑骂了他一句,并没有当回事,后来某一天,他惊奇的打电话过来像是和我说一桩笑话,他说:「我靠,阿城,你那个小女朋友,叫什么来着?对,秦时,她竟然过来下注了,哈哈哈哈这可太有意思了,你猜猜她赌的什么?」
    应当是不会。
    不会飞上枝头转正成为名正言顺的宋太太。
    沈暮看热闹的心淡下去,没好意思地问我:「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对秦时足够了解,在我们分开前,我一直这样深信不疑。
    她是我所有女人中最懂事最合心意的一个,我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能这样的合我心意,除了最初的磨合和适应,后面每次我抬一抬眼皮,我都感觉她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也并不是一味地顺从听话,偶尔有些女人的小娇嗔和撒娇,但是都在我愿意容忍的范围内,乖起来的时候让人心疼,娇起来的时候让人心软,佯装生气的时候也是恰到好处,我也愿意哄她。
    我将她当成我的女朋友疼,有时候我喜欢加个小字,因为她偶尔会冒出来不合时宜的稚气和傻气,比如有时候她会大着胆子问我:「你会破产吗?」
    这是什么话,做到我这个程度,赚的已经不仅仅是钱了,用本市市长对我说的话,就是我一倒,整个城市的 GDP 至少倒退十年。
    我问她为什么要问这样的话,她就会似真似假的朝我撒娇:「因为我想过啦,除非你破产,否则我这辈子都是不能得到你的啊。」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角往上,带着悠悠的笑意,看不出真心或假意。
    但我没有追问。
    男女之间,没有长久的打算,是不能较真的深究一个问题。
    4
    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在我决定和董芸结婚的时候,我和秦时分开。
    玩归玩,一旦结婚,我就会给予我的合法对象一个基本的权利——尊重。
    决定结婚是很仓促的一个决定,那是在一个雨夜中,我在广宗路找到迷路的董芸,她仰着脸泪流满面,对我说:「你愿意娶我吗?」
    但凡任何时候,一个女人泪流满面地问你这句话,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她爱惨了这个人,一个是她爱惨了的那个人伤透了她的心,所以她破罐子破摔准备随便找个人凑合。
    董芸无疑是后一种。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和凑合这个词关联上,董芸是唯一一个让我心动过的人,那时候自负,认为这世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加上没有比董芸更适合和我结婚的对象,我们各方面都无比的契合,身家地位、家庭观念,等等,所有一切。
    我答应了。
    婚前解决女伴是我对未来妻子的尊重。
    和秦时分开前我踌躇很久,那是我为数不多的对一件事游移不定。我少年第一桩收购案子就让我声名鹊起,我很少做错的决策,可那时的我不确定。
    展崎看不惯我那个样子,所以他先去敲打了秦时,后来他回来和我说:「阿城,秦时不一样,你若是说和她分开,她是不会哭闹让你不快的。」
    这番话并没有让我松口气,反而令人憋闷,但我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分开的那天天气很好,我第一次将车开得那样慢,一路上我想了无数的话,怎么说,说什么会不那么绝情。我没这样的体贴过,以前这种事情,我都不用出面,会有人专门替我去解决,可我不想让别人看见秦时的难堪。
    毕竟在一起七年多,我要给她最后的体面。
    结果路上准备的措辞都没说上,我只是一边吃饭一边交代她。
    「城西外郊那栋别墅,我已经找人过户给你了。」
    「上次你最爱的那辆跑车,我已经找人在国外订购了,过几天会送到你这里来。」
    「其他的都放到你户头了,你可以看看你的账户。」
    最后我问她:「你还有什么需求吗?无论什么,我都满足你。」
    自从我开始说话她就低头在剥柳橙,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乐衷给我用手剥柳橙,在我印象中,女孩子一般都很宝贵自己的指甲,做各种各样的美甲,但她不,指甲剪得干干净净,有很健康的月牙,白里透着粉。
    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的那晚她就在给我剥柳橙,密封的房间里,她局促地坐在餐桌前,有些不安。她那个样子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逗一下她,所以我故意一言不发地望着她,她很忐忑,像是为了缓解紧张,她傻乎乎地从餐桌的果盘上拿出一颗柳橙,强笑着说:「宋先生,我给你剥个柳橙吧。」
    明明旁边就是水果刀,但她傻乎乎的非用手剥,剥的两手都是黄色的汁液,我忍不住低沉的笑,然后凑过去俯身吻她,她下意识地想用手推我,但意识到自己的手上沾着橙汁,所以无助地用手腕搭在我的肩上,在亲吻的间隙中无力的挣扎呢喃:「等等,我手上脏,宋先生。」
    我笑:「那你等下要注意别沾到我身上了。」
    那是她的第一次,因为太紧张,剥了一半的柳橙被她一直死死地握在掌心中,最后满室都是柳橙香,整个床单都是柳橙汁,我身上当然不可避免的沾上了,而更多的柳橙香从她的指尖发上颈间传来,她缩在我的身下,光滑圆润的肩头裸在外面,眼睛里还含着泪,要坠不落地噙着,像是水银,即羞怯又惶恐,问我:「怎么办宋先生,都沾到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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