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没一会儿又听不见了,沈慎之好奇外面那只小猫儿在那儿玩什么,拿毛巾擦干手走出去,却转了一圈都没能找着人。
    沈慎之朝开着的门走过去,轻声喊了声:“宁宁?”
    房子大的能听得到回声,却听不到小猫咪的回声。
    他正疑惑着,管家走了过来,面带笑容道:“先生,小钟先生正在二楼餐厅等您呢。”
    沈慎之好笑,抬脚沿着楼梯往下走,随口问了旁边的管家一句:“这是又玩的什么花样?”
    管家也忍不住笑了笑,恭敬的垂下头,低声道:“小钟先生不让我们说,说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沈慎之便真的不再多问了。
    二楼的餐厅在靠右走廊的最尽头,比楼下那个餐厅要大许多,一般是正式宴客的时候才会用上。
    沈慎之走下楼梯,沿着走廊走过去就听到了从走廊尽头隐隐传来的声响,越走得近,耳畔传来的琴声便越清晰。
    沈慎之呼吸渐渐屏住,看着眼前那扇被管家缓缓推开的大门,眼中慢慢展现出厅内的景象来——
    餐厅的窗帘全掩着,只有一束由上投下的白色聚光,投在一架黑金色的钢琴上。
    钢琴后坐着一个穿白西装的漂亮少年,拢在朦胧的光下,美的像是不存于人世间的小天使,皎洁修长的手指跳跃着,每一次跳跃都带出轻快的音符,在空旷的大厅中萦绕。
    随着大门再次被阖上,钢琴声也缓缓停歇下来。
    钟宁从钢琴椅上站起来,款款走到平台中间,远远的对着台下的男人行了一个很标准的西式礼,直起身,对着他笑了一下,才又重新走回到钢琴后面坐下。
    清澈舒缓的钢琴曲再次响起,很熟悉很熟悉,如同场景回溯般的曲调……是舒伯特的《小夜曲》。
    沈慎之这才回过一点儿神来,轻轻迈开脚步,有些恍惚的缓缓走进去。
    他目光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少年,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四年前,在与这里远隔了千万里的地方,第一次和他相见的时候。
    那时沈慎之刚处理完北城的一大堆烂摊子,心力交瘁,失眠了好一阵子了,带着满心的烦躁,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那时其实只是正好路过场馆,看广场上阳光好,又想起合作商送的那几张票,便下车去透透气,顺便进了音乐厅。
    沈慎之走进去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座位在观众席的第一排,离舞台很近很近,但沈慎之那时没有走到座位上去,他只站在最后面的走道里,远远的看完了那一场演奏,等那个漂亮的少年走下了舞台,身影掩入幕布中再看不见,沈慎之就没有继续再听,转身离开了。
    在那之后,沈慎之的状态就慢慢调整回来了,失眠的情况很快好转,许是因为睡得好了,心也终于静下来了。
    他后来回国以后也尝试着通过网络搜索过少年的消息,得到的消息却很有限,只知道他在以第一名的成绩进了决赛后,又因不知名的原因退赛了。
    从此公众视野里再没出现过少年的身影。
    沈慎之完全有能力能知道有关于少年的更多消息,但理智告诉他,作为一个对少年来说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自己不应该去打扰他的生活,理智主动帮沈慎之按下了那颗想要探究的心,又有条不紊的将所有的画面都归纳进心里的一个小角落里。
    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少年便也很轻易的在心里被忘却了。
    直到时隔四年之后,再一次的相遇。
    沈慎之专注的望着,听着只为他弹奏的这一首《小夜曲》,直到曲调越来越轻,曲声快要渐渐落幕,才一步步的朝着聚光灯下的小天使走了过去。
    走到了台下,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踏上了表演台,站在了钟宁身边。
    钟宁手指在琴键上弹出最后几个音节,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有另一只手落了下来,接着还未散去的琴声,在另一个低音域弹出了上一段的曲调的和弦。
    钟宁愣了愣,仰头望过去,沈慎之俯着身,偏头对他笑了笑,单手弹奏着小夜曲的调子,长腿轻松跨过长椅,挨着钟宁在钢琴上坐了下来。
    钟宁视线转到男人修长的手指上,慢慢又转回到自己面前的琴键上,手指抬起又落下,随着钢琴上正在弹奏的那段音节,缓缓合上了主旋律。
    从来没有排练过的一段合奏,却合的无比的默契。
    甚至让钟宁觉得,比他刚才一个人弹时还要轻松自在。
    中途钟宁被勾起了好久没有过的琴瘾,一时兴起,随意改了其中一小段调儿,沈慎之也仿佛事先知道钟宁的心思一样,轻松换了调儿合了上去,主旋合旋在两人之间调换转换,不用商量,甚至都没有说话,默契就自然而然的在心里,从琴键的每一次跳动中流淌出来。
    弹完最后一个音符,两个人都笑出了声。
    钟宁惊喜又开心,眼睛亮晶晶的:“我之前都不知道,先生也弹钢琴,而且还弹得这么好!”
    沈慎之被宝贝用这样崇拜的目光望着,还被夸得这么好,自然很开心,但还是很谦虚道:“好久没弹,生疏了,还好宁宁带着我,不然就要丢脸了。”
    钟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朵,也很谦虚的回答道:“其实我也有点儿生疏了,是刚才趁你睡觉偷偷练习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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