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的孩子是人贩子在医院偷的,孩子的亲人第一时间报了警,公安联系孩子父母,孩子父母当天接孩子回家。
    其余孩子是人贩子伪装成要饭的到偏远农村偷的,县底下有几百个村子,好多村子的村民没有报警意识,公安打电话问下面镇派出所要近一个月他们那里丢失孩子的名单,镇派出所公安回复他们没有接到当地村民报案,人贩子又拒不配合,这增加了公安帮孩子们寻找亲人的难度。
    这不仅引起了县领导重视,还引起了上级领导高度重视,没过多久,上面派专员下乡给村民们普法,并且安排放映员下乡放映普法类电影。
    李谣发现最近村干部格外忙,村干部几乎天天开会,大喇叭天天响。
    余本顺的声音覆盖了村子上空,余明月抱着脸上有些血色的小暖暖,盛锐廷大包小包拎了一堆东西过来感谢狗狗和骆谦。
    李谣留了夫妻俩给狗狗买的东西,她让夫妻俩把剩余的东西带回去。
    余明月皮笑肉不笑睨盛锐廷:“我闺女值不值你花钱买这些东西?”
    “我觉得买少了。”盛锐廷斩钉截铁说。
    余明月冷笑一声,抱着孩子头也不回离开。
    盛锐廷叹气,他就知道妻子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妻子是等女儿好了,再跟他和母亲算账。
    母亲到亲戚家里哭一哭,亲戚不是亲自找他,就是打电话找他,训斥他为了一个女人对母亲不孝,劝他跟母亲道个歉。
    他一日不跟母亲道歉,亲戚们跟商量好了似的天天找他谈话。
    盛锐廷现在对母亲那边的亲戚意见大了去了,烦他们烦的要死,恨不得一辈子不见他们。
    李谣望着盛锐廷离开的背影,垂眸,她想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李谣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余明月、盛暖暖、余华月的户口迁到了余郢,她们和余盛乐夫妻申请了宅基地,在宅基地上建厂房。
    余松博整天开蹦蹦车进进出出,后来姜薇和余焕焕也加入进来,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半个月,汪新跟他仨走一趟,就传出他们在县城买了五间连排瓦房,还带后院,据余松博说他打算推翻瓦房盖楼房。
    “余松博,你啥时候盖楼房呀!”
    “马上,马上就盖。”
    他夹着公文包跑到市里调研其他大酒楼的布局,屁颠屁颠回来跟乡亲们显摆他要盖什么样的楼房,结果当天晚上爸爸告诉他妹夫带余焕焕到省城考察大酒楼布局,他等啊等,结果他等到妹夫打来的电话,知会他一声,妹夫在火车上碰巧遇到亲戚,小两口子到了下一站改签了火车票,跟着亲戚跑到南方去了。
    余松博:“tot”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余松博看了看地,猛地稳住即将倒地的身体,扑到床上捶胸打滚:“凭什么,他凭什么带余焕焕那丫头去,不带我去!我不干!”
    “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汪新大舅子!”余占贤咆哮。
    余松博:“……!”
    但是他还是想哭唧唧咋怎。
    余松博每每想起汪新带臭丫头‘私奔’不带上他,他气的眼睛发酸。
    村民们不了解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不就问余松博啥时候盖楼房嘛,也没说啥,他至于眼圈红了嘛。
    余松博找他好兄弟诉苦,余盛乐忙盖厂房的事,没工夫听他翻来覆去说汪新偏心眼,余松博开走了余盛乐的蹦蹦车,跑到县里买了一筐洋柿子和黄瓜回来。
    余松博就把蹦蹦车停在路口,左一口洋柿子,右一口黄瓜,痴痴地眺望远方。
    李谣推骆丽珍:“丽珍,姜薇跟他生气回娘家了?”
    “没有啊,姜薇带孩子到地里看西瓜苗苗,没回娘家。”骆丽珍姐妹俩在余占贤家隔壁起的房子,她没有听到两口子吵架,姜薇带自己的孩子和余焕焕夫妻的孩子下地,还站在路口跟她说几句话呢。
    李谣想不通余松博为什么痴缠地望着远方,她索性不想了。
    “谣妹,吃饭了。”骆美珍喊。
    两口子拉着架车离开。
    骆丽珍顾不上跟李谣拉呱,她喊李朋远快走。
    两对小夫妻不仅仅只卖面条、饺子、馄饨,他们发明了一种快捷美食,就是把饺子皮擀的又大又圆又薄,上锅上蒸,蒸出来的饼被骆丽珍命名为水烙饼,他们经过实验决定用绿豆芽、海带丝、土豆丝当馅料,把馅料卷进水烙饼里,‘一经问世’,便受到全县人民喜爱。
    第100章
    吃卷饼喝洋柿子鸡蛋汤, 午饭搞定。
    孩子们典型的记吃不记打,转眼就忘了人贩子带给他们的恐惧, 吃完饭放下碗就往外边跑, 李谣拦都拦不住。
    下午两点半,余郢上空准时准点被余本顺的声音笼罩。
    谢白云婆婆摘了半麻袋洋槐花,谢白云匀了满满一篮子给李谣, 碎碎念念道:“韭菜洋槐花、鸡蛋洋槐花、摊洋槐花鸡蛋饼、咸菜洋槐花, 我都爱吃。”
    谢白云的脸胖了一圈,可见她这胎怀的好,孩子没有折腾她。
    “你要是吃不完,把它摊在太阳底下晒, 想吃了,把干洋槐花放到水里泡,跟鲜的洋槐花一个滋味。”说完,谢白云脚下生风离开。
    她家余大志和余国华、余红武、余和平给骆谦干活, 骆谦家的西瓜苗苗可以卖了, 大伙儿买十来株西瓜苗苗种在菜地,这四人用刚到手的工资买了几百株西瓜苗苗, 每个人种了几亩地西瓜,大伙儿见状杀红了眼抢西瓜苗苗,有人种了几分地西瓜, 有胆大的人种的跟她家一样多。
    地里的西瓜苗苗是谢白云的心肝宝贝,她指着夏天卖西瓜盖新房买电视机, 每天不到地里看几眼, 她心里慌的很。
    尽管余大志爹在地里搭了草棚子住在地里, 还是她亲自到地里看几眼才放心。
    李谣追到大路上喊:“你慢一点。”
    “晓得。”她婆婆一口一个亲姑奶奶喊, 谢白云不得不慢下来。
    余大志娘实在不放心谢白云, 关上门,陪谢白云到地里看西瓜。
    李谣想起了杜梅,她月份大的时候,杜梅也曾这样“关怀”过她。
    “谣妹。”
    李谣顺着声音望过去,徐小玉跳下拖拉机,拎着一个包裹跑过来,她眼中的李谣俨然成了一个城里人,她陡然有了怯意。
    李谣瞬间读懂了徐小玉眼神里的意思,因为她上辈子初到市里,不仅露怯还自卑。
    她上前拉住徐小玉的手,欢喜说:“去我家。”
    “不,不了,我还要卖菜。”徐小玉把包裹放进李谣怀里,“你婆婆非要我帮忙带东西给骆美珍、骆丽珍,喏,就这些东西,你帮忙递给姐妹俩。”
    李谣应了下来。
    徐小玉扭捏扣手,吞吞吐吐半晌,声音从牙齿缝里飘出来:“你的衣服在哪里买的?怪好看的。”
    李谣的脸僵了一瞬,大姑子、小姑子给她买了不少衣服,搁那怪浪费的,她就穿了。
    说实话,这些衣服在20世纪初的人看来土味中还掺杂着另类的夸张,她都不知道从哪里下嘴吐槽。
    这么多人喜欢她穿的衣服,她忽然顿悟了,原来土到极致的夸张就是时髦。
    她要不要去烫一个狮子头,跟这些衣服更配。
    李谣严肃的认真思考,在徐小玉转身之际,李谣拽住徐小玉,跟徐小玉极力推销余盛乐家的衣服,顺嘴说了一句她要烫头,问徐小玉要不要烫。
    “要。”徐小玉捂住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说。
    李谣跟徐小玉约定了徐小玉卖完菜,她带徐小玉到余盛乐家买衣服,又跟徐小玉约定了烫头的时间。
    徐小玉笑着跟李谣挥手跑开。
    李谣回到店里,站到衣柜上的全身镜面前转来转去,看久了,身上的衣服蛮顺眼的,如果她烫一个狮子头,效果应该会更好。
    骆谦出去一趟,在店里停顿数秒。
    李谣没有留意到骆谦出去了,骆谦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也不知道,可见她照镜子照的多么投入。
    傍晚,骆传军把拖拉机开到下面,到店里跟骆谦聊天,李谣带徐小玉到余盛乐家,徐小玉挑衣服挑花了眼,纠结了许久,最后她买了三套衣服,咬牙给骆传军买了一条牛仔裤和一件皮衣。
    余盛乐开心地送给她两副墨镜,亲自送徐小玉到门口,不停地挥手。
    回店里的路上,徐小玉心情非常好,说:“余经理真热心,下回我买衣服,还到他家买。”
    李谣笑了笑:“……”
    凡是到余盛乐家买衣服的顾客都说过相同的话,更可怕的是人人兑现了当初说过的话。
    两人回到店里,几人聊了一会儿,徐小玉、骆传军离开。
    两对夫妻是晚上十点多回来的,孙笃志、李朋远推车回家,姐妹俩进屋抱睡的跟小猪一样的孩子回家,杜多思插上大铁门回屋睡觉。
    次日,早晨五点多,两对夫妻出门卖早饭,四个孩子奔进兄妹仨的房间,爬到床上,钻进被窝,动作一气呵成。
    骆谦趴在窗户上看了一眼,见几个孩子睡着了,他推洋车离开。
    又到了他每月到市里闲逛的日子,他把洋车锁到汽车站进站口旁边的大铁柱子上,给看门大爷一毛钱。大爷挥挥手,意思是他会帮忙看洋车,骆谦进站买票。
    李谣起来撕了一页日历,视线从红字上移开,打着哈欠出门,她转了一圈没有找到骆谦,她便知道骆谦去了市里。
    她做了洋槐花鸡蛋饼,煮了一锅粥,叫杜多思和孩子们过来吃饭。
    饭后,她把两个奶娃子抱到店里,两个奶娃子翘着腿抱着奶壶喝奶,李谣打开抽屉拿出存折,翻到最新打印的一页,指着一串数字数:“个十百千万。”
    她又掏出一本记账本,极小声数黄金的件数。
    李谣支着下巴,眼神放空一会儿,她拔开钢笔帽,在单独的记账本上写下一句话: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
    李谣刚有一点头绪,两对夫妻卖早饭回来了,李谣把包裹交到姐妹俩手里:“娘叫徐小玉带给你们的。”
    姐妹俩突然想起来她俩计划回骆家村看望爹娘,但是他们生意好,一天能赚大几十块钱,她俩丢不下生意,再有就是最近不少人跟他们学卖饭,她俩怕缺了一天,顾客被竞争对手笼络走了。
    姐妹俩拿包裹回家,孙笃志、李朋远拉了一车面粉、土豆、豆芽、小青菜回来,姐妹俩跑到店里买了两身衣服和一些营养品,拿到店里。两人就坐在店门口,不错眼盯着大路,看到老家开拖拉机过来卖菜的人,两人招手喊他停下来,把东西交给徐念,麻烦徐念把东西带给她爹娘。
    徐念顿了一下,应了下来,他把东西装进驾驶座下面的工具箱里,开拖拉机离开。
    姐妹俩松了一口气,跑回家跟孙笃志、李朋远一起准备中午卖的饭。
    “杜婶该失望了。”青青妈轻笑说。
    徐念:“……”
    杜婶心心念念骆美珍姐妹俩接她到县里生活,他观姐妹俩没有这个打算,杜婶不仅失望,怕是要发疯。
    “骆言木家的一成二功三喜打死也去不上学,杜婶还指望姐妹俩回一趟老家接三个孩子到县里,供三个孩子念书,将来三个孩子孝顺姐妹俩。”青青妈幽幽说。
    徐念:“……!”
    他浅薄了,原来杜婶不仅自己想到县里,还想带三个孩子到县里!
    徐念有一丝丝明白骆谦爹拿扫帚撵兄妹仨上学,杜婶为什么跟在后面拦着,说什么骆谦没上过一天学,凭借一门手艺成了县城人,兄妹仨学会了编竹筐手艺,也可以跟骆谦一样成为县城人……这不是她本意,她本意是带三个孩子投奔两个女儿。
    徐念摇了摇头,不去想别人家的糟心事。
    另一边,李谣拿肥皂给骆韵莹搓手,小丫头没事抓放屁虫玩,结果小丫头的手比厕所的味道还要臭上七分,她嗷嗷叫哭着跑回来说自己变成臭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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