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屋,给老太君问了安,老太君拉了皎娘坐在身边问她,亲家二老身子可好,家里还顺遂吧等等,皎娘一一答了,又说爹娘本想过来给老太君请安的,又怕扰了老太君。
    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笑道:“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般客气,等两位皇子跟寿哥儿到了,把亲家接过来住些日子,人多了才热闹,光我一个孤老婆子有什么意思。”
    皎娘笑着应了,一时传了饭,用了饭,又吃了一盏茶,两人方告退出了听松院。
    两人前脚一走,老太君便道:“我怎么瞧着今儿这小两口有些不对呢,莫不是闹别扭了吧。”
    秦妈妈笑道:“您老这回可没猜中,哪是闹别扭了,老奴瞧着是好了,您是没瞧见,刚在院子里的时候还拉着手呢,直到要进屋了才松开。”
    老太君一愣继而笑了起来:“拉手好,拉手好,年轻小夫妻就该热乎些,先头那样冷冷淡淡的,让人瞧着都糟心。”
    说着想起什么道:“可知道小六儿的手怎么回事儿?”
    秦妈妈道:“老奴刚还纳闷您怎么没问呢?”
    老太君白了她一眼道:“我是那么没成算的吗,他今儿跟着皎娘回娘家,我若当着皎娘的面儿问了,岂不是怪责亲家招待不周吗,快说,倒是怎么弄得,伤的厉害吗?”
    秦妈妈道:“您老就放心吧,刚我已寻李顺儿问过了,不妨事。”说着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老太君不乐意了:“你说就说笑什么?”
    秦妈妈道:“老奴是笑小侯爷为了哄媳妇高兴,可是没少下心思。”
    老太君顿时来了兴致:“哦,下了什么心思,快说与我听听。”
    秦妈妈便把梁惊鸿搭鸡窝使苦肉计哄骗皎娘的事说了,老太君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好半天方道:“这才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小六儿这么个霸道性子,就该遇上皎娘这样的,别瞧着柔柔弱弱,却能降的住他,搭鸡窝,哈哈哈。”说着想起自己孙子竟去搭鸡窝,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而皎娘这会儿却有些忐忑起来,因一出听松院,梁惊鸿便又握了她的手,皎娘略挣了一下,只她一挣,梁惊鸿便叫一声疼,皎娘便不敢动了,只能任他抓着自己的手,沿着游廊过了两个腰子门,进了一个院子。
    刚一进院,便嗅到一股花香,并不浓烈若有若无,在这样的夏夜里幽幽淡淡的,沁人心脾,忍不住问了句:“这院子种了花?”
    梁惊鸿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到廊下,那边有两棵栀子花树,有半人高,灯下开了满树雪白的栀子花,难怪有花香呢。
    梁惊鸿道:“知道你喜欢杏花,可惜如今时气不对,过了花期,想着栀子花也是白的,便让他们移了棵过来。”说着觑着她的神色忙又道:“你若不喜欢,赶明儿让人掘了,再种旁的来。”
    第253章 有儿子也不错
    皎娘瞧了他一眼, 道:“你怎知我喜欢杏花。”梁惊鸿愣了愣,这话头有些不对啊:“难道是我弄错了?那你喜欢什么花,梅花, 梨花, 桃花,牡丹芍药亦或是海棠?不管什么花,只你喜欢的, 明儿就让人移过来。”
    皎娘:“若我都喜欢呢,难道你都移到这院子里不成?”
    皎娘本是说笑,不想梁惊鸿却往四周打量了一遭道:“这院子虽不大,辟出花圃来种个七八样花还是够的。”
    皎娘愕然不禁摇头:“我说笑的罢了, 再说,外面不远便是花园,什么花木没有, 若我想赏花, 只管去花园便是, 都移到院子里成了什么, 况这院子里本就有海棠玉兰, 跟这株栀子已是极好。”
    梁惊鸿道:“只可惜如今海棠玉兰的花期已过去了。”
    皎娘:“花开花落都是应着节气的,便如春夏秋冬,日升月落一般,哪有一直开的。”说着顿了顿道:“花开有时, 故此我并非独爱杏花, 毕竟它们各有各的风姿,都叫人喜欢。”
    梁惊鸿还是头一回听她说这么多话, 她的语速不快, 低低柔柔的娓娓道来, 在这样的夜色中伴着隐约的栀子花香,听在耳中,恰如一壶最醇厚的美酒直入喉间心里,令梁惊鸿忍不住有些熏熏然,只觉有这一刻,这多年自己所求不可见,所爱不可得的煎熬,都算不得什么了。
    梁惊鸿忍不住把她拥在怀中,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怀中的是个一碰便碎的玻璃人儿,皎娘身子微微僵了一下,感觉到他的小心,便放松了下来,皎娘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儿都不怕他了,若她对自己足够诚实的话,便该承认,不禁不怕,反而有一丝丝的欢喜,或许是笃定他不会如五年前那般对待自己,所以才不怕,不管因为什么,皎娘都相信这男人至少对自己是真心的。
    后面跟着的婆子早便背过身子去了,只当自己是个木桩子杵在哪儿,听不见也看不见,即便如此,心里仍不免纳闷,小侯爷跟大娘子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毕竟小世子都生出来了,若想亲热只管进屋里去多好,门一关想怎么亲怎么亲,何必在院子里抱个没完没了呢。
    婆子们哪里知道梁惊鸿的心思,虽说他也眼馋自己媳妇的身子,却明白身子容易,得心却难,尤其两人五年前初见是那么个境况,在皎娘心里自己一直是个见色起意仗势欺人不择手段的纨绔子弟,也正因这样既定的印象,生出许多嫌隙误会,一直到今日,梁惊鸿才确定自己并非一厢情愿的单相思,或许在她心里自己的地位比不上她在自己心里的万一,但至少她心里是有自己的,自己这般亲近的抱着她,也毫不抵触。
    此时此刻,比那床笫之间的鱼水之欢都让他雀跃欢喜,他恨不能这么一直抱到地老天荒才好。
    不过抱着抱着忽觉有些不对劲儿,虽说皎娘今儿乖巧的让自己报了,可也太乖巧了吧,这么半天都没动静,也不说话。
    遂低头一瞧,不免失笑,只见怀中人儿已闭上了眼,气息轻缓匀实,竟是睡着了,想她本就身子弱,今儿在潘家巷玉家支愣了一天,晌午也未得歇觉,回来又陪着祖母用饭说话,能撑到这会儿已属实不易。
    想到此,不免心疼上来,略调整了一下她的头颈,靠在自己肩上,手一抄便把人抱了起来,见她要醒过来,梁惊鸿低声道:“你放心,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只抱你进去。”
    也不知是困得狠了还是真放心他,这般一说,倒安稳的在他怀里睡了,直到抱进屋放到床榻上,又帮她褪了鞋袜跟外头的衣裳,也未见醒转。
    梁惊鸿把旁边桌上的灯移的近些,就着灯亮底细瞧了瞧,见双眸紧闭,气息平缓,当真是睡的安稳,不免摇了摇头低声道:“你倒是真放心,当你夫君是圣人不成,就算圣人只怕如此美人在怀也把持不住。”说着又叹了口气:“不过,你倒押中了宝,你夫君我虽不是圣人,却有些惧内,即便美人在怀也不敢轻举妄动,若让外人知道,我堂堂梁府六爷如此惧内,不定怎么笑话呢。不过无妨,只我家娘子欢喜,落个惧内之名又如何,你夫君自来视名声如粪土。”说着吃吃笑了两声,那神色不止不觉惧内丢人,还颇有些自得。
    外间里等着伺候梳洗的婆子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心道,这一路上虽早知道六爷稀罕大娘子,却也未想到这么稀罕,这男人若是连惧内的名声都洋洋自得了,必是爱到了心坎儿里,不然怎会连名声都不顾了,要知道男人最要紧的便是名声,尤其六爷这样的身份,这要不是亲眼瞧见亲耳听见,打死婆子都不信霸王一般的六爷,在大娘子跟前儿竟是这样儿的,呃,没骨头。
    梁惊鸿自己嘀咕了半天,方到外间来洗漱更衣,收拾停当,遣了婆子下去,方回内寝来,上了榻在皎娘旁边躺下。
    虽躺下了却总觉着怀里空落落的,侧头瞧了瞧旁边的皎娘,眼珠转了转,轻轻伸了胳膊过去,轻轻把人拖到自己怀里,这才满意的闭上眼。
    转过天一早,天未亮,在皎娘未醒过来之前,又小心的把人放到了旁边,其实梁惊鸿也闹不清自己为何如此,却下意识感觉不能妄动,即便皎娘不怕自己,肯让自己亲近了,想夫妻恩爱鱼水和谐还差些什么,至于差什么,或许是时机未到吧。
    即便梁惊鸿把她放到一旁,皎娘一睁开眼看见眼前梁惊鸿的脸也唬了一跳,蹭一下便坐了起来,下意识低头瞧了瞧自己,见并未换寝衣,只是把昨儿穿的外衣脱了,方松了口气。
    虽知道时机未到,可眼见她如此防备着自己,心里也难免郁闷,忍不住道:“皎娘,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是夫妻?”至于这么防贼似的防着他吗,昨儿晚上那般乖巧可人疼的模样,莫非是自己错觉。
    她只是没想到一睁眼就看见他,有些不习惯,可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毕竟她也没失忆,昨儿晚上的事的可没忘,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是矫情。
    梁惊鸿见她满脸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咬着唇有些无措,顿时心一软,哪里舍得再难为她,便道:“刚外头传了话进来,说一早天不亮船已到了码头,算着车程,过会儿寿哥儿他们就该到了。”
    皎娘一听大惊,忙唤了婆子来准备洗漱更衣,却见梁惊鸿靠在床上不动,俏脸又红了起来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梁惊鸿瞧着好笑,故意又在床上待了会儿,才下地道:“我去净房。”丢下话噙着笑出去了。
    皎娘愣了一回儿才明白,他是故意的,就是想看自己窘态,这厮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颇有些恨恨的洗漱更衣,这边刚收拾妥当,外头传了话进来说,马车到了,如今两位皇子跟小世子都在老太君屋里说话儿呢。
    梁惊鸿不禁道:“我算着还得过会儿才能到呢,怎这样快?”
    那传话的小厮甚是机灵,忙道:“回六爷话,两位皇子跟小世子嫌马车里闷得慌,便骑马进了城,故此先一步到了。”
    皎娘听了大惊:“什么,他们骑马了?”
    梁惊鸿知道皎娘担心什么,遂道:“不是他们骑,是跟侍卫共乘一骑,你放心,那些侍卫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断不会让他们有危险的。”
    皎娘这才松了口气,自己是急糊涂了,且不说寿哥儿如今是侯府世子,身份尊贵,那两位皇子更是千金贵体,若有丝毫闪失,跟着的那些侍卫别说自己的小命,便是一家九族的命怕都保不住。
    梁惊鸿道:“寿哥儿是男子,就得摔打才能成器,你这当娘的也需放手。”
    皎娘知道梁惊鸿说的在理,若总担心他磕着碰着,护在身边,将来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便是混吃等死的纨绔,若寻常富贵人家也还罢了,偏寿哥是侯府世子,以后是要承继爵位的,而忠勇侯府这爵位可不是那么好承的,梁氏子弟便不能说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却也没有一个纨绔,就比如梁惊鸿,看似不着调,可他的手段心机,做的这些事,哪里是不着调的,若不然,北国的萧十六也不会费尽心机要算计他了。
    皎娘不懂国家大事,但却不傻,明摆着的事儿还是能看出来的,只不过知道归知道,却仍忍不住心疼儿子,开口道:“我一个妇人自然比不得你们男人家心硬。”撂下话便再不理会梁惊鸿,往前头去了。
    梁惊鸿在原地愣了愣,她这是为了儿子跟自己拌嘴吗,想到此,梁惊鸿反而高兴起来,本来还有些不喜寿哥儿那小家伙,嫌他有事没事就跑来碍眼,这会儿却觉有这么个便宜儿子貌似也不错,至少能增进夫妻情趣。
    第254章 可不能反悔
    这么想着, 梁惊鸿越发觉得跟自己拌嘴的皎娘格外可爱,紧着几步追过去道:“我自是不如你这当娘的疼他,却要说心硬也有失偏颇吧, 便他不是你我亲生的孩儿, 我也绝不会偏带了他,不说旁的,就说请封世子, 也足以证明我这的当爹的诚意了吧。”
    皎娘听了这话倒不好跟他计较了,这人瞧着挺聪明,谁知竟在这件事儿上糊涂起来,举凡见过寿哥儿的, 谁还会疑心寿哥儿不是梁家人,偏这亲爹却认不得,有时候皎娘都疑心, 他是故意跟自己这儿装糊涂呢吧, 明明寿哥儿的五官模样儿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怎么就瞧不出来呢。
    疑心了一阵发现他是真的不大喜欢寿哥, 就算请封了世子, 也并未把寿哥儿当成亲生的,态度客气疏离,这会儿还跟自己说什么诚意,见过谁家父子还需要证明诚意的, 岂非可笑, 他是真不知寿哥儿的身世,而自己为了儿子置气属实是对牛弹琴。
    想到此不免失笑, 梁惊鸿见她笑了以为是信了自己的诚意, 便道:“你放心, 就算他不是你我亲生的,也是侯府世子,我保证将来这爵位必会传在他手里。”
    皎娘站定侧头瞧着他低声道:“若你以后有了亲生孩儿,还会如此想吗?”
    梁惊鸿叹了口气道:“到了这会儿,你还是不信我吗,子嗣传承的确要紧,尤其我梁氏一族嫡支只我一个男丁,若无子嗣便是断了嫡脉的香火,是梁氏一族的不肖子孙,但,我并不在意,我所求所爱所喜只你一个,除了你旁的女子跟我什么干系,若果真我要传承香火,哪里还会等到今日。”
    说着顿了顿道:“皎娘,这五年里我也想过放下,可就是放不下,我能如何,日日夜夜睡里梦里想的都是你,只是你,有一阵子我甚至请了道士来做法,想召了你的魂魄来跟我说说话,可那些牛鼻子老道说的天花乱坠神乎其神,又是摆阵又是烧纸的,折腾了好些日子,却连个影儿都没见,气的我把那些老道一顿棍子打了出去,如今想想,许是冤枉了他们,你还好好活在世上,如何会有鬼魂,皎娘,皎娘,我都想随你一并去了 ,哪里还会在意什么子嗣香火,你也不用拿这样的话试探,你若不信,我便在这儿发个毒誓,若我口不应心,偏带了寿哥儿,就让我死……”
    他刚说个死字,皎娘急忙拦住他的话:“谁,谁让你发誓了。”说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青天白日死啊活的,传到老太君耳朵里,若吓坏了她老人家,看你怎么好。”
    见她急巴巴的拦下了自己的话,梁惊鸿心里顿时一热,一伸手把那纤纤玉手握在掌心道:“这么说你信我了。”皎娘哪里好意思应他这话,只含糊的点了点头,见他抓住自己的手,脸一红,想抽回来,奈何梁惊鸿力气大的紧,抓着自己怎么也挣不开。
    眼见前头便是老太君住的听松院,皎娘不免有些急,开口道:“你先放开手。”
    梁惊鸿却不依,侧头凑到她耳边道:“让我这会儿放开也成,但等回了咱们哪儿,你得让我找补回来才行。”
    皎娘想不到他会如此赖皮,这个还要找补,想着不理会他,梁惊鸿却仿佛知道她想什么,嘿嘿笑道:“先说话,你若不答应,我可不会放的喔,反正满府里上下都知道我梁惊鸿脸皮厚,什么都不怕。”
    皎娘刚是羞的脸红,这会儿是气的脸红,这家伙简直不要脸到了极致,他脸皮厚不怕,自己可不成,尤其老太君是长辈,在长辈跟前儿,拉拉扯扯成个什么体统,若是传出去,让外人知道,自己还做不做人了。
    想到此,虽气却也只能点了点头,梁惊鸿顿时笑逐颜开:“你可应了,不能反悔。”说着果真放了手,皎娘气的瞪了他一眼,看在梁惊鸿眼里却别有风情,正要再说几句调笑的话,却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寿哥便从前头听松院跑了出来,看见皎娘,一阵风似的便冲了过来。
    梁惊鸿眼疾手快的往前一挡,小家伙便一头扑到了梁惊鸿身上,多日不见母亲,想的紧,扑过来便一把抱住,刚要喊娘,忽觉不对,娘亲的身上 一直是香香软软的,这个却硬邦邦的,抬头一瞧正对上梁惊鸿皱着眉的脸,寿哥儿顿时一激灵松开胳膊,往后连退了两步站定,嘟着嘴道:“怎么是你?我娘呢?”
    皎娘从梁惊鸿后面走了出来道:“娘在呢。”寿哥这才笑了出来,过去靠在皎娘怀里嘟着嘴撒娇:“娘亲怎么先下船了,这些日子寿哥儿可想娘了。”
    皎娘摸了摸儿子的头,怜爱的道:“娘也想寿哥儿。”
    梁惊鸿在旁边瞧着这母子二人腻歪亲近的样儿,真如灌了一坛子老陈醋一般,从里往外的冒酸水,这可真是人比人的死,货比货得扔,自己想握媳妇的手一下,连哄带骗,威逼利诱,还不一定能如愿,可瞧瞧这小子,扑进皎娘怀里,又是撒娇又是腻歪,瞧着着实有些碍眼。
    感觉他目光有些不善,皎娘只觉好笑,这人可真是,多大的人拿了,还跟个孩子争风,也不怕别人见了笑话。
    想着回头寻个机会跟他说清楚吧,也免得他一直误会下去。
    正想着五皇子也跑了出来,见寿哥儿扎进皎娘怀里,遂笑他:“寿哥你都多大了,还缠着娘撒娇,害不害臊。”
    自寿哥儿进宫开始,便跟五皇子日日混在一处,这次来燕州更是日夜不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相比之下大一些的四皇子因早慧稳重课业也重,倒不如他们俩亲近。
    故此,五皇子根本没把寿哥当外人,说话毫无顾忌,寿哥儿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从皎娘怀里出来,站好道:“你不陪着曾祖母说话儿,出来做什么?”
    五皇子却道:“是老太君说舅舅舅母到了怎不见人,我出来替老太君瞧瞧,这不就瞧见你缠着舅母撒娇了。”
    寿哥儿小脸一红:“ 你,你胡说什么,谁撒娇了,我是,我是……”说了几个我是,却不知寻个什么借口,一时有些窘迫。
    五皇子却过来拍了拍寿哥的肩膀:“我刚是逗你玩的,撒娇就撒娇呗,要是在宫里见了母后我也想抱抱的,只不过,不是天天都能见着母后,有的时候好几日才能见着。”说着小脸上的神色便有些黯淡。
    皎娘在心里叹息,外人瞧着皇家贵胄,尊荣富贵已极,却想不到皇家也有皇家的难处,规矩大如天的皇宫内院,便是母子,夫妻,兄弟都与寻常人家不同,  寻常百姓人家即便不比富贵人家,可一家子能亲亲热热的守在一处过日子,而在皇家这样再寻常不过的日子,却不可得。
    想着不免心疼,一伸手便把五皇子揽在怀里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有些事便顾不上了,但心里肯定十分想念你们。”
    五皇子抬起头来:“会像舅母想寿哥一样吗。”
    皎娘点头:“当然,这天下当娘的哪有不惦记自己孩子的,皇后娘娘也一样啊。”
    五皇子笑了:“嗯,我也想母后。”说着拉了寿哥道:“以后我再也不笑话你了?我保证。”
    寿哥儿愣了一下:“为什么?”
    五皇子道:“舅母怀里香香软软的,可舒服了,我都想让舅母抱着,干嘛还笑话你。”
    虽是童言稚语却说的极其认真,惹的周围的婆子抿着嘴笑,梁惊鸿却黑了脸,心道这可真是,讨嫌的便宜儿子也就罢了,怎么又多了个侄子跟自己抢,看起来,以后还是让皎娘少进宫的好,免得被这些小崽子儿们惦记,或许干脆就在燕州住个几年,等这些小崽儿们长大了,再回京,不止能防几个小崽儿还有那讨嫌的小舅子,也能眼不见为净。
    就算燕州待的腻了,还可往江南去住,皎娘不是喜欢姑苏吗,就去姑苏。
    越想梁惊鸿越觉着这个主意好,到时候讨嫌的一个都没了,就剩下他们夫妻俩,亲亲热热的过日子,想想都美。
    寿哥跟五皇子一边一个牵着皎娘的手,进了听松院,梁惊鸿黑着脸在后面跟着,进了屋,老太君一瞧这架势,便知怎么回事,险些没笑出来,自己这个孙子还真是霸道,合着眼里就只有媳妇,为了媳妇连自己亲儿子亲侄子的味儿都吃。
    屋里却不止两位皇子跟寿哥,还有子瑜跟叶氏,周家虽在燕州有旧宅,却自打周青臣升任礼部侍郎,举家进京,这边宅子便空下了,虽有两个看宅子的,可若住便有些不方便了,不死梁府这边,一说回燕州省亲,李顺儿便传了信过来,让这边收拾布置,一来就能住下,人手也多。
    老太君又爱热闹,早开口留了叶氏母子,横竖这府里空院子多的是,别说叶氏母子,便是再来十七八个也住的开。
    叶氏听见信儿便过来了,正遇上儿子跟两位皇子寿哥到了听松院,彼此见了礼,正要说话儿呢,婆子来回说,六爷大娘子已走到院外的连廊了,婆子话音刚落,寿哥儿便跑出去了,然后五皇子也跟了出去,过了半天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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