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表情不变:“那又如何?”
    “如何?”魏钰怜惜的看向明珠,“姜小姐这样一个本该千娇百宠的娇小姐要嫁给你这样一个不祥之人,孤实在是看不下去。威远侯是大晋功臣,功臣之女得不到善待,那孤还怎么服众?所以孤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姜小姐嫁给你的。为此,孤不惜赌上自己的名声。”
    这话可真是说的冠冕堂皇啊!在场脑子清醒的人没有一个人信他的鬼话。可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魏钰给出了理由。而若是支持皇帝的人,就该给个表示,不要让皇帝一个人唱这诡异的独角戏。
    “陛下说的是。”姜明轩却是第一个站出来表态的,“异瞳不祥,不祥之人成为国师已经是不合适的事情了。如今又要娶妻,若是妻子命格弱一点,只怕……”
    “明轩,你在做什么?”威远侯有点混乱,他还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他的世子突然就搅和了进去。
    “父亲。”姜明轩大义凛然的看着威远侯,“不能让妹妹就这么嫁了啊!谁知道国师他之后会如何,明珠会不会被他克制,受不住他的不祥之气。”
    威远侯沉默了。
    说实话,若不是侯夫人骂他,他其实之前也想过为明珠悔婚的。
    沈重只觉得这些指责好笑,他冷笑着一个一个看过去,被看的人都撇开脑袋躲避他的目光。
    最后他的视线来到了明珠身上,他满目深情的看着明珠,目光中柔和能滴出水来:“明珠,他们说的这些你信吗?”他相信明珠是不会信这些无稽之谈的,毕竟她是愿意嫁给他的。
    但谁知道,明珠却是摇了摇头,惊恐的躲过了他伸向他的大手。
    沈重:“……”
    “国师大人。”明珠开口了,“我嫁给你之前,并不知道你是异瞳,我以为,以为……”明珠害怕的看着他的双眼。
    “我怕!”明珠瑟瑟发抖的缩进了威远侯怀中。
    被女儿抱住,威远侯瞬间勇气上身,只觉得不应该让女儿担惊受怕。
    “国师大人,您之前也不说清楚,这也算是骗婚吧!”这话威远侯说的实在没有底气。毕竟,沈重异瞳的事情他们婚前就知道了。但那时候明珠愿意,他也就可以无视这件事。可现在明珠不愿意了,那这件事情就是一件不能忍受的污点了。
    沈重只觉得好笑,他目光空茫极了:“明珠,你刚刚说什么?”
    “国师大人……”明珠打断他,“你就放过我吧!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配不上你的厚爱,我还有父母哥哥,我不能让他们这么多人为我担惊受怕。您是大晋国师,是活菩萨,您就该高高在上,您若是真的同我成亲了,那您让那些信重您的信众怎么想?”
    “你还真是会为我着想啊!”沈重张了张嘴,好几次,都说不出其他了。
    “国师大人。”明珠从威远侯怀中退出来,她袅袅娜娜的走到沈重跟前对沈重福身行了个半礼,她抬头,目光盈盈,但说出口的话语却无情极了:“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我便是不嫁你了我们还是朋友啊!”
    沈重:“……”
    沈重只觉好笑,他心口堵着一口气,难受的他恨不得将心脏掏出来捏碎成好几瓣来发泄。
    “不嫁我。”他双目泛红的看向魏钰,“那你想嫁谁?”
    明珠歪头,依旧是那能让他动情丝的容貌,依旧是那可以让他心软的神情,“你清楚的不是吗?”
    “为什么?”沈重不明白。
    为何突然反悔,为何要在这种情况下将他的真心踩在脚底下□□。她难道真的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所以才能做出这种事情,才能无视他的付出,让他当众成为一个笑话。
    明珠撩了撩鬓角的碎发,便只是一个随意的动作都是那么的媚态天成。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合适罢了。”
    明珠意味深长:“您是国师,是异瞳不祥之人,您本就不应该沾染红尘。至于红尘的牵绊纠葛,便让我们这些俗人自己解决就好。”
    说完,明珠看向魏钰:“陛下!”他叫了他一声。
    魏钰瞬间明白明珠的意思。
    他走到威远侯跟前对威远侯行了呵大礼,威远侯吓了一跳,赶紧将魏钰扶起来:“您这是……”
    “我现在是在以晚辈的身份在给您见礼,我对明珠心生爱慕。而且之前国师的卦象也说了,明珠是天上历劫的仙子。那么除了国师,便没有凡人能与明珠相配了。可我不一样,我终究是天子,是这世间最尊贵之人。只有我能堪与明珠相配。”
    魏钰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了这样一番话,威远侯骑虎难下。
    “父亲,陛下伟岸俊美,女儿亦心生爱慕。”明珠开口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父亲。”明珠抓住威远侯的衣袖撒娇。
    “好!既然陛下有意求娶,那就,这样吧!”威远侯闭眼,他都不敢看一旁沈重吃人的表情了。
    一场万众瞩目的婚礼就以这样的闹剧落下了帷幕。
    国师府,宾客散去,明珠也在魏钰视若珍宝的视线下被护送回了威远侯府。独独留下沈重一个人浑浑噩噩的站在原地。
    “国师!”小道童害怕的过来提醒沈重,“这些东西……”他指着满堂红绸。
    沈重眉目冷然的看向小道童。
    小道童吓的哆嗦。
    “全部摘下来,烧了!”说完,沈重便挺直了身体走去了本该是新房的院子。
    他是国师,他就应该心离红尘。
    好啊!她可真是好啊!结结实实给他上了一课。是不是漂亮女人都像她一样,心如蛇蝎铁石心肠?
    她难道一点都不怕他的报复吗?还是说她就是吃定了他爱她,不会对她怎么样?
    她怎么可以这么坏,这样欺负他?
    回到房间,沈重再也撑不住心伤。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捂着心口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刚一回到威远侯府明珠就被侯夫人火急火燎的拉了过去。
    “要死了你,你到底怎么回事,嫁人是这么儿戏的事情吗?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由着你乱来。”
    “娘~”明珠被她戳的脑袋疼,“不嫁就不嫁嘛!干嘛骂我?”
    “你还说!”侯夫人真的被明珠的胆大包天气死了。
    “你不是不喜欢陛下吗?为何突然又要?”
    “嗯!以前是不喜欢,但现在……”明珠突然抱住侯夫人胳膊凑到侯夫人耳边对她耳语了一番。
    侯府人诧异,听到最后,身上已经开始冒出冷汗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明珠:“你你你,你竟然有这个心思。你这是拖着威远侯府往深渊里面走啊!”
    “有那么严重吗?”明珠皱眉,“这不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吗?丈夫病弱不行的时候,身为一个好妻子,自然是要替他分担了。”
    “这能一样吗?”侯夫人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你这是叱鸡司晨,你这是在窃国。”
    “娘~”明珠恼了,“你为什么要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叱鸡司晨?为何我们女人就天生要低这些臭男人一头了?再说了……”
    明珠咬牙切齿:“我永远也忘不了我之前狼狈离京的事情。既然他们这些臭男人可以仗着手中的权利对我为所欲为,那为何我不能将这些东西抢过来保护我自己呢?”
    说到这里,明珠目光逐渐幽深了起来。
    “娘。”她的声音很冷静,“你们只看出了陛下和国师对我的爱意。可你们都一叶障目没有发现……他们的爱意是高高在上的。他们给予,我就必须收着。哪怕拒绝,也只能在他们之间。可对着一个男人我早晚会腻的,若是到那个时候,我又该怎么自保?期盼他们那虚无缥缈的长久吗?”
    “明珠!”侯夫人真的要被她气死了。
    她怎么能将出、轨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娘。”明珠认真的看着她,“现在机会就摆在我面前了,只要我继续折腾,让魏钰永远也好不了。我身后又有爹爹和两位哥哥,甚至……”明珠拿起茶杯把玩,“我还能再将国师哄回来,这么多的人拱卫在我身侧为我保驾护航,您还觉得我不可能成功吗?”
    “可你是那个料吗?你……”侯府人凑近明珠,声音压的很低,“你懂治国吗?”
    “我不懂啊!”明珠很坦然,“可有着东西也不需要我懂吧!”
    明珠轻笑:“再说了,我本也没想留名千古。我只是要当这大晋第一人,仅此而已。至于这个国家如果,不是还有爹爹他们吗?总归也不会乱的,这就够了。”
    “你你你……”侯夫人说不过明珠,也无法打消明珠大逆不道的想法。
    还有魏钰那边,自明珠真的成为他的未婚妻后,他便时不时的送一些东西进威远侯府。还有娶后的程序也走的很快,礼部那边被催命似的催的急切。但就算如此,他们也不敢多抱怨什么。
    眨眼之间就到了婚礼的前一天了。有了上次沈重的事情,魏钰对成亲事情上谨慎的过份。早早就让天玄带着暗卫包围了威远侯府,确保明珠的安全还有婚礼的顺利进行。
    “喂!”明珠笑吟吟的对天玄招手,“一直守在屋外,你累不累呀!要不要进来喝口水呀!”
    “不用。”天玄身体僵硬,不敢直视明珠。
    “不喝就不喝。”明珠撇嘴,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侯夫人不敢面对明珠,她怕再从明珠口中听到这些要命的话,因此今天也没再来看明珠。因为对她来说,比起明珠这些要命的做法,明珠要嫁人当皇后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了。
    但侯夫人没来,姜明轩和姜明德却来了。
    这次先来的是姜明轩。
    “明珠。”姜明轩眼神复杂的看着明珠。原来他真的就只是奢望了,明珠就算不嫁给沈重,也永远是不会选择他的。他就只能是哥哥,到死都是。
    “哥哥。”明珠拉着他坐下,“哥哥,你会支持我吗?不管我想做什么?”
    “当然。”姜明轩哑声,“哥哥永远支持你。”
    “那……”明珠突然凑近他,压低了声音,“那就放过明德哥哥吧!你们不要斗了,因为我需要你们。”
    姜明轩身体一僵。
    “怎么,不愿意吗?”明珠神色冷了下来。
    “不,没有。”姜明轩急切的抓住了明珠的小手,“我没有不愿意,我就是……”
    “哥哥。”明珠打断他,“我真的需要你们,我一个人嫁进宫中孤木难支。若是你们不能和睦相处当好我的后盾,那我哪一天死在深宫中你们可能都不知道。”
    “别说了。”姜明轩抱住明珠,“我答应你,你不会有事的,有威远侯府在你身后,你永远都是那个自由自在的小明珠,我发誓。”
    “嗯!”明珠小脑袋埋进姜明轩胸膛,“我也相信哥哥。”
    姜明轩刚走,姜明德就来了。
    “明德哥哥。”明珠故技重施,眼睛湿濡的看着姜明德。
    “明德哥哥,不要再同哥哥争斗了好吗?你们都是爹爹和娘亲的儿子,都是我的好哥哥,我真的不愿意见到你们任何一方受伤。更何况……”明珠语气低落,“都说深宫可怕,我也不知道自己嫁给陛下之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所以我真的不想见到你们继续自相残杀了。因为你们若是继续争斗,内耗的是侯府的势力……”
    “我,明珠!”姜明德神情痛苦,良久,他终究还是抱住了明珠,声音沙哑道:“好,哥哥答应你。”
    直到第二天婚礼开始,侯夫人才过了自己心里那关,来见明珠。
    她眼中带泪,伸手抱住了明珠,叹息道:“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娘也只有你一个女儿了,虽然娘不理解你,但娘还是支持你。”
    “娘。”明珠安抚的挠了挠她手心,“你就不要想太多了,没有那么可怕的,对付这些臭男人,我可是很有信心的。”
    “你啊!”侯夫人嗔她。
    不过……
    看着身着嫁衣的明珠,侯夫人目光又迷离了起来。
    不得不说,对付男人这番话,明珠没有说大话。就她女儿这个颜色,哪个男人得了之后舍得她受委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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