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音音又喊了两声,铁门松动的更厉害,一缕缕鲜血伴随着难闻的气味从门缝渗了进来,她脸色苍白,想到聂根洗澡从来不关门,试着拧了一下浴室的门把手。
    咔哒一声,门被从里面用力拉开,带起一阵风,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驱散了湿冷腥粘的恐惧感。
    聂根穿着条裤子,银色的碎发被他揉乱成了一团,发梢还带着点泡沫。
    他赤着脚站在地上,金色的瞳仁里闪烁着凶光,薄唇一掀,眼看着就要骂人。
    桑音音先声夺人,“根哥,你裤子拉链没拉好。”
    聂根:“?”
    他低头看了眼,脸色瞬间变得漆黑。
    桑音音趁着他拉拉链的功夫迅速上前,把自己挤进了浴室里。
    聂根注意到她的动作,本来就黑的脸色一下变得更难看了。
    他气到咬牙切齿,“你想干什么?”
    桑音音才刚刚从剧烈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此刻眼睫上还挂着泪,她软靠在门边,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根哥,我对你一见钟情,我能不能跟你待在一起。”
    聂根:“……”
    他满脸写着不信,刚想说什么,余光瞥见道路尽头的铁门上,向来黑漆漆的玻璃不知为何变成了透明的颜色,浴室的灯光一照,还真有点阴森恐怖的意味。
    猜到了眼前人慌不择路的原因,聂根挑了下眉,大掌钳住桑音音的胳膊,把她往身后拉了拉,赤着脚走出了浴室。
    他从桌子上撕了几张报纸,沾了点身上的水糊在了玻璃上,挡住了那些奇怪的反光,整个房间瞬间恢复了正常,再也没了那些奇怪的光影。
    “行了,没鬼了。”
    聂根说着,转过了身,却一下愣在了原地。
    ——不远处的浴室里,桑音音衣衫凌乱地跌坐在了地上。
    她显然是被他刚刚不小心拉倒在地的,整个人狼狈地淋着花洒落下的冷水,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嘴唇疼的发白,两条腿的膝盖上渗着点血珠,摔的不轻。
    她上身的衣服被水浸的半透明,隐约能看见她白皙的胳膊上印着几个清晰的指印,又红又紫。
    聂根心上一疼,呆呆地站在门边,声音不受控制地飘了出来,“……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桑音音隐约听到他在说话,忍着疼抬起胳膊关掉了花洒,抹了把脸上的水,一眼就看见了聂根站在大门口哭。
    桑音音:“???”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发现聂根的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苍白。
    他漂亮的蜜糖色瞳仁里积攒起一汪泪水,黏在长而密的羽睫上,像一颗颗晶莹的水珠,眼睛红了一圈,裹挟着铺天盖地的难过,简直见者落泪,伤心欲绝。
    桑音音犹豫了一下,从一边的架子上拿了条毛巾,走到铁门边递给他,“根哥,你头发上的水落到眼睛里了。”
    聂根接过毛巾。
    桑音音犹豫了一下,又说,“其实鬼没什么好害怕的,门口那个鬼没你高也没你坏,一定打不过你。”
    聂根:“……”
    他终于反应过来桑音音是觉得他被吓哭了,眼皮一抽,很想解释,可又觉得自己这么一个冷冷血无情、黑塔公认的煞神会对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又心疼又愧疚简直像是脑子有泡。
    聂根心里烦躁的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沉默地擦着头发上的水,桑音音看着他薅头发的力道和速度,忍了又忍,还是说了句,“要不然我帮你吹头发吧?”
    聂根看了她一眼。
    桑音音说,“你这样擦头发很容易秃的。”
    聂根:“……”
    他脸一黑,把手里的毛巾搭在了桑音音头上,“老子毛多。”
    桑音音:“……”
    气氛终于没先前那么压抑和奇怪了,桑音音见聂根要离开,也没敢再去碰大反派的胳膊,在后面轻声问他能不能借用一下浴室。
    聂根随意应了一声,又听见桑音音问能不能借用一下他的毛巾和浴袍。
    聂根额角跳了跳,勉强答应。
    桑音音又说,“那根哥,你能不能等我洗完再出去?”
    聂根错愕转头,一双灿金色的眸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说,“行啊,要不一起洗?”
    桑音音说,“我意思是,你背过身去,浴室有帘子。”
    聂根却是挑了挑眉,缓缓靠近,“你不是说喜欢我,对我一见钟情,怎么不能一起洗?”
    桑音音被他逼到墙角,鼻尖嗅到清冽的沐浴露的味道,看着他蜜糖一般的双眸和纤长浓密的白色睫毛,一时之间被美色所蛊惑,脸颊泛红,喊了声,“聂根哥……”
    她这话一出,眼前的人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聂根嗤笑了一声,迅速后退,双眸冷冷地在她脖颈上的狗尾草戒指上梭巡了一圈,掀起薄唇,讥讽道,“聂根是谁?你在悼念亡夫?”
    桑音音:“……”
    她一下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说错话了,毕竟现在大反派叫铁根,不叫聂根了。
    可是悼念亡夫什么的,要不要这么说自己。
    她真的很想笑,但当着他的面笑出声实在是太不礼貌,只好捂着脸艰难忍着,脸忍的越来越红,呼吸不畅,肩膀抖动,虚弱地喊了声,“根哥。”
    聂根见状以为自己猜对了,肺都要气炸了,冷笑一声,“别叫老子,等下叫你聂根哥来给你打鬼。”
    他说完表情扭曲地离开了浴室,‘砰’地一声用力甩上了门。
    ……
    大反派这次是真的气的不轻,桑音音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下了,还故意关上了灯。
    桑音音轻手轻脚地朝床边摩挲,听见他故意装作说梦话,“好久没吃人了,谁敢上床,老子夜里就把她吃了。”
    桑音音:“……”
    她无声叹了口气,心想这人明明没了记忆,怎么还是这么爱吃醋,还吃自己的醋,简直不讲道理。
    但她今天折腾了一天又被吓了好几回,又累又饿,尝试喊了聂根几声没得到回应后,也没力气再叫他了,只是寻着记忆搬了个软垫在床边,抱着还有点疼的膝盖靠在了床沿边,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发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聂·等着她告诉自己她名字并解释·已经想好了许多种原谅她借口·大根:“……”
    他在黑暗中睁开了眼,又等了几分钟,发现桑音音是真的睡着了,这才黑着脸打开了一盏床头灯,去拿刚刚从压箱底的医药箱里翻出来的碘伏和创可贴。
    作者有话说:
    大根:(低吼)(扭曲)(阴暗地吃醋)(扭动)(分裂成两个)(晦暗地抖动)(乱打)(激烈地抽搐)(扭曲)(痉挛)(嘶吼)(委屈)(长时间)(坚硬)(扭动)(痉挛)(哭泣)
    第44章 44颗糖
    把人抱到了床上, 聂根修长的指尖捏着一根棉签,沾了点碘伏,做了会儿心理建设, 这才撩开了她的浴袍下摆。
    他皱着眉,仔细轻柔地处理完了她膝盖上的伤口,又把她的胳膊从浴袍里拉出来,在几个红紫的指印上擦了碘伏和药粉。
    桑音音大约累极了,整个过程中只轻微地因为疼痛瑟缩了一下, 并没有醒来。
    聂根处理完了他留在她身上的指印,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胳膊。
    桑音音一抖。
    聂根挑了下眉, 粗糙的指腹向下, 顺着她滑溜溜的皮肤一路来到了细嫩的手腕处, 摩挲了一下上面微微鼓起的细小血管。
    桑音音顿时抖的更厉害了。
    薄唇一掀,聂根强行忽略了心上燥热的感觉, 松开了她的胳膊。
    他半跪在床上,大掌轻轻掐住了她的下颌,哑声道,“老子倒要看看, 你是什么来头。”
    他开始检查桑音音的两个胳膊,发现没有印记后,又撩开了她的长发, 在她颈侧看了看,依旧没有。
    聂根:“?”
    他犹豫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勾着浴袍的边缘往下一点点的拉, 终于在大片白皙的皮肤露出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印在她锁骨上的标记:
    e176号, 桑音音。
    深黑色的印刷字体充满了庄严肃穆的刻板感, 可偏偏印在了她的锁骨靠下的位置。
    那样一个和她这个人一样, 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他浑身不对劲的位置。
    聂根盯着那个一点点延伸进不知名地方的6字,只觉得它像一把钩子,一下把他心给勾住了,把他手也给勾住了,把他魂也勾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指尖已经不知不觉轻轻触了上去,清晰地反馈她肌肤的触感——
    柔软,温热,细腻,脆弱。
    她像挂在苍穹顶上的琉璃纸花,平时看着漂亮美丽,实际上都不需要摘下来,一场稍大一些的风雨,就能将她吹落的支离破碎,散落一地。
    “音音……”
    近乎无声地念了下她的名字,心上又传来了难以忍受的焦躁感。
    聂根双眸闪烁,忽然俯下身,怜惜地舔了舔她的眼窝,犬牙磨蹭着舔过她的唇角和下颌,又在锁骨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桑音音很疼,半梦半醒之间到底被他咬醒,软声喊了句,“根哥?”
    “……操!”
    听到她的声音,聂根浑身过电一样地颤。
    他脑袋上一对银色的三角耳立刻冒了出来,意识到自己在欺负她,裤子一下变化明显,瞬间绷直了身体。
    聂根傻子一样站在原地,俊脸红到了耳根,手足无措了半天,见桑音音睡眼惺忪地望过来,忽然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桑音音:“?”
    她清醒了一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聂根抽自己,视线移到他银发上的那一对银色三角耳,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铁根哥,你在干什么?”
    聂根一言不发,捂着头顶的耳朵,凶狠又委屈,“你现在知道老子叫铁根了?”
    他说完,掀起被子把桑音音罩住,整个人逃一样地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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