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母的心在呕血:“那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又该如何了断?”
    顾青青早就计划好了:“你收我为干女儿,便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祁母一听,便明白顾青青这是已经将桩桩件件都想明白了,不然也不会拿出来说。
    然而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这婚不能退,干女儿更是不能认,一旦认了,青青和祈望之间,就真再没转圜的机会了。
    祁母一咬牙,开口道:“青青,望儿春闱在即,这婚不能退,起码现在不行。”
    顾青青一愣,才想起来这茬。明年春闱,正是祈望最紧要的关头,此时说退婚,确实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学业。
    顾青青当即点头,表示自己愿意配合:“那行,一切等祁望春闱结束后,咱们再谈。”
    听到顾青青这么说,祁母总算小小地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很难说动顾青青改变主意,但好歹也算是暂时稳住了她。
    距离春闱还有四个多月,说不定还有破局的机会。
    *
    天黑前,祈望回来了。
    他今日跟着丁三顺在外面跑了一通,心情舒畅了不少。
    一进家门,却发觉家里的气氛好似有些怪异。
    祁母和顾青青一向一条心,但今日两人不知怎的,互相不怎么讲话,像是闹了什么别扭。
    这景象实在稀奇,祈望左看看右看看,主动出面当和事佬:“大家都是一家人,吃一锅饭,没什么过不去的。”
    顾青青倒没怎么,祁母却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暗道:哪壶不开提哪壶,还一家人?人家都不打算跟你吃一锅饭了!
    祈望不知事情的缘由,见祁母瞪他,也不敢胡乱劝了,只闷头吃自己的饭。
    晚饭吃到一半,沉默良久的顾青青终于开口说话了。
    “祁望,你的行李都运回来了,等会记得回去收拾下。这几个月,你也不要再往外跑了,把心思都放在读书上,其他的杂事一律不要管,需要什么就跟你娘提。”
    祁望乖乖地应了一声。
    之后的日子,祁望真就不出门了,开始为来年的春闱做准备。
    他在家中苦读,祁母便尽全力照顾他,每天换着法子给他补身子。或许是为了不让他分心,倒是再没提过让他去给顾青青献殷勤的事了。
    祁望刚开始还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过了两天,又莫名有些失落。
    但顾青青也不常在家,九月下旬,她去了庆州一趟,等她回来时,已经快十一月份了。
    正是工坊生意最好的时候,杀猪,做腊肉等等,顾青青忙得是不可开交。
    她每日早出晚归,就连晚饭,都不一定有空回家吃。
    两人虽住在一个屋檐下,但祁望也就每天清早,能在家中瞧见顾青青的身影。话都说不上几句,人就又急匆匆地走了。
    祁母见两人没交集,心里其实也暗暗着急,但苦于没有机会。像以前那样让祁望去给顾青青送饭的事不能再做了,太过明显,反倒惹得对方警惕。
    事已至此,就如顾青青所言,最紧要的还是考取功名,那些儿女情长都得往后稍稍。
    *
    各种农产品都得赶在过年前,把货给送出去。
    每年这个时候,工坊的人手都不够,得从外面再招一批短工。
    顾青青就怕里面混进来几个别有用心的,一旦使坏,后果不堪设想。毕竟现在家大业大,不似以前的那个草台班子,就放在眼皮子底下,便于管理。
    对于招进来的短工,都是顾青青亲自去挑的,为防出乱子,就算是进了工坊,也大都是做一些粗重的杂活。如果短工表现不错,明年才能继续过来上工。
    每年的流程都相差不多,只是需要顾青青时刻盯着。
    直到腊月二十四,工坊才正式放假。
    顾青青给工人们结完工钱,又发了节礼,还提前将工坊的车都派了出来,一些人家里住得远,顾青青便让车去送他们一程。
    一些离得近的,早就收拾好行李,各自结伴回家去了。
    今年的雪迟迟未下,但温度早早就降了下来,人往外面一站,被风一吹,冷得人直打哆嗦。
    可工人们却好似察觉不到一样,站在工坊外等车,没有丝毫不耐。
    他们这次回去,怀里揣着银子,手里还拎着东西,心里就别提多热乎了,哪里还在乎这区区寒冷。
    就连那些只干了不到两个月的临时工,也都分到了节礼,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只不过工坊里的工人也不是个个都回去的,有些是离得太远,有些是无家可归。
    正巧,工坊里也需要有人值守,他们便自愿留在工坊里继续上工,反正食堂也在正常供应一日三餐,他们还能多拿一份工钱。
    工坊这边一片欢声笑语,人人都心满意足,唯独祁老三却是黑着张脸回了家。
    他刚从镇上回来,现在他手上是一丁点钱都不剩了,不得不去外面找活。
    回来的路上,因看见大家手里都拎着一块肉,便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才知道这是工坊那边发的节礼。除了猪肉,还有一大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甚至连短工都有份。
    人人都称赞顾掌柜大方,祁老三却听得越发怨愤。尤其是这次招短工,他也去试了,结果人家没选他,选了个坡脚的老头。
    他心里认定这是顾青青在故意羞辱他,尤其是今日得知大家都分到肉了,而他家里却一点油星都没有,更是不甘心。
    祁老三心里存着气,一推开家门,便粗声粗气地骂道:“人呢?都死哪去了?”
    家里异常安静,他抬脚往正房走,没看见人,柜子倒是开着,他媳妇和孩子们的衣服都不见了。
    祁老三沉着张脸去西间,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
    祁老太太还躺在床上,她病得太久了,现在已经下不来床。
    祁老三看到祁老太太便问:“他们去哪了?”
    “没说。”祁老太太此时神志还算清醒。
    祁老三抓头发:“那总有留句话吧?”
    祁老太太语气艰涩:“她就说……她以后不回来了,让你别去找她。”
    祁老三一听,怒不可遏:“都怪你,你这个没用的老东西,让你给我找个活,你都找不到!害得我现在媳妇孩子都跑了!”
    祁老太太兀自流泪,并未出言辩解。
    “好,你们既然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祁老三撂下这句话,便直冲冲地往外走了。
    第37章
    祁老三摔门出来,沉着张脸直接找去二房。
    他心里最恨的还是顾青青,要不是她当年毁他生意,他也不会落到如今妻离子散的下场。
    现如今整个大沟村,家家户户都盖起了砖瓦房,就连大房这边,今年秋天都盖了间新房。唯独他,住的还是土培屋。
    祁老三咽不下这口气,然而等他到了二房,面对着紧闭的大门,他这满腔的怒火顿时哽在了心口。
    他虽在气头上,但也知晓二房现如今也算是有钱有势,他就这么闹上门去,必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祁老三神情阴鸷,在二房门口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
    当夜,万籁俱寂,村子里的狗突然躁动了起来,狗吠声此起彼伏。
    顾青青睡觉一向机警, 第一时间披上件外衣往外走。
    她从房里出来,遥遥地望见村口外似有火光。
    祁母觉轻,此时也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了。一开窗,就瞅见了正提着两个水桶大步离开的顾青青,忙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外边好像走水了,我先去看看。”顾青青撂下这句话后,人就走没影了。
    此时村口外的火势还不算大,祁母在房里看不分明,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顾青青的意思,赶紧穿衣服下床。
    就在这时,村子里也有人在喊:“走水了,走水了!工坊那边走水了!”
    整个大沟村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被吵醒的村民听见工坊走水了,当即起身,把家里人都给叫醒。
    每家每户的院门都往外敞开着,除了留几个孩子在家中看门,其他人都提着水桶,纷纷赶去救火。
    现如今,谁家没有一两个人在工坊里干活,工坊要是出了事,他们的饭碗也没了。
    祁母脚程虽慢,但比大多数村民要先出发。可等她到工坊时,最外围的宿舍有一半都已经着了起来。
    漆黑夜幕下,到处都是火。
    场面乱得很,顾青青一边疏散工人,一边指挥众人去河边提水救火。
    祁母帮不上什么忙,也不上去添乱,只跟着众人一起到河边打水,正好撞见了落后一步的祈望。
    祁母问:“儿子,你怎么也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我怎么可能听不见?”
    祈望不再多谈,简单向祁母打听了下工坊的情况,便立即将随后赶来的村民们都召集了起来,加入了救火的队伍。
    今年冬天很是干燥,一直没怎么下雨,房子一着起来,再被风一吹,火势迅猛得很。
    所幸工坊离河边不远,众人齐心灭火,勉勉强强还能控制住。
    顾青青站在工坊的出入口,手上翻动着刚送来的花名册,表情总算不至于那么难看。
    因放假,工坊的守卫没有往日严格,但火势刚着起来时,便有狗吠声提醒,所以大多数人都很快互相搀扶着从宿舍里跑了出来。
    她一直守在此地,粗略估算了下跑出来的人数,和花名单上记录的人数相差不大,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至于更详细的,只能等火势扑灭了,才能慢慢清点。
    然而她那口气还未彻底吐出来,一个脸色煞白的老婆子就找到了她。
    老婆子忧心忡忡地告诉顾青青,她刚刚在外面找了一圈,一直没看到她宿舍同住的三个姐妹。
    顾青青闻言,脸色顿时铁青。
    这么长时间没出来,估摸着是凶多吉少了。
    顾青青对这位老婆子还有些印象,和她同住的也大都是些无处可去的苦命人,今天就算是被活活烧死了,也无人来寻。
    顾青青自觉自己并没有那种舍己为人的优秀品质,且一向惜命,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为他人冒险。可环顾四周,现如今有能力救人的,就她一个。
    顾青青扭头,见前方不远处的祁望能镇得住场子,又有何大石在旁边帮衬。一咬牙,直接将花名册往老婆子的手上一塞,两三下撕下袖口的布,捂住口鼻,又夺过旁边的水桶,将自己浇了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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