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安安对于彩电满脸的新奇,两人看电视的时候, 时不时的把头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齐柚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轻声问道:“怎么突然买这个回来?”
    “也不算突然, 我们本来就是做这一行的,了解市场很重要。”陆定安温声解释道。
    齐柚闻言不由有些错愕:“你们又准备研究新的东西了?”
    录像机现在势头正好,他们竟然又要准备开始研究新的东西了吗?
    “还没最后决定。”陆定安摇了摇头。
    齐柚总觉得自从陆叔公搬回堂叔那边, 陆定安就有些恹恹的,想到这里, 她提议道:“叔公搬回堂叔那里, 白天他们都要上班,叔公一个人在家里无聊, 明天我们送台录像机过去吧, 叔公打发时间的时候可以放录像带看。”
    在陆家村的时候, 他白天都是在村子里遛弯, 自然不会觉得无聊, 到了城里, 家属楼里大多数人白天都要上班, 他肯定会无聊。
    “还是你考虑的周到。”从陆叔公搬回城里后, 陆定安下意识的觉得他回了城里, 就是为了多陪陪家人,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所以他的语气有些懊恼。
    既然要去看陆叔公,那么肯定还要带其他东西才是,齐柚拿出麦乳精和水果罐头,想着还需不需要其他东西的时候,就听到旁边陆定安的声音:“就这些吧。”
    说完他在心里暗自记下时间,盘算着下次再去的时间。
    陆叔公看到两人过来十分高兴,当然也不忘提醒陆定安答应自己带平平安安来看自己的事。
    “今天他们上学呢,下次放假我带他们过来。”陆定安说话的同时不由打量陆叔公,看他一脸的精神气,想来回到这边过得很不错。
    “俩孩子跳级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告诉我一声,下次过来我可得好好奖励奖励他们。”平平安安跳级的事他还是回来听到儿媳妇讲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特意说出来。”齐柚笑着解释道。
    “怎么不是大事,跳级呢,周围可没几个人做到,这俩孩子像你们,以后是读书的料。”陆叔公一脸的乐呵。
    “以后看他们自己的意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陆定安经历过邱燕云这样控制欲强的母亲,所以对于孩子们的任何决定都很是尊重。
    从陆叔公这边出来,夫妻俩又一起去了陆家村,卓越的新厂虽然已经竣工,但里面车间的规划,和人员的分配都还没开始,离正式运行估计至少还得一个月。
    京市的冬天一向冷,齐柚紧了紧自己的围巾,想着今年自己的空闲时间比较多,要不要做点腊肉,等下去养猪场那边看看。
    不想,她刚到饮料部这边,齐正强就火急火燎的找了过来。
    “大哥,什么事这么急?”齐柚看齐正强嘴唇都白了,不由也跟着有些着急。
    “柚儿,刚才正刚来电话了,爸出去上工的时候摔了跤,人不行了。”齐正强语气里满是担忧。
    “人不行了?”齐柚喃喃道,上辈子这时候的齐照国一直好好的啊。
    “嗯,队长也给我打电话了,说卫生院那边都不敢收,直接送到城里医院了,爸摔下去脑袋磕在石板上了。”齐正强又气又急,他们每个月寄回去的钱足够老两口生活,但他们却依旧上工,肯定是为了补贴齐正刚两口子。
    队长之前也在电话里隐晦的和他提过,正刚两口子天天在家偷懒,那时候他觉得这事父母和齐正刚两口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也不好说什么。
    这时候他后悔了,他就该好好把齐正刚两口子骂一顿,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好意思在家里吃白食。
    齐柚眨了眨眼睛,其实这两年来,上辈子的事很多她都已经淡忘,对于父母,她再也做不到真诚的关心,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她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曾经她幻想过很多次父母被齐正刚两口子拖累,那时候她想,自己一定要问问他们,后悔了吗?但真到了这一刻,突然觉得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他们偏心的事她早已释然。
    “那我现在去通知杨哥,顺便去火车站订票,大哥你和齐柚去里面等着,喝点热水冷静冷静。”
    陆定安看兄妹俩都有些无措的样子,立马替他们做了决定。
    “好,那辛苦你和杨哥了,我和大哥先进去商量其他事。”齐柚很快冷静下来冲着陆定安点头。
    兄妹俩到了会议室,这里没有外人,齐正强再也忍不住,他神情有些崩溃:“柚儿,你说我是不是错了,不该和正刚较劲,如果一早我把他们接过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齐正强是老大,在农村,父母一般都是跟着老大生活,所以之前的那些年,齐正强之前一直默认父母是跟在他们身边养老,所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很是内疚。
    “大哥,这不是你的错,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或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呢?”齐柚安慰道。
    “对,事情说不定没有那么糟糕呢,定安他们去火车站买票,那我现在得回去让你嫂子收拾东西。”齐正强说着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我们一起回去吧,刚好还要给孩子请假。”齐柚也跟着起身,最近的票应该是在下午,所以提前回去收拾是对的。
    “大哥,你先去养猪场把这段时间的事安排好,等会我们在门口汇合。”齐柚觉得自己好像也挺冷血的,这时候还能冷静的想着处理这些事。
    齐正强离开后,齐柚转身去了秦玉可的办公室,告诉她自己这段时间要回老家一趟,让她有什么事和徐秀娟商量着。
    虽然惊讶于齐柚突然要离开,但秦玉可还是点了点头,顺便安慰她道:“不管是饮料部和小食那边,现在的管理模式都很成熟,你不用太过担心。”
    *
    京市的三兄妹都在准备回来的事,这头齐正刚和余兰兰守在手术室外面。
    “爸不会有事吧?”齐正刚盯着手术室门口喃喃道。
    “谁知道了,他们要回来吧?”余兰兰看向齐正刚。
    “这么大的事,他们肯定要回来,现在只能求老天保佑爸没事。”齐正刚的声音有些忐忑,毕竟齐正强他们每次寄钱回来,都强调那是给爸妈的养老钱,并强调让他们不要去上工。
    “那爸自己要去上工,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徐兰兰嘟嚷道。
    “行了,要不是你早上在家里指桑骂槐,爸会那么早出门吗?”
    齐正刚语气有些烦躁。
    “我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说到这里,余兰兰也有一瞬间的心虚。
    “等下妈来了,得叮嘱她不要在他们面前说漏嘴了。”齐正刚拧着眉头道。
    “那是当然了,现在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说,到时候让妈提出我们一起跟着去京市怎么样?”余兰兰眼里闪过期待,如果能趁着这次去京市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你以为城里那么好待,在家里不挺好。”齐正刚颇为不耐的看了她一眼,去城里难道还指望他们白养着他们一家子不成?
    “这里哪里好了,去了城里孩子的起点也会更高,你就不能为孩子想想,你比不上他们就算了,难道要孩子也输给大宝他们?”余兰兰看齐正刚这样就一肚子的气,怎么就这么没上进心呢?
    “行了,这事以后再说,现在重要的是爸的事。”齐正刚盯着手术室一脸的担心,至于他到底是担心齐照国本人,还是担心齐正强他们的责怪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余兰兰看了一眼齐正刚,对他的窝囊已经不抱希望了,他不提,就由她来提,这一次的机会她必须抓住。
    许春华赶过来的时候,手术室门依然关着,她看向齐正刚问道:“怎么样了?”
    齐正刚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清楚,只有等医生出来才知道。”
    “你通知你大哥他们没?”许春华连忙问道。
    “我给大哥打电话了。”齐正刚老实道,如果他们不回来,医院这边他们根本没钱付。
    “他怎么说?”当年老大两口子偷偷离开,许春华看在他们每个月按时寄钱的份上勉强原谅他们了。
    “大哥骂了我两句就挂电话了。”齐正刚想着当时齐正强的语气,他应该要回来才是。
    “你现在再去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回来。”想到刚才卫生院那边的说法,许春华心里有丝惶恐。
    就在齐正刚去邮局打电话的时候,齐柚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火车站。
    第157章 、以前都是我们错了
    正如齐柚想的那样, 陆定安买了最近的火车票,时间正是下午,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到了火车站, 但离发车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经过一上午的时间,齐正强也跟着冷静了不少, 事情已经发生了,眼下最重要的是齐照国的伤势,而不是自责的时间。
    齐桃除了刚听到消息时慌乱不已, 现在也已经冷静下来, 因为赵家的事,她对家里的人也算是寒了心, 但发生这样的事,她还是忍不住觉得揪心,希望齐照国能够挺过去吧。
    几个孩子中, 除了大宝和二宝对新沟村的人和事还有印象,平平安安以及早早对于新沟村的事都是一脸的懵。
    他们只知道外公摔跤了, 情况很不好, 但因为记忆力并没有这个人,所以他们并不能共情, 反而为等下要坐火车的事而感到高兴。
    大宝和二宝那几年是家里唯二的孙辈, 不管是许春华还是齐照国, 都对他们很好, 所以兄弟俩听到这个消息, 满是对齐照国的担忧。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 到处都弥漫着离别的味道, 齐柚垂下眼眸, 七年了, 他们已经离开新沟村七年了,这次是第一次回去。
    在火车站的时间总是难熬的,两个小时候里的分分秒秒都被放大,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通知他们开始检票进站。
    平平安安已经忘了来京市坐火车的记忆,早早则是第一次坐火车上,三个小家伙脑袋凑在一堆,小声的说着自己的见闻。
    火车哒哒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窗外的景色很快掠过,齐柚靠着椅背,觉得有些头疼,旁边突然出现一只手,轻轻把她的脑袋按在他的肩膀上,陆定安语气温柔:“靠着会舒服一点,别胡思乱想,会没事的。”
    陆定安的安慰让齐柚不由弯了弯唇角,她想说,不用担心她,她很好,但试着开口的时候,才知道这句话原来并没有那么容易说出来。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陆定安和杨月明承担起照顾孩子的任务,尽量让姐妹俩多休息,毕竟回去以后她们说不定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
    齐正刚去邮局打电话,结果那头接电话的并不是齐正强他们,电话那头的人告诉他,齐正强他们去了火车站,这让齐正刚不由松了口气。
    他们回来就好,从邮局出来,他不由打了个冷颤,今年的冬天比以往的冬天都还要冷,就连下雪都比往年下的早一些。
    早上齐照国出门太早,会摔倒大概就是因为路上太滑吧,他想着,一定不能让齐正强他们知道,爸会那么早出门,是因为余兰兰的话,他得去提醒许春华一声。
    他回到医院的时候,齐照国已经出了手术室,他连忙问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许春华红了眼眶:“医生让准备后事,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老大他们回来了吗?”
    “打电话是其他人接的,说他们去火车站了。”齐正刚也有些无措,竟然没办法了吗,早上还是好端端的,现在竟然就这样躺在病床上。
    旁边的余兰兰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如果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早上她一定忍着不说话,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许春华觉得自己命苦,第一个男人死了,结果现在齐照国竟然又走在自己前头,她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余兰兰,都是这个丧门星,要不是她早上发癫,老头子又怎么会一早就出去。
    对上许春华快要吃人的目光,余兰兰不自觉的往齐正刚身后躲了躲。
    “妈,你别难过,以后你还有我们。”齐正刚努力安慰许春华,心里想着该怎么和她提才合适。
    要说许春华不后悔是假的,这些年,老二两口子都是靠着他们补贴,有手有脚的大人,上个工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要是老大两口子在家,他们绝对不会像这样。
    还有齐桃齐柚,那俩丫头以前多听她的话啊,结果她们倒是狠心,一走这么多年,除了每个月的钱,就再也没有音讯。
    人就是这么奇怪,有了物质后,又开始期盼亲情,许春华擦了擦眼角,朝着病房里看了一眼,语气里满是担忧:“也不知道老大他们来不来得及。”
    这几年齐照国虽然没有说,但许春华知道他其实是怨自己的,怨自己把好好的家弄成这样,总不能让他在闭眼前都见不到老大和那两丫头吧。
    齐照国并没有醒过来,按照医生的说法,就算他醒过来,也撑不过几天了,但他现在并没有苏醒的痕迹。
    许春华时不时的用那种目光看向自己,余兰兰小声的和齐正刚商量自己回去带孩子的事。
    旁边的许春华听到不由嗤笑一声,一眼看穿她的打算:“带孩子,你是回去让孩子伺候你吧。”
    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再加上他们重男轻女,大丫现在虽然还不到七岁,但已经能做饭,顺便和二丫一起照顾弟弟了。
    听到这话,余兰兰只能作罢,心里祈祷齐正强他们赶紧回来。
    两天的火车格外漫长,到站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多,从火车上下来,几人都是恹恹的。
    “先去找个招待所把东西放下,吃点东西再去医院吧。”因为走的匆忙,他们带的都是一些点心,在火车上并没有吃好。
    “去了医院肯定很忙,定安说的对,先去吃饭吧,孩子们肯定早就饿了。”杨月明的话让大家把视线都落在五个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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