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是什么事呢?”
    浅间问的时候,“所长。”旁边的年轻男子对志贺喊道,“该走了。本部长他们还在等。”
    “知道了。”回答后,志贺毫无表情地朝向浅间,“我想之前也说过,你们只要遵从上级的指示就好了。”他回过身,开始向前走。
    “如果是跟神乐没有关系的话,目的就是那家伙的藏身地吧。就连县警的搜查员都不允许进入,到底要调查什么呢?”
    志贺停住脚步,“您应该也知道,有很多复杂的事情。要是让基层的刑警过分插手的话,会变得很麻烦。”志贺没有回过头,就这么说完后。带领其他的人消失在会客室里。
    第三十七章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灰色墙壁,但是视线很模糊,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右手擦了擦眼睛,手是湿的。
    手从眼睛上拿开,眨了几下眼后,终于能看清楚了。同时发觉自己向上仰躺着,刚才以为是墙壁的东西,实际上是天花板。
    而且湿的不仅仅是手,全身都湿透了,但是并没有觉得冷。有什么包在身上。不,或许应该说是盖在上面。
    神乐缓缓地抬起头,盖在他身上的是纸箱子,好像是把什么箱子拆开后的样子。
    想要坐起身的时候,咳了出来。同时,剧烈的疼痛在后背蔓延开来。
    “啊,你终于醒了吗?”听到旁边的男人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身上裹着农民衣服的瘦弱中年男子,手里拿着神乐的背包,背包也是湿漉漉的。
    “你,谁啊?”神乐躺着问道。
    男人挠了挠混杂着白发的头,“对救命恩人,不应该问‘谁啊’,至少也该说‘是哪位’吧?”
    “恩人?”
    神乐回忆着,想起被警车追,骑着摩托车拼命逃走的事情。又想起在突然冒出的拐弯处没有刹住车,而飞到半空中。
    “这样啊……掉进河里了啊。”
    “是从哪里掉下来的?本来想钓鱼的,结果看见有人倒在河边,吓了我一跳。”
    “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的。是你……是您救了我的吗?”
    “算吧。不过,只是把你搬到这里罢了。”男人用手在鼻子下面擦了擦。
    神乐环视了一下周围。屋于约有三个榻榻米的大小,塞得鼓鼓的麻袋等物品堆积在角落里。
    “这是哪里?”神乐问道。
    “仓库,是保存收获物的地方。”
    “收获?啊,农家……”
    “虽然和农家有点不同,不过就算是吧,做的事情都一样。”
    神乐一边忍着痛,一边缓缓地抬起上半身。挫伤很严重,关节也很疼。但万幸的是好像没受像骨折这么严重的伤。
    “没事吧?你是自己游过来的,我想应该没受什么重伤的。”
    “游过来的?”
    “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还有意识,但很朦胧。我大声喊你的时候,你说着‘已经游不动了’,然后就昏了过去。”
    “不记得了。”
    “估计是拼了命吧。”
    神乐试着将记忆的片段拼凑起来,但是在大脑中找遍了都没想起有游泳的记忆。比起那个,他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
    “看到女孩子了吗?”
    “女孩子?”男人皱着眉头。
    “长头发,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子。大概十几岁的样子。”
    男人摇摇头。
    “没有,至少你身边没有,她也一起掉下来了?”
    神乐想站起来,但全身都在疼,到底还是没能动。拧着眉,回到原来的姿势。
    “你再睡一会吧。”
    神乐咬住嘴唇,摇摇头,“必须要找到她。不会飘到别的地方了吧?”
    “谁知道呢。要像你一样游泳的话,很有可能哦。”
    神乐的身体突然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在脑中想象铃兰或许丢了性命这种不吉利的事情,由于太恐怖而发抖。
    这时,拉门被打开,一个脸上长着胡茬的男人的脸探了进来。“喂。”他喊着白头发的男人。
    花白头男人将背包放在神乐的旁边,走出房间。在门口好像说着什么,能听见叽叽咕咕低声说话的声音。
    神乐拉过背包。虽然湿了,但换洗衣服及生活用品,还有现金等物品都在。虽然电话也在,但已经完全不能用,这样就联系不上白鸟里沙了。
    花白头男人走了进来,盘腿坐在神乐旁边,“你是警察在找的人吗?”
    神乐吃了一惊,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沉默不语。
    男人皱了皱眉头,“果然是这样,变得麻烦了呢。”
    “求你了,别告诉警察,我不是犯人,我是冤枉的——”
    男人将手放在神乐面前阻止他继续说,“这种话说不说都无所谓。你是不是什么犯人和我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我们可不想和警察有什么关系,要是让他们查到这里就麻烦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我们的住处而已。但在暮礼路里也是极其偏远的地方。城里也只有一条窄窄的小路通这里,没有任何交通设施。要不是像你这样掉到河里的话,平常是绝对到不了的地方。”
    “在这种地方你们在做什么?”
    男人张了张那被胡茬包围的嘴,“也没做什么,只是想过人类本来的生活罢了。耕田种菜,钓钓鱼而已。基本上是自给自足。但是没有钱就什么都办不了的事情也很多,所以偶尔会去城里卖卖菜。咸菜和烟熏品很受欢迎呢。”
    “自然主义者吗?”
    神乐的话,让男人觉得奇怪地晃了晃身体,“还没到那个层面。只不过是想和真正过日子的人凑在一起罢了。原本大家都是大都市里的人。别看我这样子,我还有建筑师的资格呢。”
    “诶。”神乐看回男人的脸,晒黑的关系皮肤很干燥,再加上白头发给人岁数很大的印象,但也许只不过是五十岁上下而已。
    “可是没办法,同伴们都说要把你赶出去。万一警察来了,发现你的话就糟了。可你身体现在这情况,不太可能马上就走。”
    “不,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骨头没什么事,怎么着也能动的。”
    “不可能。从这里出去后,要是你马上就被抓了这边也很麻烦的。我们曾把你藏在这里,警察也会调查出来的。”
    “你们还真是讨厌警察啊。”
    “是讨厌被管理,他们也许会采集我们全员的指纹,甚至用卑鄙的手段收集dna数据。我是绝对会拒绝的。因为讨厌那么被管理,所以我们才从都市逃了出的。”
    听着他认真地说出这番话,神乐渐渐地低下头,他们忌讳讨厌的管制社会的中枢,正是不久前他所置身的地方。
    男人交错胳膊考虑了一会后,小声说道,“好吧,你到晚上之前都呆在这里。天黑了以后,我会带你出去,把你尽可能送远后你就可以自己走了。你不想被警察抓到的话,就加油逃跑吧。尽可能跑得远些。如何?”
    “要放走我吗?”
    “不放你走我会很麻烦的。怎么样?不是坏事吧?”
    神乐点点头,“确实。”
    “不过……”男人立起食指,“以后不管你在哪里被抓到,都绝不能告诉警察我们的事情。能保证吗?要是不能的话,我就必须想别的办法。”
    “知道了,我保证,我跟谁也不会提到这里的。”
    “拜托了。如果你说了的话,我们也不是好惹的。我们会说不是想要藏匿你,而是你将我们作为人质赖在这里不走。这样的话只会加深你的罪过。”
    “不会的,我不会说的。”
    “好。”男人站了起来。
    “我要怎么称呼您呢?”神乐问道,“不知道名字的话有些不方便。”
    男人站在入口处,缩缩肩回答道,“那喊我阿筑吧。”
    “阿筑?那是姓氏吗?”
    “不是的。刚才不是说过了,我原来是建筑师。建筑师,所以简称为阿筑。这里没有使用本名的人。”这么说着男人再次走出仓库。
    手表没有摔坏,可以知道时间。身体的疼痛感随着时间的流逝多少缓和了一些。衣服湿了穿着很不舒服,躺在仅仅是铺了纸箱子板的地板上也觉得很硬,不是个适合睡觉的环境。但有个居住地就很幸运了,并且阿筑还为他准备了吃的。虽然仅仅是味道很淡的杂烩粥,配上用胡萝卜和萝卜做的咸菜。但是这样朴素的一餐对于最近基本没怎么正式吃过饭的神乐而言,是无法想象的美食。
    在吃完最后一粒饭后,神乐发现自己拿在手里的容器,并不是机器量产而出,而是谁亲手制作的东西。看背面,在容器底部的中央刻着“滋”的字样。
    “怎么了?”旁边有人说话,阿筑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纸袋。
    “这个,是谁做的吗?”
    阿筑呼地叹了口气,“我做的。本来不想让你看见的。很丢人。你还是别看了。”
    “在这做的吗?”
    “是的。同伴里有专家,而且还有真正的窑。”
    “真厉害啊。”
    “你对陶艺有兴趣吗?”
    “我父亲是陶艺家。”
    “诶,那可真是奇遇啊。那我就多让你看看其他作品吧,这里用的餐具全都是手工做的。”
    “请让我看看。”神乐回答道。不仅仅是陶器,他也想看看他们生活的样子。
    阿筑放下纸袋,“先换衣服吧。背包里的换洗衣服已经晾干了。”
    “真是太感谢了。”
    “鞋穿这个行吧?虽然破,但总比没有的强。”这么说着阿筑从纸袋里掏出一双破旧的运动鞋。看着那双鞋,神乐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没有穿鞋。
    “非常感谢。”他说着。
    跟着阿筑走出仓库,眼前是一大片田地,围着田地建着很多木造小屋,并在那周围有大片的森林。这样的话的确是与世隔绝。
    “之前,这里好像有过村落。但由于人口急剧减少,最后变成无人之地。然后我们来了并且住了下去。”阿筑一边走着一边进行说明。
    “房子是谁建造的呢?”
    “我们自己建的。这里最基本的,就是什么都要靠自己来做。大家合力的话,建个房子是很简单的。”
    “但如果台风来了的话,可能很快就会倒塌吧。”看着仅仅是将原材木组合建成的小屋,神乐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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