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接的刹那,乔以笙的眼眶微微发热:“哪有你这样给惊喜的?”
    “不行啊?”陆闯走来她的跟前,瞳仁深处倒映的光芒里摇曳着她的面庞。
    乔以笙轻声抱怨:“我自己的婚礼,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到最后关头才知道,一点参与感也没有。”
    “你可是新娘,有谁能比你更有参与感?”陆闯眼里的光比此刻春日融融的阳光更为温煦。
    他抬起手,手指在她的额角留下热烫,轻轻拂过她的头纱:“婚礼本来就应该是我为你准备,你唯一的任务,就是享受当新娘的快乐和幸福。”
    所以,婚礼,其实才是他从前一段时间开始偷偷在琢磨的事情,才是他送给她的,真真正正的生日礼物。
    乔以笙完全明白了,心中有万千的话,哽咽于喉间。
    微风吹起陆闯额前的几缕碎发,他握住她的手。
    乔以笙戴着手套,隔着丝质布料,他手掌的触感虽不比平时明晰,但来自他身体的热度仍旧通过他的手指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她的手指摸过他的虎口,攀上他分明的骨节,一根一根地插入他粗粝的手指,逐渐扣紧。
    陆闯的视线又将她此时此刻身穿婚纱的模样逡巡一遍,斜勾的唇角彰显着他美好的心情。
    将她的手臂挽上他的臂弯,两人手指依旧贴合交扣着,陆闯带着乔以笙穿行藤蔓攀爬的绿意清新的长廊。
    长廊的尽头,放眼望去,成片的薰衣草花海。
    和常见的紫色不同,这里的薰衣草是蓝色的。
    因为浪漫的特征和美好的寓意,薰衣草常常被用在新婚典礼上。但乔以笙不清楚蓝色薰衣草是否有什么特别。
    陆闯主动为她解读:“蓝色有心心相印的意思,乔圈圈记住了。”
    乔以笙问:“不记住又怎样?”
    陆闯斜睨眼:“你的表情就是认为,我不能拿你怎样?”
    乔以笙:“难道我的‘认为’不是事实吗?”
    “……”
    她也是很佩服自己和陆闯了,这种情况下还能边走边展开毫无营养的对话。
    沿着花瓣铺就的地毯,他们走过一道道花门。
    空气中是日晒的青草香结合薰衣草花香,徜徉悠扬欢畅的交响乐声。
    跨过最后一道花门时,“砰砰砰”,彩带、礼花喷射向半空。
    和布满鲜花、气球的仪式现场,以及负责现场演奏的管弦乐队,一同跳入乔以笙的眼睛里,还有一张张熟悉的面庞。
    杜晚卿、戴非与、欧鸥、李芊芊、mia、莫立风、阿苓、大炮。
    宾客并不多。
    不和其他人比,只和他们订婚时的规模相比,可以说是很少了。
    但,个个都是她的亲友。
    带着最真心的笑容和最诚挚的祝福盛装出席,见证她和陆闯的仪式。
    完全契合乔以笙曾经想象中的婚礼。
    无论是陆闯猜中了她的心思,还是陆闯恰好与她不谋而合,都再次验证了她和陆闯之间的默契。
    乔以笙的胸腔又胀胀的,流淌着某种温暖的情愫。
    清风将陆闯的低声询问送入她的耳膜:“满意吗?喜欢吗?”
    乔以笙转头,与他充盈着自信的眸子对上。
    他的语调亦自信——未及她给出反馈,陆闯便径自又道:“一定百分百满意,百分百喜欢。”
    第662章 快乐
    乔以笙高挑眉梢,摇摇头。
    陆闯仍旧能猜中她想要说的:“噢,那就是百分之两百地满意,百分之两百地喜欢。”
    “……”乔以笙抿着唇角的笑意,嗅到空气中还有甜蜜的味道。
    戴非与高声道:“我说妹儿啊、妹夫啊,婚礼现场呢,你们有什么悄悄话,要么留着晚上说,要么就现在讲出来,让大家一起听一听。”
    欧鸥比戴非与狠:“你们就现在讲出来,让大家一起听一听,你们俩到底有什么话可讲的,连自己的婚礼都不断地说悄悄话,不把我们这些贵宾放在眼里,还不远万里请我们过来干什么?”
    李芊芊也嬉笑着附和:“我们现在走吧?难得有人请客,承包了我们这么多天在澳洲游玩的所有费用,我还想晒太阳浴嘿嘿嘿。”
    欧鸥认同:“我也觉得,反正我们只是工具人。”
    “敢情晒太阳浴比我的婚礼还重要?”乔以笙嗔了她们一眼,“你们俩骗我,我还等着算账。”
    “乖乖,你正结婚呢,好好讲话,不要辜负《婚礼进行曲》噢。”欧鸥抛了个风情万种的电眼。
    “……乔圈圈,请把你的注意力放回你的新郎身上。”陆闯嗓音幽幽。
    乔以笙遂他的愿,转回目光。
    陆闯反倒没看她,而是抬腕留意手表上的时间,然后兀地打了个响指:“差不多了。”
    只见前方的礼台,牧师应声出现。
    乔以笙随陆闯又往前三两步,驻足牧师的正前方。
    乐队适时地暂停了演奏,戴非与、欧鸥等人也保持肃静。
    隐约间仅余海浪拍击岩石的动响,连风声和鸟叫仿佛都在配合他们俩的神圣时刻。
    牧师是位华裔,他在看了一眼怀表之后,操一口流利的中文正式开口:“现在是下午13点14分。”
    第一句话就让乔以笙心领神会到了陆闯对仪式的时间也费了心思。
    陆闯分明早料到她会在这时候朝他侧目,双眸已然等在那儿,与她公然在牧师面前“眉来眼去”。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们紧接着本来就需要面对面相视而立。
    牧师的手按在黑色封皮的圣经上:“请问新娘,乔以笙女士,你是否愿意面前的这位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结为夫妻?无论疾病或健康,无论贫穷或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珍视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这是曾经无论在影视剧或者出席别人的婚礼,已经听过无数次且非常熟悉的几句话。
    她和陆闯也已经领完证好几个月,当了好几个月的夫妻。
    但现如今,牧师每问出一个字,乔以笙的心跳就不受控制地随之加快一分。
    等牧师问完,她的心脏几乎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紧张之下,她下意识握紧手中的捧花。
    陆闯分明瞧出她的紧张,眼神里肆无忌惮地流露出对她的取笑。
    完全可以想象,往后的日子里,这将成为她被他拿捏在手里的笑柄。
    而恰恰因为岔神的这一秒钟,乔以笙的紧张倒有所缓解了。
    “我愿意。”三个字在她的唇舌间绕了一圈,咬字清晰而语气郑重的道出。
    道出的一瞬,乔以笙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
    同一时刻,陆闯正了色,双眸也加深了颜色。
    他看起来前所未有地严肃。
    牧师此时转向陆闯:“请问新郎,陆闯先生——”
    才起了个头,就被打断。
    陆闯的双手分别握住她的两只手,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主动起誓道:“我,陆闯,非常愿意乔以笙女士成为我的妻子、与我结为夫妻。我在此郑重发誓,从今日起,无论疾病或健康,无论贫穷或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珍视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即便死亡。”
    他每说出一个字,乔以笙的心脏就收缩一分。待他讲到最后,泪水盈满她的眼睛。
    混蛋陆闯,婚礼都不老实点,抢词,还改词。
    什么即便死亡?她才不要他当真做鬼了也不放过她呢。
    虽然心里对他的吐槽她眼下一个字没出声,但陆闯似乎又读懂了她此时的情绪,冲她笑了笑,漆黑的眸底兜满与他大多数时候的强势霸道极为不相符的温柔。
    温柔,无尽的温柔。
    在他无尽的温柔里,乔以笙与他产生甜蜜的共振,又和他交换完了结婚对戒。
    牧师最后道:“我向在场的各位见证人宣布,乔以笙女士、陆闯先生,你们正式结为夫妇。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欢呼和掌声接在牧师的话后面热烈地响起,等候已久的乐队也用他们手中的乐器,助阵婚礼最高潮的氛围。
    乔以笙都还没做好准备,陆闯灼热的呼吸就落来她的脸颊上。
    他的唇则隔着她的被风吹开的头发,落下珍重的吻在她的额角。
    紧接着是鼻尖、脸颊。
    最后才落来她的唇。
    海水的咸湿、薰衣草的花香、阳光下的青草香、森林的草木味、香槟与蛋糕的甜腻,各种气味交杂在一起,也统统敌不过近在迟尺的淡淡雪松气息。
    乔以笙环住陆闯的脖颈,陆闯环住她的腰,他们旁若无人地缠绵吮吸彼此,直至呼吸有些困难,两人的唇瓣才分开。
    唇瓣分开了他的唇瓣,但乔以笙的手仍旧没有松开他。
    抵着他的额头,她微微气喘:“陆闯,有一句话,在你破译炸弹的那一天,我就像跟你说了。”
    陆闯同样气息粗重:“什么?”
    乔以笙微微仰头,视线描摹着面前这个男人的五官廓落,这个与她交换了誓言、将陪她度过未来余生的男人。
    “陆闯,我爱你。”
    在十月春日融融的澳洲,乔以笙对他呈上她最深情的告白。
    阳光下,陆闯的发梢浮动点点金色碎光,他下颌角的线条似乎失去了往常的锋利,他漆黑的双眸里瞳孔似乎因震动而扩张。
    在长达一分钟目不转睛的视线交缠之后,陆闯一个字也没有回应她,只是俯身,捧住她的脸颊,重新落下吻。
    ……
    陆闯:【乔以笙,在漫长的时间荒野中,我走了很久很久,终于走到了它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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