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当年真的得了免死圣旨?”爱茉奇道:“现在坊间处处传说,都说柳家世代单传,这免死圣旨是当年元帝为保柳家的一世血脉所赐,可是真的?”
    程敏之点了点头:“这事我也听人谈起,只是事过多年,当年经手的人都不在了,算起来已有百年,真相更无从得知,但柳家当年功勋显赫,就算得到圣旨也无可厚非。”
    “原来这样。”爱茉似有些感叹地点了点头。
    程敏之见了,只轻抚着她的头发笑道:“茉儿何必关心这些,此人虽说声名显赫,但终究是个大麻烦,他去你府上教书,你只离他远些罢了。”
    “我何曾想亲近他,”爱茉笑道:“那人实在难相处,他不找我麻烦便是好的,我只管看好下人伺候他和从佑,别的事都与我无关。”
    听到这儿,程敏之皱了皱眉头:“看管下人伺候他与你何干?”
    “哦,”爱茉顿了顿,这才道:“说起来我本不想告诉你,可是……罢了,那武文德请了柳云尚来教书,自是贵客一般款待,家中本与从佑同龄的孩子,从雪又是女儿家,于是便让我做了从佑的伴读。”
    “什么?”程敏之听了一下子站起身道:“这怎么行?”
    “你先别急,”爱茉忙拉住他柔声道:“我不想告诉你,就是担心你多想。”
    程敏之气愤道:“我怎么可能不多想,那柳云尚人称兰陵第一公子,你知道有多少女子倾心于他?寻常女子倒也罢了,你可知就连这府上的明若夫人也是他的爱慕者?他这样的男人,若是到了你面前,茉儿,我只怕你……”
    “笑话!”爱茉板起脸道:“敏之,你这是看轻我吗?还是看轻自己?”
    见她生了气,程敏之不敢再说,只气愤地转过身去。
    爱茉从自认识这位年轻的小公子后,还未曾见他如此生气,于是过了一会儿,便拉了他的手道:“你是不知我的心,还是不知那柳云尚?且不说他那样清高的人,自是不会与我有所瓜葛,就是我,除了你,也绝不做他想。”
    那程敏之本是一时之气,此时听她如此说,这才转过身来拉了爱茉的手道:“茉儿说的有理,是我的错,只想你这般温柔可爱,无人不喜欢,那柳云尚虽然清高,却也不是得道高僧,只是寻常男人,担心他会……会对你有所企图。可却没想到我的茉儿是世间奇女子,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爱茉见他这般,实在稚气可爱,于是伸手挑了他的下颌娇笑道:“算你明白,既然如此,程公子为何还不从了我呢?”
    程敏之被她逗的脸红,不由将她环进怀里,然后低下头轻吻她的脸颊,然后便缓缓而下,吻上她的芳唇。待他一含住那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唇时,心下就似瞬间化成了水,像是要窒息,又似化成了火,只愿就此在她齿间焚烧。
    爱茉被他抱着,心下不觉一柔,便以温柔回应,这般在夜色掩盖下的亲密和心跳,无端又多了份刺激,似是回到当年一般,甜蜜非常。于是两人亲密之意越来越盛,而敏之的手也渐渐从颈间滑下,落到她酥软丰满的胸前,隔着衣服轻轻抚摸爱茉的身体。
    亭子后方树丛间虫鸣啼叫,亭子前方的荷塘中又有青蛙在夜色中跳跃起舞,月华自云中洒下,清辉如纱,夜色美的犹在梦中。
    忽然只听得一片树叶婆娑,微风渐起,异香拂面,月华突涨,夜色中只听得一个清润温雅的男声笑道:“好一处荷塘,好一对儿璧人。”
    爱茉与程敏之被惊的一下子分开,看向来人,只见皎月之下,那人一席黑衣似与夜色融为一体,夜风骤起,衣袂飘飞,那人无瑕的面容偏偏只带三分笑颜,看着二人懒洋洋道:“太守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爱茉警醒地拉好已有些凌乱的衣衫,收起了惊慌的神色,看了看他,这才淡淡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无夜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的还满意不^^
    别有幽怨暗恨生2
    无夜打断了人家的好事,看上去却无一丝愧疚,只笑道:“席上闷了,出来走走,不想遇见夫人。”他顿了顿,目光划过程敏之,淡淡一笑:“还有这位公子。”
    程敏之一见无夜,便猜到几分他的身份,于是自打见面起便无好颜色,现见他笑的无理,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便想驳他几句,可想了半天,终是自己理亏,只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爱茉知无夜说的是假话,心下不由冷笑,可仍客气地道:“明若夫人待公子如上宾,公子又怎会无聊?若让夫人知道,怕是又要伤心了。”
    无夜不以为然:“明若夫人是在下的旧友,这番到此不过是略尽尽朋友之谊。”说到这儿他看了看爱茉,黑眸中光华流转,微微一笑:“倒是太守夫人艳名远播,今晚得见,无夜三生有幸。”
    这话虽说的轻佻,可爱茉却并不放在心上,这些欢场的公子哥儿们向来如此,甜言蜜语如家常便饭,不过是谋生的把戏,但一旁的程敏之听了,心里便不舒服,只冷笑一声:“太守夫人岂是花街柳巷之人想见便能见,纵然是声名远播,也与尔等无干。”
    读书人难免清高些,话说的也尖刻,换作寻常公子被这样小看怕早是怒了,可无夜是何等人物,只轻轻一笑,温和地道:“公子既与夫人两情相悦,就应知晓她的心思,替她着想才是,在下纵是再不堪,也是明若夫人的朋友,公子眼下这般意气用事,与在下纠缠,岂不是自贬身份,也让两位夫人难堪?”
    “你……”程敏之被他一席话压的无言以对,可心中仍是不服,还想说什么,却被爱茉暗中拉住,只听她笑道:“无夜公子说的有理,只是公子既是明若夫人的朋友,此番出来走走的时候也不短了,该回去了,不然席上缺了您岂不让夫人寂寞?”
    “倒也不急在这一时,”无夜笑道:“在下既然与夫人您难得一见,倒是要好好聊聊才是。”
    “我与公子今夜初识,怕是没什么好聊的。”爱茉看着他,寸步不让。
    话虽无理,可无夜听了,居然不急不气,只抬起戴着扳指的手指轻拍了拍衣襟,笑道:“夫人只怕与在下有太多的话聊。”
    爱茉见他赖着不走,本想再说几句,可突然看到他手上的扳指,顿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月光下,那紫玉扳指光华莹润,偏那无夜的手指修长白皙,更衬的黑白分明。爱茉只觉得全身的血一下子都涌到了胸口,顿时有千百个问题盘旋在嘴边,却一时间都问不出口。
    无夜见爱茉不语,只看着自己的手指,便了然一笑:“前面不远有处蔷薇花架,无夜躬候夫人。”说完,竟转身走了。
    “茉儿……”程敏之道:“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可爱茉这会儿哪有心思理他,她的满眼,满心,都被那紫玉扳指占据了,它怎么会到了无夜手里?他知道些什么?又为什么来找自己?
    “茉儿?”见她神色惊慌,程敏之不由得担心道:“你怎么了?”
    “没事,”爱茉扶住他的手才勉强站住,“敏之,今天你先回去,我们有机会再见。”
    “茉儿,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也不要去见他,他那样的人怎配与你见面。”
    “是啊……”爱茉听了这话只喃喃地道:“他怎么配得到它。”
    “你说什么?”程敏之奇道。
    可爱茉却不理他,只道:“你先回去,我自有主张。”
    程敏之还想说什么,但见爱茉神情坚定,便不好再留,只柔声道:“茉儿放心,有什么事只管告诉我,敏之决不会让你受委曲。”
    爱茉点了点头,程敏之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他刚一离开,爱茉便向无夜离开的方向走去。
    夏初的蔷薇含苞待放,已有淡香扑鼻,庭院的远处传来歌女悠扬的歌声,穿过重重花架,月光散落处,无夜静立在月华之中,见爱茉来了,微笑道:“夫人可是想问这玉扳指的来历?”
    爱茉看着他,紧紧抓着衣襟:“他人呢?是死是活?”
    “放心,他没死。”
    听了这话,爱茉才轻轻松了口气,但又道:“那这扳指又怎会到了你的手中?”
    无夜却不回答她的问题,只道:“当年他身为先生,与你私通,本要送到官府处置,可你父亲却要斩草除根,断了你的念想,于是便派人暗中将他送到北疆。”
    “后来呢?”爱茉心中一痛,不由得上前捉住他的衣角问:“他……可有受苦。”
    黑暗里,无夜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你说的是哪种苦?身体上的,还是……心里?”
    爱茉无言,双眸顿时失了光华,手指也渐渐滑了下去。
    无夜见了,只温柔执起她的手道:“他在北疆四年,大病一场,后来你父亲过世才得以出狱,却又得知你已嫁为人妇,身心俱疲,险些丢了性命。”
    一滴泪划过面颊,爱茉只觉心痛的要死了一般,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去。无夜忙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你是想知道这扳指为什么会在我的手上……”
    爱茉勉强撑起身子看着他。
    “这本是你送他的,当年他得知你嫁人后,便病倒在关外,恰好遇见我,我见他重病在身,又不肯接受救济,便命人带回关内,请了几个大夫,数月之后才医好他,临别时,他说自己本想求死,已身无处物,只剩下这扳指,他身心俱损,已无几日可活,若是有一日死了,便辜负了送礼之人的一番心意,不如将它留给我,将来若能得见夫人,便物归原主。”
    无夜将那扳指从手上摘下,放到爱茉手上道:“幸不辱命。”
    爱茉接过扳指握在手里,眼泪早如断线珍珠般流个不停:“你可知,他现在在哪里?”
    无夜见她流泪,自拿了衣袖替她擦去,听了这话才道:“夫人是聪明人,又何必问,就算相见,也是添了烦恼,何时夫人恢复自由之身,再问也不迟。”
    话虽说的有理,可爱茉这么多年将一腔心意都倾住在那人身上,此时得知他的消息,又怎能不伤心。无夜也不多言,只将爱茉抱在怀中,轻抚秀发,百般温存。
    过了许久,爱茉才勉强止住泪,无夜笑看着她:“夫人虽然伤心,可你我还得回席上才是,明若夫人只怕等急了。”
    爱茉知他说的有理,不过拿着那扳指想了想:“公子此番见我,便只是要还它?”
    无夜深黑的眸子里泛起淡淡的笑意:“总归是瞒不过夫人慧眼。”
    爱茉看着他。
    “世人都说兰陵太守有两样宝物。”无夜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抬起爱茉的脸:“一是夫人您,其二,便是他当年在战场上得到的一枚美玉,且传说,得此玉者,必得奇遇。”
    “所以呢?”爱茉警觉地看着他:“你想得到它?”
    无夜倒笑了:“那夫人可曾想得知先生的下落?”
    “公子这是在逼我吗?”爱茉冷笑:“我一个妇道人家,是向来不管太守的事,他的宝贝我更是一无所知。”
    无夜笑的妖娆:“兰陵太守暴虐,人人皆知,夫人正逢好年华,又何必将大好青春浪费在他身上?况且,夫人心爱之人虽仍在人世,却身心憔悴,能活几年也是未知。夫人难道不想早为自己打算,换得自由之身,与爱人双栖双飞?”
    他这番话倒是说到了爱茉的心里,可要想算计武文德又谈何容易。
    无夜似是看穿她的心思,只道:“夫人不必担心,您只要给我机会进到太守府,其余事宜,无夜自会打点清楚。”
    爱茉看了看他,仍是放不下心。
    无夜却俯□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个名字,爱茉一怔,无夜却已笑着起身道:“在下先行回去,静候夫人佳音。”说完,果然拂衣而去。
    庭院中的酒席此时已近尾声,明若夫人正与身边的几个贵妇说话,见无夜回来,自是高兴非常,无夜随意与她一起靠在美人榻上,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只见明若已是满面飞红,娇羞不禁。
    待爱茉回来时,只见二人正柔声细语的聊天,哪还将身边的人放在眼里,那无夜的手指缓缓划过明若胸前,若有若无,直撩得明若娇喘不已,他却黑眸一闪,目光划过一旁的君爱茉,无比妖娆。
    这男人是祸水。
    爱茉抿了口身边少年递来的茶,叹了口气想。
    可明知如此,却也逃不过,刚刚在她离开时已微醺的武从雪,此时已是大醉,白嫩的脸庞已经粉红一片,甚是娇懒可人,即使是醉了,还只低声念着:“不许走,本小姐说了,不许你走……”
    爱茉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已将明若夫人诱得身不由已的无夜,不由得心下感慨,于是便命身边的人将武从雪扶了起来,又向明若告别。
    那秦明若此时眼中只有无夜一人,哪顾得上留客,自是放了她们离去。临行时,明若夫人早已被无夜吻的神魂颠倒,喘息间,销魂无限。只有无夜看向爱茉挑了挑细长的黑眸,神情无比欠揍。爱茉恨恨瞪了他一眼,自行离去。
    回到太守府上,夜已经深了。早有下人上来接过武从雪,爱茉一直将她送到闺房,又听了她一痛醉中的胡言乱语,这吩咐下人把她弄上床,不由得想起武文德,下人回说他今天在书房,不回来歇了。爱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吩咐几个丫头不用跟着自己,先服侍武从雪要紧,几个人答应了,爱茉这才提了灯笼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出了武从雪的院子,便是一处常年无人住的小院,爱茉虽然来太守府上几年,却一次也未进去过。听得下人说,这院子里闹鬼,又死了几个人,太守便命人当了存家具物品的地方,寻常人是不进去的。
    爱茉一面提着灯笼,一面想着无夜说的话,既然那玉是武文德的宝贝,自是会放在要紧的地方,他的书房等处平日里她也经常进去,都不见能存东西的地方,此时再看眼前这院子,未免可疑。
    想到这儿,她便好奇地靠近院子,可没走几步,却见紧闭的院门里透出几丝光亮,渐有人声,像是在说话一般。爱茉抖着胆子走近,只听得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竟像是武文德的声音,只是另一个听着陌生,再加上院门隔着,说些什么听的不甚清楚。
    爱茉还想再听真切些,却突然听得有脚步声,抬眼看去,竟是武文德的贴身小厮喜福,见了爱茉,喜福忙施礼高声道:“见过夫人!”
    爱茉只得命他免礼,又问:“老爷可是在院子里?”
    喜福忙大声道:“回夫人,老爷突然想取几样家具,刚进了院子,命小的去喊人抬东西。”
    爱茉听了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这时,只听得院子里脚步声响起,大门一开,武文德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身后居然跟了一年十分陌生的男子。见了爱茉,武文德并未像以往一般生气,而是忙着回身满脸堆笑地向那人道:“梁公子,此人正是贱内。”
    爱茉借着灯笼的微光看向那人,只见那青年公子不过二十多岁,容貌清秀,仪态斯文,衣着举止不凡,见了爱茉,自是笑容可掬,施礼道:“在下梁北戎,见过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简单说,这就是一个美丽女人与众多心怀叵测男人的故事……
    别有幽怨暗恨生3
    爱茉打量了梁北戎几眼,便也施了礼。武文德又忙向梁北戎道:“今天不知公子要来,准备的匆忙,您想看的几样都没看到,等哪天您得了闲,小的再把剩下的几样家俱一并送给您看。”
    那梁北戎倒不急:“不必了,太守公务繁忙,岂敢劳烦,过两天府上设宴时再看不迟。天色不早了,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梁某告辞了。”
    “公子说的哪里话,”武文德忙陪笑:“公子和小郡主能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到时,小的定然让贱内亲自去迎接郡主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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