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绵绵山脚的小路泥泞,蔓延四周的树干在灰蒙蒙阴雨天扭曲诡异阻挡着干道,迷雾四起方圆百里的森林像上世纪恐怖电影里逃脱不掉的四维空间,城堡在浓雾中隐约能灯火通明,仿佛只能逃入古老的圣殿,坐落在教堂中心张开圣洁的羽翼,满目怜悯的天使,逃亡者虔诚的祈祷会得到主的庇佑。
    绅士们揽着金发碧眼的美人们在古老的城堡中觥筹交错,夫人小姐们穿着华丽的蓬裙,小声的交谈着,时不时用折扇掩面相笑。
    “无论多少遍,您依旧让我感到惊艳,漂亮的东方美人。”英俊的男人靠近,想要来个亲密的贴面礼,少女下意识的闪躲,以及来自少女身旁死亡的凝视下扬眉牵起她的手,强硬的力道握住后退的柔软附身印下一吻,颇有些失望意犹未尽的表示:“你也知道,有个小气的丈夫不是什么好事。”他随时期待少女投入他的怀抱,虽然代价不可估量。
    “roark.”
    “好吧,每次关于lan的事你都会变得不可爱,无趣。”碧海一样的瞳孔深邃危险,兴意阑珊的趴在栏杆上打量着底下穿的跟甜品一样的女士们,野心欲望充斥像野兽一样盘踞在城堡穹顶之下。
    越是光鲜亮丽盛开的花,底下越是肮脏糜烂腐败.
    “我想,你把lan藏起来这个决定做的真的太明智了,真可惜…”差一点这只逃跑的鸟儿就会钻进另一个猎人精心布局的笼子里了。
    回旋走廊上棕色矮桌靠墙而立,端放彩色流光花瓶,最上方是一幅上世纪战争时期的油画,一位骠骑上士手中拿着军刀狠狠挥向跪地求饶的敌人。
    “  今晚想请你们看一场好戏。”
    大门再次打开,外面的风雪顺势涌入,原本热闹的大厅沉寂了一会,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被引了过去。
    男人眉目间携夹着风尘仆仆的风霜显得有些冷冽,他似乎成长了好多,从前身上温润的气质不再,脱下大衣,将手套摘下露出修长好看的玉指,指尖微动示意,身后的人将手中名贵的礼物递给管家。
    “我想我应该去招待我的贵客了。”roark轻哼着欢快的小曲,隔着一段距离,面向楼下举杯悬空敬酒。
    黎琛从下至上望去…
    肌肤如雪一席黑色长裙的东方女人异常显眼,微卷的长发惺忪搭在纤瘦的肩上,素齿朱唇似乎对周围一切都浑不在意耷拉着眼睑,下压的眼尾天生微挑初具天成的媚,而她身后两个强大的男人举着高脚杯站在高台睥睨着他。
    “阿洲似乎养了个劲敌。”眨了眨眼,易斯年勾起笑。
    “累了。”姜南拂开搭在腰上的手,径直走向不远处繁复花纹的沙发上瘫着,腰肢绵软无力的斜靠在扶手上,托着下巴注视着别人的狂欢,百无聊赖揉了揉困涩的眼睛。
    “那个女人是谁?”
    “这事都过去半年了,你是活在长发公主的阁楼里吗?太可怜了。”女人捂嘴:“那是艾修比伯思家族族长的两位贵客的新婚太太。”
    “天哪,一个东方女人。”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她有两位丈夫?”
    “名义上来说是的。”瞥了眼旁边的女人,步子微微移动远离了些许,她可不想跟乡巴佬站在一起。
    是的,或许说大部分参能来加宴会的人都不会为此感到惊讶,因为在种族古老的贵族,都会采用近亲结合保证血统的纯正,一妻多夫,亦或是一夫多妻太正常不过了,他们可不想一些跟低等人的血液混杂生出不够血统纯粹高贵的继承人。
    非要说惊讶羡慕的,不过是那场半年前史无前例旷世纪婚礼罢了,至今提起来依旧让人感到唏嘘。
    ——
    避开喧闹的人群,不知不觉走到了无人副楼走廊,透过隔窗浓雾跟大雪遮住了月,隆冬,北风凌冽,陌生的异国建筑爱丁迩比修堡的塔尖城墙上大雪覆盖,像守门士兵在严寒中伫立,它身后是被雪压弯被风吹得扭曲的丛林树干,昏暗看不清轮廓,灰蒙蒙的天一眼望不到边,正酝酿着一场即将降临的大雪。
    “看来阿琛混的还算不错。”初见时年少的身上一直压抑着的恨意跟责任已经消散,如今是独据一方的枭雄,在哪都有一席之地的话语权的上位者。
    “南南还是那么敏锐。”从黑暗中走出,黎琛臂弯搭着外套,从香烟盒子里抽出一根香烟,轻怼了两下烟头,没有点燃。
    “你以前不抽烟。”
    黎琛拿烟的手指微抖,少女懒散的靠着窗,头垂的很低,眼睑遮住了所有情绪,微弱的光倾斜在她半个肩膀上。
    姜南转过身:“别难过了。”阿琛眼里的难过都快把我压垮了。
    光暗交错,两人就像置身在两条不永远会相交的平行线的世界。
    “你…过得怎么样”声音干涩,像挤出来的。
    怎么讲呢,要怎么叙述,说她当年自断小指把定位手链绑在了逃亡路上遇到的流浪猫爪子上,还是说婚礼逃跑前夕皮下植入的那张芯片,以及那见不得光的日日夜夜。
    最终勾起嘴角:“你也看到了,还不错,两个老公,别人羡慕不及。”
    “…对不起。”
    “怎么会。”她抬头,伸手描摹她熟悉的眉眼:“明明活的那么累,追了那么久的真相明明就近在咫,如果因为我放弃,我会觉得你是白痴,阿琛的选择没有错,为什么道歉。”
    手心传来湿热,男人的发红目光在黑夜中惊人的滚烫:“如果…我是说,我再早一点,会不会…”
    “阿琛…”
    她开口打断,声音温柔却残忍无比:“你有没有想过,或者究其原因是因为,我的爱太浅薄自私,我不愿意多分出一丝侥幸…”才会让他们的故事轻易的落俗,误会狗血的曲目。
    “姜南!!”咬牙低斥,声音极力克制压抑,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昏暗的平行线内:“你有心吗?你的心放在哪了…”他找不到,一次也没有。
    陈艺茹的死让姜杰民深受打击,以至于后来每次看到姜南都会不自觉逃避,多年以来几乎很少有时间去面对年幼的姜南,小孩敏感的触角一点点伸出试探,碰到的冷硬刺骨的抗拒慢慢收回。
    她的感情就如同触角一样,收不回来就直接斩断,无论自己是否感觉到疼痛,一如从前轻易否定自身的一切。
    姜南越过他的肩望向身后不远处的金发男人,他笑容玩味,状似善意的点了点手腕上的时针。
    顿感无力:“我困了。”抽出他握得发疼的手腕,深深地看了一眼顿感陌生无比的他,沉默很久良久,转身离开。
    “lan,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在下很乐意为您效劳。”脸上挂着适宜的笑,余光注视着女人冷淡的脸。
    女人步伐没有丝毫停顿,连半分目光都并未施舍给他:“是吗?不如你先杀了他们。”
    高跟鞋清脆的声音“哒哒”渐渐消失,roark收起虚伪的笑开口:“black,我想你应该改变主意。”
    黎琛漫不经心的拂过脸,眼神微眯…状似不解的盯着指尖的湿润,转身盯着窗外寒风中的乌鸦,兀自笑了,黑眸涌动幽深处藏着骇人的巨兽:“合作愉快。”
    —
    转角就撞到两个门神,顿时烦闷无语,她就知道,一切早在这两个八百个心眼子人的预料中。
    男人俯身逼近,眼底满满阴鸷:“南南那么招人,就应该锁在床上…”
    “凶什么凶?是我要见的吗?啊”死变态,天天满脑子黄色废料,去死吧!!
    少女态度蛮横,语气凶恶娇声呵斥:“你跟我凶什么,你有本事去凶他们啊,跟我横什么,我是出气筒吗?啊?”
    这是以往很久未见过的她,让霍钦洲跟易斯年就好像久旱甘霖,如同在沙漠中行走很久的恶汉突然遇到绿洲,害怕是海市蜃楼,只能目光紧紧的锁住,一动不动。
    她一个人无能狂怒了半天,没人配合,她吸了口气,颇有些颐气指使,态度理直气壮:“回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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