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山总是陪着水一样,缺了谁都不行。
    眼下趁着今日休沐,他们一同来参加一个诗会。
    但还未走进去,便被不远处围在一起的人群吸引住了视线。
    林尽欢向来都是个爱看热闹的,当下勾起唇角,合起手中折扇步伐轻松地朝着人群里扎去,嘴上说道。
    走,我们去看看!
    沈知著无奈地摇摇头,却也只能抬步跟上去。
    林尽欢率先挤开人群走了进去,但是面前并不是他想象中吵架撕扯的场面,而是多人单方面殴打一人。
    在看清楚地上那人之后,脸上的笑意缓缓消散了下去。
    手中折扇也摇不动了。
    等到慕清洺回到太傅府的时候,唇角的血丝已经清理干净了,他抬头率先看见的便是沈知著和林尽欢两个人。
    他们站在院中似是在等着他,可是看见他走过来又欲言又止。
    他抬步走过去,以为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情,长眉轻轻蹙起,下意识对着两人询问。
    怎么了?
    林尽欢转头看向沈知著,示意沈知著说,但沈知著却是嗫嚅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而此刻慕清洺这才发现不对劲。
    往常一开门就迎上来的方禹,不见了。
    心中不好的预感一点点被放大,没有半点的迟疑,他抬步就朝着方禹的院子跑过去。
    赶在慕清洺进入方禹屋内之前,沈知著和林尽欢追了上来,伸手抓着慕清洺即将要推门的手腕,气喘吁吁地说道。
    今日在诗会上,有人说说你和殿下狼狈为奸,共同架空陛下谋夺朝政之权,更是无缘无故杀了无数的同僚。
    结党营私,是为奸佞
    已不配作诗念文,他们当众焚烧你的诗文,方禹上前阻拦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一段话,沈知著喘了好几口气这才说完。
    话音落下,沈知著缓缓松开了慕清洺的手腕,不再阻止对方,深吸一口气说道:子慕,你做好准备
    不等沈知著的话说完,慕清洺已经将面前的房门给推开了,吱呀一声的开门声在屋内不断回响,让人心揪又难受。
    往日只要慕清洺一回府便迎上来的人,现在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抬步走进去看着此刻躺在床榻上的方禹,浑身是伤痕累累血污一片,正如刺猬一样将自己蜷缩起来,还维持着防备的状态。
    而在方禹的怀中似是还死死藏着什么。
    慕清洺眼圈微微泛红,声音哽在喉间,喉结上下滚动好几下,这才无措地唤出一句。
    方禹
    原本在床榻上毫无反应的方禹,听见慕清洺的声音这才吃力地睁开眼睛,眼角此刻满是血瘀,眼球已经被人打出血了,顺着眼角往下垂,像是泪却是刺目的红。
    他转头看着慕清洺,松了口气的同时露出个笑容。
    哪怕这个笑容牵扯了浑身的疼痛,但他依旧笑得开心满足,伸手将护在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颤巍巍的手指将皱成一团的纸张抚平,递到慕清洺的面前。
    一字一句在皱褶和血污下依旧格外清晰,那是慕清洺的诗文。
    学长,你看
    方禹气若游丝地看着他,面色苍白如纸,现在连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是开心地笑了笑。
    我护住了。
    他伸手想从方禹的手中接过来,但还不等他的指尖碰见纸张,方禹的手便无力地滑落了下来,在诗文和方禹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方禹,任由纸张散落一地。
    慕清洺心中一急,连忙伸手抓住方禹落下的手腕,因为过度用力攥起的皮肤微微泛白,再也寻不着半点血色,一如此刻的方禹一样。
    比落在地上的纸都要白。
    他痛苦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方禹一眼,颤声唤道。
    方禹。
    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至始至终,沈知著和林尽欢都站在门外,对于这个既定的结局,他们连进去做一个旁观者的勇气都没有,散落一地的纸张被风轻轻一吹便散了。
    而那可以用命护住它们的人,已经没了。
    阳河距离上京城有一定的距离。
    等到顾衍被斩首的消息传回到阳河,容窈再从阳河赶来上京城之后,这行刑台上不知被多少人的血给冲刷过了,再也寻不到半点顾衍的痕迹。
    她茫然无措地站在人潮如水的街道之中。
    这天大地大,她却再也不知该去哪寻找顾衍。
    身侧的孩子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心,有些胆怯地望着行刑台上的暗红,并未发现娘亲的眼眶已经红透了,泪水失控地涌了出来。
    顾家和容家是世交,二人自小便定下了婚约,更是一同长大。
    容窈骑马便是顾衍教的,他确实教会容窈骑马了,却将容窈宠得不会自己上马下马。
    顾衍站在马下牵着缰绳缓缓踱步,容窈则是乖乖地坐在马上,彼时他们还是顾小将军和容家嫡女,不是罪臣也不是乐伎。
    明媚俊俏,双亲齐在,是风和月都乐得促成的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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