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群玉隔日早晨都没能准时醒来,再次有清醒的意识已是第三日下午,一睁眼就看到孟守遥红着眼睛看着她像是要落泪。
    “怎么了?”她刚一出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声音哑得要命。
    一听这声音孟守遥就有些心疼,他玩得太过了,又不会照顾人,往常他睡觉夜间都有人来照看,自然不费甚么心神。成婚那日晚上他玩得狠,又是给人喂药又是拉着她寻欢作乐。把人折腾完了也不让人近身,想好好跟她待着,等人醒来再趁机邀功。谁知道他一觉睡到下午,醒来就发现他把被子都夺了去,李群玉缩在他身后,身上只有一件里衣,脸红得不正常。
    李群玉浑身滚烫,孟守遥赶紧叫一直照顾自己的管事娘子进来,管事娘子吓了一跳,“殿下做了什么?怎么把人弄成这样?”
    床上的李群玉整个人都烧得有些红了,散开的衣领能看到皮肤上的咬痕,和不少青紫色的痕迹。心中带有不好的预感,她将被子和里衣掀开细细查看,她有些不敢相信殿下竟然如此出格,这种做法简直是对于妻主的轻贱。
    “她如何了?只是受冻了罢?”孟守遥看管事娘子的表情还以为他把李群玉给弄坏了,可明明昨晚他已经很克制了。
    “殿下当初那样执着要同李娘子成亲,怎么到手了就这样对她?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把人弄成这样可怎么交代?”管事娘子是父君派来从小照顾他的人,对他有些严苛,孟守遥从前不曾怕她,被这么一说也觉得心中有愧。李群玉若是要休他凭着一点完全足够了。
    他看着管事娘子叫人来给李群玉擦身上药,还喂了些汤汤水水。他本就不懂,只能干着急。睡了一整日也不见醒,如今看见李群玉睁眼松了一口气又怕她生气,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
    李群玉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到处都很难受,还没想好要怎么办就有一个脑袋钻到她颈间,温热的泪水落在她的身上。
    “别哭啊,我没事。”李群玉抬手摸了摸孟守遥的发。
    “都是我的错,我没照顾好你,叫你受凉了,你发了一天的烧,我都吓死了。”他不敢提自己做的其他混账事,只捡最轻的说。
    李群玉确实觉得昏昏沉沉,身上不舒服也没多在意,只是应声道,“别哭,只是发烧,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孟守遥抬起头来看她,心里想怎么有这么傻又这么好的人呢?终于笑起来,趴在她身边想跟她再说些小话,才发现李群玉又睡着了。
    这一病就病了小半月,孟守遥自出生起就有一群人照看,除了他刻意装病的那段时间,身体一直康健。而李群玉之前几年日日都兢兢业业地读书,一下考完又经过这么一折腾整个人难得的松弛下来,一场病好得格外漫长。孟守遥不敢造次,陪着她慢慢好,瞧她实在病得可怜,比自己装的都严重,晚上睡觉还会给她好好盖上被子,最初几天还会惊醒查看,生怕她病重好不了。
    期间春试的结果也出来了,李群玉中了第三,被分配到文院任职。她的职务说不上重要,也不太忙碌。尽管如此她第一日任职,孟守遥在家中还是等得心急火燎,人一回来就被他压在门板上亲。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很收敛,李群玉病稍微好些之后他每日夜间也只敢粘着她玩上一回。今日一整天都不见李群玉,自然想念,动作也就渐渐没了正形。
    日子这般一天天过去,孟守遥自然比从前更加有风采些,他如今生活美满,家中妻主事事让他做主,在床上多数情况下也由着他来,从未体验过被冷落的滋味。几乎夜夜都跟李群玉睡在一张床上,也不知道什么叫做长夜漫漫。
    这可叫同他相交的那群男子羡慕坏了,每次他出现都要揶揄一番。孟守遥心情好,自然就当奉承听。他知道有些人处境比他差上许多,有些一个月也进不了妻主一回身,有些妻主风流,家中一不注意就又多了一个侍郎争宠,过得鸡飞狗跳。
    起初孟守遥还愿意说说关于李群玉的事,可后来听得多了便不敢说了,交友中还有未出阁的小郎,李群玉的性子软加上仕途前景大好,指不定有些不长眼的想要攀上她。所以之后再被问到只说李群玉像根木头,只会读书,别的什么也不会。大家也都清楚,孟守遥把他家妻主看的紧,更何况时时都有人晓得其他“精彩”故事,谁没事到他这儿来对比着找自己不痛快呢?慢慢也就问得少了。
    可日子过得顺遂也让他觉得有些无趣,要是真有人勾引李群玉他该怎么办呢?或许他会把那个贱蹄子当着李群玉的面打死,叫李群玉好好长长记性。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李群玉还是当初见面时的那个呆样子,对他没有防备还总是维护他。加上一得空他就会去缠着李群玉,她就算有心也可那个力气。
    他们成婚已经过了三年了,李群玉比之前读书时稍微胖了一些,身上有了些肉,晚上抱着睡觉也舒服。她最近在忙着处理事务,总是很晚才回来,孟守遥在心里想着要用点什么法子把人早早叫回来。
    他们刚成婚那一会他一时得意忘形,也不装了,每次想让她早些回家要么直说要么耍赖,把李群玉吓着了不说,还让她现在已经不吃这一套了。所以如今得想个好由头才行。
    正想着就听见周围人小声聊起来,说胡太傅最近纳了小侍。这可是件新鲜事,孟守遥支起耳朵来。胡太傅的正君比他们大几岁,不常来玩,但他从前也是京中有名的贵公子,孟守遥也曾仰慕过。听说胡太傅将他娶入门后曾向他赌誓不会纳夫侍,这样情真意切的举动还在他们之间传过好长一段时间。怎么就变卦了?
    同场也有人问了相同的问题。
    “还不是因为常年无所出,胡家也要留后,没有一女半子总是男子的不是,胡正君就算当年名贯京城,生不出孩子胡太傅要休夫照样也是有理由的……”
    “那正君现下如何了?”
    “我是听我姐姐说的,你们莫要到处乱传,只予我们几个听听就罢了。正君在家里把眼睛都哭肿了,但那是家中老太君的命令,谁也违抗不了。”
    “哦,那可真心酸,不过也是,女子纳夫侍是天经地义,”那人叹了口气,“胡正君不该那么傲气的,如今反而难过。”
    “还有更难过的呢。胡太傅开始不肯从命,晚上总去敲正君的门,正君不给开,谁知道这就着了道。变扭了月余出门发现那新夫侍连孩子都怀上了。”
    周围一片唏嘘,孟守遥听了心中一惊。
    当年他和李群玉成婚,以为自己和李群玉就像胡正君和太傅一般,如今从前的佳偶忽然变味,叫他怎么能不担忧。后嗣确实是他至今还未考虑过的事情。当初李群玉说不想要他觉得正中下怀,可如今她还是不想要吗?如果她想要一个孩子,自己又要怎么办呢?
    他的心中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宴会结束后没有回府,反而叫马车去了李群玉任职的地方,等了一会门口有个小童认出来他,上前来报,“李大人今日同其他大人一起去给新来的使臣接风了。”
    “去的哪里?”
    “沉香楼。”
    孟守遥没有再问,吩咐掉头。
    站在京中最豪华的花楼前,孟守遥反而不敢大摇大摆地闯进去。他突然想起来刚成婚那天,李群玉发烧烧得人都糊涂了,缩在他身边迷迷糊糊地,听见她叫了一声,“父亲。”
    孟守遥忽然觉得,要是有一个跟李群玉长得很像的孩子在他身边这么叫他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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