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户口主要是为他,干脆给儿子做决定。
    虞万支觉得是个好主意,开玩笑说:“那我叫他起来开会?”
    家庭会议,他一个人呼呼大睡算怎么回事。
    闻欣被逗乐,撑着桌子俯身亲他说:“我们都很努力了。”
    孑然一身到异乡,混到今天不容易。
    虞万支捧着她的脸说:“你特别漂亮。”
    不是,这会是该夸样貌的时候吗?
    闻欣教育说:“不是讲我贤惠吗?”
    贤惠这个词吧,虞万支很难套在她身上。
    他听着洗衣机滴滴两声,说:“我去晒衣服。”
    闻欣嘻嘻笑,双手一摊说:“你先牵一下。”
    虞万支不明所以,还是照做。
    闻欣凑近些,看着他的眼睛说:“是不是牵着很舒服?”
    她从小种地,少年时打工,手上有一层薄茧,不过这几年养着,天天涂雪花膏,变得细皮嫩肉起来。
    虞万支暧昧咬着她的指尖说:“也很甜。”
    这人,闻欣抽出手说:“所以快点干活去。”
    虞万支一脸点头哈腰的谄媚样,跟他的长相不符,透出点滑稽来。
    闻欣双手交叠于胸前,昂着下巴说:“待会重重有赏。”
    赏啊,阳台上的风吹不散虞万支心头的火热,整个人几乎被燃烧。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130章 抓阄
    明天见
    关于要不要买新房这件事, 夫妻俩是花很大时间琢磨的。
    毕竟他们手里的钱就这么多,一口气全花出去又要还贷款,实在叫人狠不下心。
    因此思前想后, 闻欣还是决定把最后拍板交到儿子手上。
    这天托儿所放学,一家三口去吃涮羊肉。
    铜锅的热气慢慢蒸腾,虞得得馋得说:“爸爸,熟了熟了。”
    这肉下去转两圈本来是能吃, 但做父母的总想着更保险点。
    虞万支又等三十秒, 这才捞起来说:“饿不着你。”
    虞得得跃跃欲试想自己用筷子吃,也不想想人才到桌子哪儿高。
    虞万支轻轻吹着, 喂他说:“坐好了!”
    吃东西的时候, 虞得得最老实,靠着椅背,两只手端端正正放在大腿上。
    闻欣看他的小嘴一动一动的, 生出为人母的怜爱来。
    从这个孩子出生之时,她好像做好为他随时付出一切的准备,虽说半数时间是气到头疼。
    好比此刻,下一秒虞得得就试图从爸爸手里抢过筷子, 把桌上调料碟打翻, 浓稠的麻酱往下滴。
    一勺酱五毛呢,倒霉孩子。
    闻欣习以为常地收拾着骂道:“虞得得,从你的零食钱里扣。”
    虞得得不敢讲话,就是委屈地嘴巴一扁。
    对他来说,每个礼拜那点零食本来就不够塞牙缝, 可哭出来怕挨骂, 只能泪在眼眶里打转。
    看着就可怜, 不过虞万支当没看见, 颇为温和说:“还吃不吃?”
    天塌下来,虞得得都记得张开嘴。
    他吸着鼻子咀嚼,安安分分没多久,又活泼道:“妈妈,鸡鸡。”
    托儿所怎么没教他学会斯文,桌子之间挨得这么近,闻欣都不好意思起来。
    她正要说话,听到一声嘹亮的鸡鸣,茫然左右看说:“搁哪呢?”
    虞万支也没瞅见,上下打量着说:“这又不是卖地锅鸡的店。”
    不单他们在找,店里多数人也在嘀咕着。
    还是虞得得先伸着手重复说:“鸡鸡。”
    顺着儿子手指的方便,夫妻俩看过去,还真是只鸡,在麻袋里露出个头来。
    它待的这角度,也只有矮墩墩的虞得得能看见。
    闻欣为自己刚刚的想法道歉,摸摸儿子的小脑袋说:“不好意思啊。”
    虞得得礼貌道:“没关系。”
    其实是顺其自然的,压根不知道是咋回事。
    闻欣又觉得他可爱起来,结完账把单子拆两半说:“左边是买,右边是不买,得得你抽一个。”
    虞万支还以为会用一种更郑重的方式来做选择,啼笑皆非说:“你还不如让他点兵点将。”
    闻欣理所当然道:“他念不了那么长的话。”
    也是,到现在讲十来个字还打磕巴呢。
    夫妻俩双目炯炯有神,饱含希冀看前方。
    虞得得的目光在父母之间移动,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在“抽一张”的指令下,缓缓伸出手。
    不过他还以为是做游戏,虚晃一枪,快速收回来,自己嘻嘻笑。
    闻欣那口气都提到嗓子眼了,无奈道:“正经一点。”
    不到三周岁,哪有什么正经的时候,跟小盲流似的,成天就是嬉皮笑脸的。
    虞得得按自己的节奏走,跟逗着父母玩似的,最后才把小手往妈妈左手上一拍说:“还要玩。”
    小崽子,虞万支抱着他举高说:“你要做城里人了,知道吗?”
    对他们这代人而言,城市户口曾是件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东西,只是现在不吃供应,稀缺程度略有降低。
    但不可否认,他们还是为此高兴。
    闻欣想起件旧事来说:“我姐考上县中的时候,村里给发了三张工业券。”
    小地方,能考上一个不容易,想给发点像样的奖励都拿不出什么,据说券还是硬生生私人口袋里抠出来的。
    别看少,那可是领工资的人才有的,跟乡下地界没关系,姐妹三个围成一圈细细研究买点啥,夜里躲在被窝里悄悄商量。
    因为钱是闻欣的私房,她有很大的发言权,最后狠狠心只买一条毛巾——裁成三块用。
    现在想想,好好的新东西都给糟蹋了。
    虞万支听着还心疼呢,说:“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十好几年,闻欣竟然没有心路历程的回忆,狐疑说:“是啊,六毛钱买的,我捡多少山果子才凑出来的。”
    山果子是一种中药,春天里赶着料峭上山,一年就攒个三五块的。
    虞万支以前也捡过,说:“我当年就是揣着这些钱来东浦的。”
    虽说是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好歹有个路费,不然十来岁而已,只怕刚出门就饿死。
    这样讲起来,他们从前说不准在一座山上偶遇过,毕竟两个村子之间那么近。
    闻欣愣是想不起一点,捏捏儿子的脸说:“得得,你要永远睁大眼看,也许你媳妇这会正路过。”
    虞得得已经犯困,反正他天天吃饱就懒洋洋的,不顾自己是二十三斤的胖娃娃,窝在爸爸怀里。
    得亏虞万支力气大,掂两下说:“得得别睡啊,要洗澡。”
    天气渐冷,但孩子活力依旧,刚刚都吃出一身汗,不换不行的。
    洗澡,虞得得是不反对的,他爱玩水,可听到洗头就马上闭眼睛闹脾气。
    还治不住他是怎么着,闻欣道:“必须洗。”
    虞得得哼哼唧唧的,敢怒不敢言,就是到家还偷偷跟爸爸扭。
    虞万支放好水,把他扒光往盆里一放说:“找我没用,不看看咱家谁做主。”
    小孩子也知道趋利避害四个字怎么写,一脸豁出去的样子闭上眼。
    虞万支哄道:“爸爸小心点,绝对不给你洗眼睛里。”
    可他能做到,虞得得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挣扎,很快又嚎起来。
    真是回回洗头都像杀猪似的,闻欣摇摇头当没听见,到阳台收衣服。
    虞万支却不能丢开不管,总算把儿子收拾好。
    虞得得穿上睡衣,就钻进被窝里喊冷。
    他那几根头发上的水滴到枕头上,虞万支赶紧擦说:“吹干再睡。”
    夏天吹头发是虞得得最痛苦的时候,可冬天他很喜欢,因为有热风。
    小表情看上去别提多享受,闻欣叠好衣服,回过头看说:“你这是太子爷吧。”
    “太子爷”往后一躺,抱着玩偶嘟嘟囔囔几句,很快话音就消失,沉沉睡过去。
    大人就没这么轻松,边看电视边开会,正好有鬼冒出来,闻欣倒吸口冷气说:“妈啊妈啊。”
    又道:“那咱们就开始准备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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