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哼一声:“你倒不必替她开脱。我不盲不傻,这事是谁的心意,我还看得出来。”
    画未正待说话,玄珠突然快步跑进来,叫道:“小姐,小姐!成了!”
    我手里的佛珠倏然滑落在地上,道:“可……可是真的?”声音一出,才赫然发觉居然带了哭腔。
    玄珠眼眶泛红,一迭声道:“你气了我一整天,此刻我还敢骗你么!是真的成了!十七公子累的不行,给带去休息了。少爷虽然还睡着,但气色已然好了许多,最后呕出的几口血也全是血色,不再发黑了!”
    “哥哥还在呕血?”
    玄珠拭泪道:“是。十七公子说这是正常,要把胸中淤血呕出来,比憋在身里好。”
    我扶着画未站起来,道:“快过去看看!”
    既然哥哥已经没有大碍,我甫一进去便听到恭喜声不绝于耳。我坐在床沿低头仔细看,哥哥的脸色已渐渐恢复了血色,手掌心也有些温热,果然是好了很多。
    这自然是喜事,我连声说了好几声“好”,转头对崔临道:“虽不是你做主解毒,但你缓住毒性实在有功,哀家一定要赏。”
    “青霄殿上下奴才,侍奉有功,全部赏半年俸禄!崔临由太医院副院判晋院判,执掌太医院。原院判……医术不精,遇到大事只会推三阻四!念其平日侍奉皇上,也有苦劳,先停了职,待哀家与皇上商量之后再说。”
    极度的紧绷之后就是极度的松懈,我这一觉已经不该叫睡觉了,说昏睡估计更合适,直接昏睡了两天一夜才醒,醒来之后只觉得恍如隔梦,一切都特别的不真实。
    舒十七自然是忙,在我昏睡的过程中又出宫去了,却给我留了字条,说过几日再回来。
    而既然哥哥已然无恙,下毒一事必定要追查到底。爹爹那边已有眉目,我自然便跟小猴子提了提,由他下令刑部彻查。
    刑部里有不少爹爹这边的人,事情进展倒还算快。待四日后哥哥悠悠醒转,我亲自捧了药碗给他喂药,边打趣说:“你说你也算是行军打仗的人,却瘦了吧唧的。这次一病又瘦了不少,看着一点儿都不像将军,倒像个小白脸书生。”
    哥哥躺着啜了口药,虚弱的笑了笑,道:“往日里你总嫌自己做了太皇太后便被养胖了。妹妹有事,哥哥服其劳。今次我替你瘦了,还不好。”
    我刚舀了勺药要喂过去,结果一听他这话,想着涵涵以往都是损我的,哪有这样跟我说过话啊,心里一酸,想到他前两日那么要死不活的样子就后怕。手指头打颤起来,终于忍不住又落泪道:“哥哥,你这次……可真吓死我了!”
    哥哥抬不起手来,示意玄珠帮我顺着气,说:“我这不是没事么。你哭什么。以往也没见你这么爱哭,看你这眼睛都成桃核了,再哭可不漂亮了。”
    他这一说我更伤心,抽噎的更止不住。哭了好半天,好不容易给止住了,画未却进来道:“小姐,刑部那边打发人来回话了,小姐可要传召?”
    我擦了擦泪,道:“嗯。让他在屏风外回话就好,我现在倒见不得这些大臣。”
    果然是刑部侍郎过来,行礼和自我介绍完毕后,恭谨道:“禀太皇太后,前两日下毒一案,微臣顺藤摸瓜一路查寻下去,线索止于静和宫的宫女玢儿。因是后宫中人,且牵涉后宫主子,便由宫里大太监亲自带人审的。”
    “昨晚审了一夜,今日凌晨玢儿已招供,此事乃静和宫太祖妃指使,由于多年居于太皇太后之下,心生怨恨,但由于太皇太后饮食大多是青霄殿御厨房来做,不易下手。因此那日太皇太后从御膳房传汤点过来才被做了手脚,意图谋害太皇太后。”
    我愣了一瞬,皱眉道:“朱敏?”
    刑部侍郎道:“确是敏太祖妃朱氏。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微臣也带来了众人供词。太皇太后可要亲自过目?”
    画未立刻捧了个本子过来,我随手翻了两眼,跟刑部侍郎说的都是相符,但过程冗长复杂,我一时间倒也看不下去,便问道:“这供词前后虽然一致,但有否可能是屈打成招?”
    刑部侍郎叩首道:“审玢儿时确实是动了些刑,但微臣瞧着记录,动刑之前玢儿的言语间就已有些破绽,全然经不起推敲。不过,玢儿现在还活着,在大牢里关着。太皇太后若是有疑虑,可以亲自审一审。”
    我道:“那倒不必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是爹爹举荐来的,哀家信得过你。朱氏可认罪了么?”
    刑部侍郎笑道:“敏太祖妃是先帝嫔妃,后宫之人,不宜刑部来审。微臣今日也是想请个懿旨,您看,是交由宗人府来审,还是……直接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唉,我的每章留言数,从100变成了50,从50变成了30,如今连续四章了,留言数居然不超过4个。
    ?寒啊。
    ☆、一入侯门深似海
    我确实还是被他这句“直接办了”给小小的震撼了一下的。转头看了看哥哥,见他也没啥反应,便说:“你先下去吧。”
    刑部侍郎走后,我先询问了哥哥的意见,得到“随便”的答案之后我真心懵懂了,接着玄珠和画未分别带来了两条消息。一是舒十七回来了,二是太后吕玉盈求见。
    我在内殿见的吕玉盈。结果果然不出所料,她又哭了。一边哭一边说:“母后这才刚刚回来,便出了这等事,儿臣无能。好在慕容大人这次有惊无险,不然儿臣难辞其咎。”
    于是原本应该她来宽慰我,变成了我来宽慰她。好说歹说才让她止住了哭,我劝的汗都出来了。玄珠赶紧帮我擦了擦,我说:“前几日好似听闻,你与敏太祖妃起了冲突?这些日子我忙着,倒没看顾你这边。究竟怎么回事?”
    吕玉盈支支吾吾的说:“也,也没什么。这等小事还是不劳母后烦心了。”
    我近来的耐心已经越来越差,皱眉道:“虽说皇帝年幼尚未大婚,但文帝武帝相继驾崩,后宫里面的女人着实不少。这太祖妃们,辈分上比你们大一辈,但有一些的年龄甚至比你们这辈的还小,平日里难免有些是非。旁人也就罢了,你是太后,平日里连我这个太皇太后对你都是面子里子都留足了的,你又是冼儿生母,该有的做派还是要有的。太过维诺了像个什么样子。”
    吕玉盈眼泪扑簌簌的继续流,立刻给我行礼,道:“儿臣知错,可敏太祖妃毕竟比儿臣年长又是儿臣的长辈,儿臣到底不能冲撞的。”
    我拉了她起来,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你与我好好说,我自有判断。”
    吕玉盈还是不肯说,我翻了个白眼的功夫刚好看到她旁边的小丫鬟一脸的焦急,立刻对她道:“你既然是贴身服侍太后的,自然也知晓。你来讲!”
    小丫头“噗通”一声跪下,颤声道:“那日,那日奴婢与太后一道,要去紫宸殿看看陛下,路上遇到了敏太祖妃。因太祖妃行色匆匆,且面色很差,太后娘娘就问候了几句,结果太祖妃却呵斥太后无礼,不懂尊卑,罚太后娘娘在御花园跪了小半个时辰。后来是惊动了太皇太后,画未姑姑过去之后,太祖妃才放了太后走。”
    我靠,这朱敏也太厉害了。
    我说:“这等事也是她心情不好拿你撒气,推过去也就罢了。怎的你却真的跪了?”
    吕玉盈低头垂泪道:“太祖妃训斥的也有理,她本就是儿臣的长辈。不过这事左右已经过去了,母后就不要追究了。儿臣以后小心便是。”
    这事也太荒谬了。这后妃之间争宠,若是拿这样的由头罚个跪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但这男人都死了,而且都还不是同辈人,她还真是不嫌丢人。
    但我就算再同情吕玉盈,也不可能在她面前对朱敏破口大骂,只好说:“罢了,这事你不要管了。合适的时候我会提点她的。”说完对那小丫头道,“那日来哀家宫里报信的是你么?”
    小丫头叩头道:“回太皇太后的话,那日来报信的不是奴婢。”
    我心想,那就好。那天把来报信的给打了,要真是你我也不好意思跟你讲话了。于是笑道:“哀家瞧你倒是懂事,不似那日报信的丫头那般莽撞。太后平日辛苦,你们也要好好伺候着。这几碟点心是哀家宫里刚做出来的,赏与你跟那日的小丫头罢。”
    送走了吕玉盈,我跟哥哥简单的说了几句,又匆匆见了舒十七一面,结果发现舒十七居然换了一件带刀贴身侍卫的宝蓝色锦衣。
    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穿如此正式且有着彩色的刺绣的衣服,一时间竟有点呆。舒十七见我过来,笑了笑对我道:“思来想去,觉得若没个合适的身份实在不好时常留在你身边,这衣服你瞧我穿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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