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龙牌是你皇祖父给朕的,用这龙牌,能调动一支特殊力量。这支力量,名叫龙斩。龙斩的存在一直都很秘密,只有大昌历任的皇帝才晓得的。历任的暗卫,出自那里,由最出色的人担任,没被选上的,便会充入这支队伍——龙斩。如果每一任的主子皇帝死了,他们还有幸不死的话,也是回到那里,养老,顺便替君家训练下更多的暗卫。里面的人都很厉害,以一敌十,是最保守的估计。只是,龙斩虽然是你太祖爷一手建立的,但他建立大昌之后,一直积威甚重,未曾遇上谋反这样的糟心事。所以这一回,也是我们君家第一次启用龙斩。”
    君南夕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支力量也是皇帝保命的力量吧,非到不得已是不会动用的。太祖爷为了君家子孙真是费尽了心思了,不提龙斩,就说先前的狼烟,也是如此。
    大昌所用之烽火狼烟,不同以往的朝代,是经过君无威改造的。改造之法,也是口述交给下任皇帝的,在哪都可以燃放,并不限制一定要在烽火台,正是因为这一点,君南夕才能肯定他父皇一定出事了。
    “父皇,你放心吧,这件事儿臣会办妥的。”君南夕握紧了手中的龙牌,同时在心中盘算着需要用到的资源。
    只坐了一会,周昌帝就很疲惫了,交待完事之后,就由着戚贵妃扶着回去休息了。
    君南夕办完事回来,发现谢老爷子似乎在等自己,于是主动问了好。后来了解到原来他父皇藏身的地方是持礼公早年悄悄让人买下的一处园子,别人都不知道是他买的。这园子其实就紧挨着持礼公府,只是荒废了许久了,如今他父皇与母妃藏身于地下室。这地下室有条密道与谢家在崇德园的书房相通,这些日子来,吃用的东西都是从谢家偷偷接济的,这才没让那些人找到。
    而谢老爷子也没问什么,只问了一些关于谢意馨的事,后来谢老爷子看着君南夕,才说道,“皇上的身体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先前就病着,后来又被阿芙蓉给掏空了身子。这些都不算致命的,致命的是近来我发现,皇上带出来用于戒断的阿芙蓉里,掺有少数无色无味的毒药,这种毒极难缠。
    而且针对这毒的解药,景王在各大药店都布了人,幸亏他常年侍弄药草,这才配齐了解药,没让他们顺藤摸瓜。只是皇帝的身体被这么一折腾,原本就不多的寿元,更是时日无多了。
    君南夕闻言,对他三皇兄这个始作俑者真是恨到了骨子里,“老爷子,我父皇的身体就拜托你多费心了,需要用什么药材,你就告诉我,我给你弄来。”
    谢老爷子罢罢手,“这点你放心,老夫定会尽力而为的。皇上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我告诉你,也是希望你心里有个数。”
    谢老爷子说完,看着怔忡出神的君南夕,慢悠悠地走了,心中不住的叹气。
    却说那厢,谢意馨在君南夕走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头,特别是她从秘密的渠道君家的几个健康的皇子接二连三的出事之后,越发觉得待在军队也不一定安全。
    于是便让贺冬悄悄地去见了邓大将军,和他说了他们这边的担忧,而邓大将军也深以为然,毕竟军队人多鱼龙混杂都有,并且同意抽调一队信得过的人护着他们先行进京。
    他们这一队人于是便在夜色中脱离了大部队,疾速地朝京城驶去。越靠近京城,接收到的消息就越多,谢意馨就越发感觉到情况的严峻。
    而十一也察觉到谢意馨的不安,整个人很安静乖巧。
    临入城前一晚,谢意馨思考了许久,还是决定不带十一入京,预备在附近的村落找个地方安置他,等情况明朗再说。毕竟十一目前是除了君景颐之外最健全的皇子了,为了他的安全,还是谨慎一点吧。
    和小家伙商量,分析了事情的严重性之后,小家伙也同意了。
    安置好他,谢意馨便迅速进城了。此时的城门已经不复之前的不许进出了,允许一部分人进出,但盘查很严格。她也没有掩饰身份,很容易就进了城。
    同一时间,谢意馨独自回京的消息也传到了景王和殷慈墨那,只是如今这两人都忙得分/身泛术,暂时没空理会她。
    ********
    “徐太医,你真的确定我父皇活不过这个月了吗?”君景颐问。
    徐进晋有些头皮发麻,“以我们当日用药的分量,以及皇上的身体情况,大概还有一个月的寿命这样。”
    君景颐在心中盘算着,从他父皇不轻易让人把脉后,徐进晋也不能时时地知道他的状况了。而从那时至今,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天,他只需要保证接下来的日子不出意外顺利登基就好,登基后,就算老五回来,也无力回天了。
    如果他父皇在这几天出现,那也不怕,他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宫中的各个进出口他更是派人守得死死的。只要他一出现在宫中,他的人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解决了。
    “如果加上受的刺激多,还会减寿,恐怕连一个月都活不到。”
    君景颐暗忖,这样最好,死了的话省了他多少事儿呀。
    “以臣估计,皇上最多也就这几天了——”
    不日,景王亲自率人挑了一个山贼窝,悲切地抬回两具尸体。
    地上的两具尸体,面目模糊,但身形和周昌帝戚贵妃很像,身上还穿着那天离宫时的衣裳。
    “老三,你说这是你父皇的尸体? ”太后一副不胜打击的样子。
    “是的,皇祖母。”君景颐悲伤地说道。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死?!哀家不信。”太后摇着头。
    “我儿左手臂那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快去看看。如果这个人身上没有,那就不是我儿。花姑,你去,你亲自去看。”太后对跟了她一辈子的心腹说。
    “是。”
    花姑走了过去,掀起那被火烧得破破烂烂的衣裳,脸随即一沉。
    太后希冀地看着她,花姑朝她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忍地捌过头去。
    “不孝子,你竟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说完这句,太后大受打击,晕了。
    而众臣则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皇帝去了,也没留个旨意,下一任皇帝是谁,这可如何是好......
    “老三,命人敲丧钟吧。”皇后沉痛地说道。
    铛——铛——铛——随着三声悠远哀沉的钟声响起,昭示着大昌国又一位帝王驾崩。
    皇后哀痛地问,“大行皇帝去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关于新帝的人选,你们有何意见和建议?”
    景王一派的臣子站了出来,“臣以为,景王人品贵重克勤克俭,近来来处理朝政也无可挑剔,是克承大统的最佳人选。”
    “臣附议。”
    “臣附议。”
    ......
    附议的都是景王一派以及一些中立的臣子,还剩下一些顽固派,并不表态。
    当所有表过态的臣子看过来时,谢昌延主动站出来,“我不相信皇上崩了,就算皇上真的崩了,如果属意景王登基的话,必会留下只字片语着其继位的,既然都没有,那必然不是属意他登基。”
    “谢巡抚,你要知道前阵子皇上还在的时候,已经是完全把景王当成是储君来培养了。教他帝王心术,治国之道,放手让他处理奏折而且还答应了祭天时要带着景王一起,这些都是培养储君的举措,而且都是独一份的。如果这些都不是,怎么不见大行皇帝这么对别的皇子?如今大行皇帝驾崩了,自然是景王继位了。”景王一系的臣子劝道。
    “传国玉玺还没找到呢。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说起这个,君景颐就闹心,君家这枚玉玺用的料是举全国之力挑出来的最好的料子。它失踪了真是一个大麻烦,就算他有心再做一个,在私下一时之间也难找到与它媲美的料子。
    “国不可一日期无君,难道没了玉玺就不能让工匠再做一个么?国家总不能因为一枚玉玺陷入一团乱吧?”
    “遗诏没有,玉玺没有。反正我不管,谁手上拿着传国玉玺来,我就认谁当皇帝,当然,只要那人是君家的子孙!否则就算别人登基了我也不会承认的。”谢昌延完全一副滚刀肉的样子。
    看着这一幕,众臣心中各有衡量,谢家因为殷侧妃的关系,是注定与景王走不到一块去的,所以他们抗拒景王登基这个事实,大家都不意外。
    其他人则在衡量了,自己一家与景王一派的人是否有什么不可调和的茅盾,如果没有,可以调转车头,如果有,是否能向谢家靠拢呢?毕竟晋王还在回京的路上,这是一个变数呢,也算有几分胜算的。
    秦明忠极有眼色地出来打圆场,劝道,“这不是事急从权嘛,如果皇上没有被刺客掳走,那一切好说。但事已至此,咱们也只能好好处理了。总不能像老谢一样,不顾大局嘛。”
    接着,自然又是口水仗,但不管小部分人如何反对,景王在三日后登基的事是确定下来了。毕竟周昌帝之前的举措在身为臣子的他们看来,确是给了人一种将景王当作储君培养的感觉。再者,也确实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而且还有太后的默许、皇后及秦蒋祝三个大家庭的支持,反对的家族虽然也有谢家、李家和汤家,但中立的力量多是倒向景王一系的。所以,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
    “丫头,你来了。”戚贵妃见到谢意馨,颇为亲切地招呼道。
    “母妃,你累了吧?我为父皇熬了点汤,你端进去给他吧。”谢意馨将手中的托盘放下。
    回来几天,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些事,谢意馨才对周昌帝这个老人肃然起敬。
    这一段时间,不管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还是几个儿子的不幸。
    如果是普通的老人,早被折磨得疯了,虽然他也被折磨得虚弱消瘦,但精神头看起来还好。可想而知他的刚强。
    铛——铛——铛——
    “什么声音?”屋内,正喝着补汤的周昌帝猛一抬头。
    谢意馨在外间,心也是猛打鼓,这是丧钟,皇帝驾崩的丧钟。景王这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啊。
    “孽畜,孽畜!他这是当朕死了啊。”周昌帝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丫头,快,快去把你祖父请来!”屋内,传来戚贵妃惊慌失措的声音。
    谢意馨顾不得进去看情况,忙钻进密道中,往家里跑去。
    ☆、第一百零九章
    大行皇帝崩后次日,便是新帝的登基大典。
    这日,疏朗的天空似乎暗藏着风云。
    宏伟庄严的御极殿,视野极为开阔,此时百官云集,一场至高权力的更迭仪式即将举行。
    吉时到,君景颐身着十三章的大礼服,一步步,按着礼部的指示做着。
    约半个时辰之后,内侍太监高声唱道,“奏乐礼毕,皇帝升座,请传国玉玺,受文武百官跪叩大礼。”
    文武百官看‘新帝’接过传国玉玺,暗吸了一口气,预备行礼。
    有些大臣甚至眼眶红了,这一拜下去,可就无力回天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
    君景颐不悦地皱起眉头,祝文况瞧着了,闻琴知雅意,立即站出来一步,大声喝道,“何人在外面喧哗,不知道殿内正在举行登基大典么?左右侍卫,还不速速将闹事之人拿下?”
    “祝文况,你真是不改狗性啊,老主子还没走呢,就急着摇尾巴讨好新主子了?”远处传来君南夕满带嘲讽的声音,人也由远及近,身前身后跟着一群护卫替他开道。
    君南夕一句话说得祝文况脸色又红又白。
    君景颐瞥了他一眼,出声了,“老五,你打断登基大典,是想谋反吗?”祝文况怎么说也是他的拥护者,他自然得护着点。
    “谋反?当然不想。”君南夕漫不经心地道。
    君景颐耐着性子说道,“既然不想,还不速速退下?”
    “你说这是登基大典,那我问你,可有父皇让你继位的遗诏?可有传国玉玺?只要你拿出这两样来,我就退下。”
    君景颐的心一紧,环视四顾,此刻他心中有一种明悟,如果不搞定老五,这登基大典是没法进行下去的,于是只好忍耐地说道,“玉玺?朕手上这枚便是!至于遗诏,父皇去的匆忙,尚来不及留下遗诏,但是我继位乃是——”
    君南夕打断他,“慢着,三皇兄,你手上的这枚是传国玉玺?那我手上这枚是什么?”
    “你既然找回了传国玉玺,这枚新的自然就作废了,来人,将传国玉玺呈上来!”
    “你不必叫唤,传国玉玺我是不会给你的。因为你是擅自登基封帝,不曾得过父皇只字片语的诏书口喻,与乱臣贼子无异!”君南夕冷冷地说道。
    君南夕此话道出了多数人的心声,众臣此刻只觉得胸口如出了一口浊气般的爽利。
    “住口!”君景颐脸色铁青地喝道,“来人,将晋王这个妖言惑众之人给朕拿下!”
    此时忽闻一道威严中带着熟悉的声音,“朕倒要看看谁敢?!”
    众人心一惊,扭头看去,只见一顶华贵又低调的轿辇缓缓行来。
    看着那顶轿辇,君景颐心中升起一鼓不祥的预感,“在朕面前还敢摆谱,来人,放箭,把里面的人给朕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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