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甄玉的病完全好时,四王爷唐晋山已出了京城,往封地去了。
    京中这一番动荡下来,原先跟着唐晋山的大臣一下落马了不少,各依附唐晋山的世家大族门前也冷清下来,京城沉肃了许多。
    少了一个争位的对手,九江王松快了不少,连带王正卿等人,也比平日多了一点闲时间。
    这么一闲,王正卿才发现,近段时间他忙着时,甄玉却是和周含巧厮混在一起,周含巧端茶递水的,几乎取代了立夏的地位。
    不能再放任 这般了,得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王正卿思考了好一会,自语道:“还得试探一番再说。”
    这一晚,甄玉正和周含巧下棋,便见一个小丫头鬼鬼崇崇进来,欲语还休的,她瞪眼道:“有话快说,不要这副 样子。”
    小丫头看周含巧一眼,俯到甄玉耳边道:“三夫人,不得了,三爷在书房中和一个丫头……”
    啊,一妻一妾都在这儿,他不来俯就,居然拉着丫头在书房乱来。岂有此理?而且吧,现时外间局势未明,他倒有心思享用丫头了?
    甄玉忽然没有心思下棋了,站起来道:“我去瞧瞧。”
    王正卿这会往侍书头上插花,吩咐道:“待会听得门响,你须得捏着嗓子说几句 的话语,明白了没有?”
    侍书很为难,苦着脸道:“三爷,我还没成亲,也没碰过女人,不会说 的话语。”
    “笨!”王正卿只好亲自教导他,让他学着说了一遍,听着还算 ,这才满意了。
    甄玉“蹬蹬”往书房中走来,一时到了窗下,果然听得里面有不雅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是王正卿,另一个声音却含糊,听不出是那个丫头的声音。
    王正卿和侍书窝在榻上,一时听得声响,已是掐侍书一把,示意他快叫。
    侍书马上捏着嗓子哭喊道:“三爷饶了奴家吧,再顶下去,奴家真要 了。”
    甄玉在窗下听了,怒火中烧,好你个王正卿,人家小丫头明明不愿意,哭着喊着让你饶了她,你还顶?
    她一个跨步走到门边,一脚踹开书房门,直冲榻上,掀开纱帐,见王正卿果然和一个头上插了花的丫头盖着被单扭在一处,一时想也不想,一拳砸向王正卿鼻梁处,娇喝道:“叫你偷人!”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理直气壮求花花!
    ☆、62
    听得甄玉的脚步声,再见她气势汹汹掀纱帐,王正卿心下其实偷乐, 她,还是在意我的,一听我和丫头混在一起,马上就来捉奸了。他还没偷乐完,就见甄玉一拳过来,未及避开,已听得“砰”一声,却是侍书挡在他跟前,生受了甄玉那一拳。
    甄玉这一拳又凶又狠,砸在侍书鼻梁上,侍书鼻血四喷,头昏目炫,差点软倒在榻上,只他护主心切,犹自代王正卿解释道:“三爷这样子,是为了哄三夫人过来,不是跟我这个那个。”
    甄玉待看清头上插花的是侍书,便有些愕然,再听侍书这样说,不由道:“让我过来,喊一声就行,怎么需要这样?我说侍书,你家主子是不是经常这样欺负你?你实话实说,我定当帮你作主。不使你受这些苦楚。”她说到欺负两个字时,加重了语气,意有所指。
    怪不得王正卿不爱姨娘们,一个接一个把姨娘送走,最近对周姨娘也是横眉冷对,没有一个好脸色的,莫非他好的,其实是侍书这一口?
    侍书听得甄玉的话,却是忙忙分辩道:“三夫人,事情不是您想的这样。”
    王正卿见侍书流着鼻血,叹息道:“究竟是谁欺负他了,这不是一目了然么?”说着又嫌弃地推侍书,“还不去止了鼻血,再流下去要死人的。”
    侍书抬袖子捂了鼻子,早爬下榻,哭丧着脸去了。
    甄玉挑着眉看王正卿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王正卿下了榻,去铜盆里洗了手,把侍书喷在他手指上的鼻血洗净了,这才坐到案前,倒了两杯茶,示意甄玉坐下喝茶,一壁道:“ ,适才听得我和丫头混在一起,你心里是否酸溜溜,不是滋味?”
    甄玉回味一下,似乎有那么一点,一时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王正卿心头一喜,不放过甄玉半丝表情,紧紧盯着她道:“这么说,你是酸溜溜了?”
    甄玉被王正卿灼灼看着,脸上一烫,一时坐到案前,举起茶杯喝茶掩饰,淡淡道:“三郎,你究竟想说什么?”
    王正卿见着甄玉掩饰表情,只觉拨开乌云见明月似的,心头敞亮,笑吟吟道:“你是在意我了,这才会酸溜溜。就像我见你和周姨娘单独在一处,极是酸溜溜那般。”
    甄玉暗汗,“你吃周姨娘的醋?”
    王正卿理直气壮道:“倘使我真和丫头纠缠,你难道不会吃醋?适才你那一拳,可是凶狠,料着是心中气极,出手才重。”
    甄玉想了半晌,不得不承认,自己适才确实气恼,难道这就是吃醋?
    王正卿挪坐到甄玉身边,拉了她的手道:“ ,以后少和周姨娘混在一起,我每次见你和她亲近,心中就不舒服。”
    甄玉张张嘴,又合上了,这男人,吃一个姨娘的醋,真是小气啊!
    王正卿 甄玉的小手,低声道:“ ,咱们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吧!”
    甄玉也低声回答道:“周姨娘人不错的,不若让她生个孩子罢!到时抱到我跟前养着,也是一样的。”
    王正卿似笑非笑道:“ ,你仔细想想,要是我真跟周姨娘睡到一起去,你不会吃醋么?到时就是我和她亲近,我们两个把你抛开了,孤立了你呢!”
    甄玉一皱眉,细想起来,心下嘀咕,这么一说,真让他们睡到一起,好像也不好。但是他们不睡一起,孩子从哪儿来?莫不成真让我自己生一个?
    王正卿这晚试探出甄玉也会吃他的醋,已感满足,一时也不想逼得甄玉太紧,怕适得其反,因摆了棋子道:“先前见你和周姨娘下棋呢,不若咱们也下一盘?”
    甄玉心里正纠结,听得下棋,便把纠结的事情抛开,拿了棋子道:“我先下。”
    胡嬷嬷刚才见得甄玉匆匆往书房那边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已是忙忙跟过来,一时见侍书捂着鼻子出来,手缝里似乎在渗血,不由大惊,才要询问,就见侍书停了脚步道:“三爷和三夫人两人说话,嬷嬷不要进去打扰。”说着走了。
    胡嬷嬷一时就停了脚步,转而走到窗下听了听,见里面两人不像争吵,一时放了心,只候在廊下站着。因发着愁,三夫人现下还没有身子,外间已有人议论了,再要这么下去,只怕得主动帮着三爷再纳妾了啊!
    甄玉为了孩子的问题,也发愁开了,这一晚回房,倒是寻思了良久,拿不定主意要如何。
    胡嬷嬷见她睡不着,便轻手轻脚过去,坐到床边道:“三夫人又睡不好了?”
    甄玉嗯了一声道:“嬷嬷,你说,三郎年岁也不小了,现下还没有孩子,可如何是好?”
    胡嬷嬷见得甄玉询问,便道:“不若,明儿到观音庙上香,求个送子观音来供着?”
    甄玉无可无不可,应道:“既这样,嬷嬷明早备些果品,就往观音庙去一趟。”
    王正卿那头,见甄玉下完棋就走,似乎怕他跟着,便没有跟过去,只在书房安歇,不知因何,却又睡不着,只起身掌了灯,展了画纸,在灯下画了一幅美人图,待得画成,仔细看了看,画中人分明是甄玉,一时失笑道:“心里眼里都是她,画个美人也像了她。”
    看看天也晚了,他这才重新 安歇,在黑暗中睁了眼自语道:“ 啊,孩子,是一定要生的,你逃不掉。”
    甄玉这晚在睡梦中,却是梦见自己生下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娃儿,女娃儿模样三分像了王正卿,三分像自己,另三分,却是像甄元芳,一时惊奇道:“咦,怎么像了元芳呢?没理由啊!”
    一时梦醒,甄玉犹自回不过神来,失笑道:“想来是见元芳可爱,便希望娃儿像她了。”
    正好天亮,胡嬷嬷听得动静进来,见甄玉醒了,便笑道:“若要到观音庙去,可得趁早。”
    甄玉应了一声,起身梳洗,收拾一番,禀了宁老夫人一声,便领了胡嬷嬷和立夏出门。
    她们到观音庙上了香,求了一个送子观音,正要去解签,就见钱氏领着两个丫头也来了,两下见面,不由笑道:“可是巧了。”
    钱氏已是生了三个女儿,至今没有儿子,自是心急,只得来求送子观音,因见甄玉也来了,想着她成亲一年多,至今未有动静,所求所望,自也是子息一项了。
    两人凑在一处,倒是说了几句话,钱氏又笑道:“这庙里却有一个庙祝,测字极灵,咱们也去测一个罢!”
    甄玉笑着应了,随了钱氏去找那个庙祝。
    庙祝跟前围了好几个人,正在测字。
    甄玉听了半晌,见庙祝言之有物,倒也来了兴趣。待轮到她时,便写了一个“梅”字,递在庙祝手中道:“测测我何时得子?”
    庙祝看了看字,笔头点在梅字的偏旁上道:“‘木’字拆分,便是‘十八’,而后面这‘每’字,拆分为‘人母’两个字,也是说,十八天后,娘子在梅树下和良人相遇,之后有喜,到得明年,便为人母。”
    甄玉失笑,暗道:庙祝倒有趣,测的字也有意思。她却是不把庙祝说的话放在心上,只让钱氏也去测一个。
    钱氏却是信了庙祝的话,悄和甄玉道:“这些日子可得多补养补养,养足了,到时在梅树下和你家状元爷,才有力气……”说着吃吃笑了。
    钱氏测了一个字,照着字意,庙祝却是说她明年才有子,她一听,现下近着年关,离明年也不远了,倒不必心急,因笑和甄玉道:“闹不好,我也在梅树下成事,明年产下儿子呢!”
    甄玉忍不住笑道:“别祸害了人家梅树。”
    钱氏笑向甄玉道:“说起来,我们府中红梅也开了,过几日倒要请你们过去赏梅,到时须得赏脸过来才好。”
    甄玉道:“夫人相请,焉敢不来?”
    两下里说着笑,倒是出了庙,分别回府。
    甄玉回府时,恰好王正卿下了早朝回来,两人便一道用午膳。
    王正卿听得测字之说,也笑道:“这庙中的庙祝们,惯会玩这些文字游戏,哄几个钱花花的。不过,他说在梅树下,倒是一个好主意。咱们府的梅树开得极好,香气扑鼻的,每逢在树下走过,沁人心脾。”
    甄玉笑道:“现下天冷,梅花越加清香的,说起来,倒要到园子里赏赏梅花,画幅梅花图。”
    一听甄玉要画画,王正卿先嘱道:“画出来都送给我,不许送给别人。”
    两人说着话,却有丫头来禀报,道是乔氏领着两个孩子来访。
    甄玉一听甄元嘉和甄元芳来了,喜道:“正想念他们呢,他们就来了,快请了进来。”
    甄元嘉和甄元芳一进来,就忙着和王正卿和甄玉行礼,又齐齐喊了甄玉一声姑姑,腻到她身边去了。
    乔氏笑道:“今儿不用上课,一大早的,他们便嚷着要来见见姑姑的。”
    甄玉早抱了甄元芳到膝上,一时点着她的鼻子问话,见她说话逗趣,又想起自己那个梦,不由细看甄元芳,咦,以后娃儿若有三分像元芳,肯定也是小美人一个呢!
    王正卿看着甄元嘉和甄元芳,却是想起庙祝的话,嗯,要是梅树下能成事,得个龙凤胎,男的像元嘉这样,女的像元芳这样,岂不是妙?说起来,事在人为,有十八天呢,准备准备,在梅树下成就好事,其实也不错哪!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你们好意思霸王么?
    ☆、63
    自从四王爷被贬到封地后,京城剩下三王爷和九王爷监国,形势更加微妙,原先保持中立的臣子们越加谨慎,不敢轻易投靠到一边,只作出一心忠于皇帝唐习武的样子。
    值此时刻,却有一事引开众人视线,使得众人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原因便是领国西鲁国的太子派使者来求娶安慧公主为妃。
    西鲁国不过小国,太子也已经娶了太子妃,虽则安慧公主现下是寡居,但也不可能去当一个小国太子的侧妃。西鲁国太子这番举动,倒是激起朝臣的愤概。
    甄玉接到钱氏的请帖,到韦府赴赏花宴时,便也满耳听到讨论西鲁国太子无礼之事。
    钱氏气愤道:“现下小小一个西鲁国,也敢来求娶咱们棠国公主了?且还是为侧妃。太不把咱们棠国放在眼内了。”
    虽则安慧公主骄横嚣张,平素不讨人喜欢,但再如何,她也是棠国的公主,岂能任小国这般小看?众位夫人听着钱氏的话,也一致道:“可不是猪油蒙了心么,居然想纳公主为侧妃?”
    季氏是寿王妃儿媳,寿王府的世子夫人,知道的j□j便多一些,闻言道:“据世子爷说,那西鲁国太子此番求亲,似乎是试探我们的态度。若这番不打下他们的气焰,只怕他们更要自大起来。就说这一次吧,进供之物也不若往年精美了。”
    说起这个,众位夫人倒是沉默了一下。棠国前些年何等强大,西鲁国每回派了使者过来,无不噤若寒蝉的,自打皇帝信了道,搬到道观中清修,朝政丢给三王监管之后,京城中便有些乱了起来。先是三派争权,拉帮结派,接着朋党相争,各自为政,更有甚者,各条政事朝令夕改,令人无所适从。这一年来,各地方也出现乱象,国力明显不如以前了。就是她们这些女人们,也深深知道,若再不立了太子,统一朝政,只怕天下也要不稳了。如今西鲁国太子说要求娶安慧公主,倒确实是试探这边反应之举。
    钱氏说着话,便问甄玉道:“ ,听闻这次使者还带了一名女使,说那女使是西鲁国女状元,琴棋书画皆通,因慕状元爷之才名,想以文会友,和状元爷切搓一番,已下了帖子到你们府上,到底真有其事否?”
    甄玉笑道:“确实收到西鲁国女使的帖子了,但三郎可不打算理会她。”
    钱氏笑道:“可不是么?状元爷要是跟一个女使较量,不论输赢,都只给女使涨脸而已。”
    季氏却道:“那女使是昨儿递的帖子罢?她今儿已是到处宣扬了,说状元爷接了帖子,不日将会和她切搓云云。若状元爷不理她,只怕她又有话要说了。”
    众位夫人一听,也道:“既如此,便该让状元爷出手教训她一番,让她见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境况。”
    钱氏道:“说到教训她,哪儿用得着状元爷出手?榜眼爷出手也一样的。是不是 ?”
    甄玉见得众人期待地看过来,一时笑道:“既然诸位夫人希望我教训她一顿,自要出手,不使夫人们失望。”
    众夫人一听,这才笑了,拍手道:“那么,我们就专等着榜眼爷教训那个西鲁女使了。”
    她们这里说话,安慧公主却是气得摔了杯子,恨恨道:“什么西鲁国的太子,配给本公主提鞋不配?居然敢求亲,还让本公主作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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