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可能会中同心蛊!?”几乎是从那梨木镶螺钿的凳子上一弹而起,思云卿愕然地望向沈知寒,在他黝黑深沉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惊愕的表情,心更是兀地往上一提。似乎是为了确定此事的真假,他几步上前,想要伸手去掀那薄被,却在手指刚碰到薄被之时像被灼烧了一般缩了回来。
    顿了一顿,他急速地敛了面上的惊愕,不太自然地转过身来,虽然极力镇定地再次发问,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是出卖了他:“云璟,你、你从何处得来这同心蛊的?”
    冲过思云卿方才这一系列的反应,沈知寒已是看出了不少。他今日的这一番举止,自然是为了要引思云卿上钩,毕竟,对于小梨所中的同心蛊,他所知不多,仅凭着有限的认知,心里总是极不踏实,甚至于,他也没有在宋鸿驰的面前提起分毫。据说这蛊是思云卿弄来的,那么,思云卿必然是对此有所了解。
    “我哪有能耐找到这等奇物?”慢慢地走到思云卿的身边,他的神情平静得如同死水,倒是微带笑纹的唇角缓缓勾起来,虽然是讽刺的诘问,可唇缝中挤出来的字眼却如同冰珠一般:“这话,恐怕该我问你才对罢?这不是你弄来的好东西么?”
    “我弄来的好东西——”思云卿越听越是生疑,越听越是不安。沈知寒素来寡言少语,此时此刻,那错综复杂的事件与关系被他这么言简意赅地表达出来,俨然已是有许多事实被扭曲,生成了无数种可能——
    “……我明明………他的目标不是应该在石瑕菲身上么……”思云卿自言自语着,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实给搅乱了思绪,越想越是觉得其中有诈:“……怎么会扯上石将离……还是他一早就有此计划……不过觅个借口糊弄……实际是打算背地里……”
    虽然他的话断断续续,难于理解,可当他暗暗咬牙切齿,将“金皎”这个名字无声地狠狠咀嚼于唇齿间,只恨不能撕咬成碎片和渣子时,沈知寒已经可以确信,老奸巨猾的思云卿上当了。
    给无辜金皎栽赃了一个莫须有的罪,算是诬陷好人么?
    金皎真算得上无辜么?
    他们父子本身就在谋划不可告人的诡计,若是真的一清二白,再如何诬陷栽赃,也是清者自清。而思云卿,若是他真的对金皎没有疑虑,又怎会经不起这么浅淡的挑拨——
    再说了,他从头到尾没提过金皎的名字,没说过其一句不是,又怎能算是诬陷栽赃挑拨离间呢?
    把金皎拖下水,不过暗地里操纵一场狗咬狗的游戏罢了!这样,他才有机会一一肃清她身边所有居心叵测者。
    他还记得,离开宋鸿驰的书房时,宋鸿驰语重心长对他言明的那句话——
    若真的要保护她,你便要有所准备,那双素来救人命的手或许从此要将许多人置于死地,沾满血腥,万劫不复。
    那时,他没有回应,只是顿住脚步,低下头看自己摊开的双掌。
    或许,“沈知寒”这个名字是许多人供在心里纤尘不染如同神祗般的存在,毕竟,这个名字所背负着的是医神沈家的名声,可是,如今,他活在傅景玉的皮囊里,抛开了神医的名声负累,他便只是个凡夫俗子,私心私情无需掩饰,他有的只是小梨,只有小梨,为了她,杀神弑鬼尚且不惧,哪里又会在乎手染血腥,万劫不复?
    他能带着她回来,必然就能承担得了一切结果。
    任何的结果,好的,或者坏的。
    思云卿并没有觉察处沈知寒的用意,自然已是在心里将金皎的“用意”揣度为阴谋,彻底地毁掉了原本已摇摇欲坠的合作。不过他如今最着急的似乎还不在这方面——
    “看这模样,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发作了……”虽然一直没有伸手碰触石将离,可他却谨慎地石将离此刻的情状一一看在眼里,末了,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一把抓住沈知寒的手臂,面色青寒,语调微微有些不稳,早没了先前的悠哉看戏的旁观者模样:“你,你可曾解过她的蛊?”
    沈知寒已从他的语调中意识到什么了,明知结果或许不太好,可他仍旧站得笔直,任由思云卿抓着自己的手臂,镇定自若,甚至话语中还有一丝含义不明的笑意:“不知缠绵欢好可算是不算?”
    这笑意在此刻非常微妙,入了思云卿的耳,一时混乱,也不知是成了自嘲的冷笑,还是毫不在意,思云卿一下便就被惹恼了。他眉宇紧蹙,咬牙切齿,抓住沈知寒臂膀的手收得死紧,关节泛白,字字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慨:“你这傻子,真以为是凭空掉下的艳福么?你是活腻了,还是真被这女人给迷得连命也不想要了?你若真是活腻了,我便一掌劈了你,也强过你这般糟蹋作践自己……”
    如果说之前还有什么疑虑未曾解答,模棱两可,那么沈知寒此时已经明白思云卿懊恼之处了。看来,这同心蛊果然是有玄机的,并不单单是那些策簿典籍上含糊的记载。
    “我聪慧明智的兄长,那你倒是告诉我,除了这,我当时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有意地混淆某些事实以转移视线,同时,也不想听思云卿发泄怒气与说教,沈知寒开口打断他的言语,依旧沉着,可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其实,他那时完全可以有别的选择,如果他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在他的认知里,再怎样的刻骨铭心都会被时间冲淡,更何况是连当事人也一无所知的暗自倾慕?而他的小梨,在他“死”去五年之后,还能记得他的一切,还在想法设法要让他“活”过来,就如同宋鸿驰所言,非亲非故,除了她,还有谁这般待他?
    这样的女子,错过了便再也不会有了罢,即便是出于私心,他也不可能让她死!
    至于“活腻”之说,也只有那些没有死过的人,才敢这般轻易地决定自己和他人的生死,而他——
    说什么也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狠狠地活下去,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有未来。
    只要活着,这世上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见思云卿有些愣怔,似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沈知寒敛了心思,似笑非笑地接着道:“当初,不是兄长你教我主动牺牲色相以达目的的么?如今我照办,却又无端成了你口中的糟蹋作践……”
    或许是真的被这话戳中了心头的痛处,又或许是终于在此刻下定了某种决定,思云卿一咬牙,那妖孽到精致的面庞泛起懊恼的表情,面红脖子粗地出声呵斥:“说来说去,你不迷恋这妖女,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么?又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云璟——”他伸手便抓住沈知寒的手臂,拽住便要往外走,力道直接地体现出了他此刻的紧张程度,言语也带上了些急切:“你马上跟我走!现在去见小蛮,应该还有办法把你身上的蛊给引出来……”
    沈知寒望着那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指,关节已是有些泛白了,可见事情的严重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料的程度。可他也心知肚明,即便这后果再如何严重,即便严重到危及生命,他也决不能在这时候撒手离开,留下小梨一个人。
    “带上她。”极简单地用三个字把自己要说的所有话都涵盖在其中,他站在原地,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
    思云卿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带上她又有何用,她身上的蛊根本——”异常的烦躁之下,他似乎是有什么不得不说的话,可却在视线瞥到石将离的瞬间突兀地顿了下来。
    沈知寒知道他这般欲言又止的缘由,只静静望向石将离那潮红的面容,没有多余的表情,只从容地在那软榻上坐下,也没有多余的废话:“有话便说,她穴道被封,听不见。”
    而石将离那泛着水色的眼眸在感觉到软榻微微下陷的瞬间本能地望过来,分明看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的,可却立刻就嗅到了他身上的气息——
    带着点草药的清凉感,温暖,安全。
    虽然与他距离极近,可她身上的几处大穴被封,此时根本不能有大动作,却仍旧轻轻挣扎着,不断地想要靠近,依偎,或者鲸吞,蚕食……
    与思云卿方才的避之唯恐不及的谨慎不同,沈知寒伸出手,一把抓住石将离的手,那力道似乎是有些狠,竟将她整个身子一并拖入了怀里抱住!
    这突如其来的熟悉的温暖熨帖,使得混混沌沌的石将离为之一愕,似乎一直在情与欲煎熬的汪洋中漂泊浮沉,连根暂时攀附的浮木也找不到,如今倒反是有了些不真实的错觉。方才,沈知寒让她“忍一下”,她便就依言“忍着”。不管怎么说,他与相父密谈了那么久,定然有着着她不知情的谋算。不过,此时此刻,她的本能却比理智更早一步复苏,还不待有所反应,她的双手双腿已经自顾自地缠了上去,搂住便再不放开。
    不过,沈知寒这举动并不全是针对她的解救,确切地说,这举动根本是对思云卿的一种宣告——
    宣告“思云璟”已是随同石将离一起身处这潭浑水之中,如若思云卿真能视若无睹地随之任之,那么,思云璟便唯有灭顶一途!
    说到底,他赌的,不过是兄弟情义在思云卿心中最后的分量。
    果不其然,看着软榻上如胶似漆缠在一起的两人,思云卿的脸色已是难看得不能再难看看了。换做别人,只怕早已不会再忍耐下去了,可不知为什么,他却双拳紧握在身侧,隐忍住那即将爆发的情绪,将语速放到最缓:“如果真的是金皎——”顿了一顿,他深吸一口气,眼眸里几乎剜出刀刃来,带着点怨毒,更多是无奈:“那她中的就不是一般的同心蛊,而是从西凉巫女宫圣女的身上引出来的同心母蛊。”
    伸出手指轻轻拭过石将离那已汗湿的鬓角,沈知寒抿了抿唇角,并不因为思云卿的情绪起伏而受影响。“母蛊又如何?”
    “如何?!”对于沈知寒的无动于衷,思云卿蹙紧了眉,音调不觉拔高拔尖了些,可随即又意识到这样颇为不妥,便不得不压低了声音,敛了些情绪,可仍旧掩不住言语中的恼意:“你可知,同心蛊一母百子,母子同心,如今,那母蛊入了她的血脉,便与她同生同灭,她是你的主宰,你是她的禁脔!”
    “主宰”与“禁脔”,这两个非同一般的词背后掩藏着重重的疑云,饶是沈知寒再冷静,心弦也忍不住轻轻颤动了一下。“不用拐弯抹角了,索性说明白些罢。”他不动声色地阖上眼睛,似是在思索什么,好一会儿,复又睁开,黑眸深敛无波,笔直的望向思云卿。
    见他终于对此有了些关注的兴趣,思云卿这才不满地冷哼了一声。“你既然已同她有过肌肤之亲,她身上的母蛊便已生出了子蛊,借由欢好入了你的血脉,进而慢慢控制你的身体,由你身上的子蛊供养她身上的母蛊,以你的精元养息她的身体……”他说的这些都是沈知寒所知的部分,所以,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只不过,短暂的停顿之后,思云卿话锋一转,道出但书——“不过,事情并不只是这么简单的。她身上的母蛊,仅凭你身上的子蛊供养是完全不够的,所以,她需要许多子蛊不间断地以男子精元供养,她的胃口会越来越大,需要越来越多的男人,才能满足。换句话说——”
    有意地顿住,深深看了沈知寒一眼后,思云卿这才一字一顿地道出那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带着点冷笑:“她如同蚁后,蜂王,而你——不过是她眼中鲜美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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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拖得太久,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唯有在此鞠躬,感谢那些还蹲在坑里的亲,这篇文我一定会写完的!
    不会无限制地给小沈开金手指,毕竟,这是一篇女主文,决定一切的人还是小梨,至此,这篇文的真正gaochao慢慢来临了,我一直强调这不是女尊,从锦书的番外大家就能看出来,所以,到死都是1对1。下一章,小梨陛下要做攻了……嗯,受了这么久,她也该发发威了……希望到时能多给大家一点荤菜……
    ☆、药糖
    当那惊骇人心的言语从思云卿嘴里带着幸灾乐祸,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吐出,一时之间,沈知寒心头一紧,那极清明的脑子也混沌得有点辨不清真假了。
    若这只是一时信口胡诌,那么,也不过证明思云卿有所图谋罢了。可思云卿在他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居心叵测,那般的心机与城府,想来,应该是没有必要同他在这等床笫私事上玩这种低等招数的。
    那也就是说,思云卿所言,可信度很大——
    这一刻,不是没有慌乱无措的情绪瞬间升腾,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惑,沈知寒觉得,自己的心已是无法抑制地往无底深渊中不断下沉,如同落入刺骨的冰水中。
    也正是这一刻,他却突然忆起曾经孤苦无依绝望等死的生涯,忆起宋鸿驰语重心长的每一句话每一句话,忆起自己那“以妻为天,宠妻如命”的承诺,忆起与石将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为什么自己当初能移魂到傅景玉的身上?
    那一直盘桓萦绕且从未淡去的疑惑如今再一次浮上心头,瞬息之间,本能与情绪两相矛盾地产生了碰撞,并不知道究竟是哪一边占了上风,可就连沈知寒也没有料到,这样的重重心事侵袭之下,自己竟然还能平静得这般死水无澜,在思云卿这人精面前把一切真实情绪掩饰得近乎天衣无缝。
    “是么?”半阖着眼,他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举止,全都滴水不漏,唇角甚至还带着点儿哂然的冷笑,那淡漠的反诘虽然只得两个字,却倨傲得像是天下也不曾入其眼。
    思云卿被沈知寒这样的反应给弄得有些愕然,一时也有点发懵了。抛开最初的意外不谈,他眼下说的字字都是实话,虽然算不上幸灾乐祸,可也有几分看戏的心思。到底是和自己唯一有血缘牵绊的胞弟,他心中愧疚极深,时时不免自责。如今好不容易兄弟团聚,虽算不上关系融洽,可他自然是不愿意“思云璟”毫无尊严地留在石将离的身边的,便也正寻思借此让其死心。
    甚至,他还带着几分恶毒,洋洋得意地睇视着神志不清的石将离——
    一个女子,凭什么若她这般高高在上,睥睨天下?
    纵然是自恃女帝尊贵的身份,可在这世间,哪里就真轮得到一个女子来号令这本该属于男人的天地尘寰?
    只要是女人,就只能受制于男人之手,依附男人而活,不是么?
    即便是她,也不能例外!
    再者,她早前犟着性子只认定了那姓沈的短命鬼,视他人于无物,肆意践踏他人情意,害得云璟一番相思,吃了不少的苦头,甚至惨遭挖骨灌毒之祸。当然,那时他并不知晓受苦的是自家兄弟,偶然得知,也不过轻蔑的
    一笑置之,至多叹一句“大丈夫何患无妻”。
    是呵,只恨不能早些得知,免了云璟的情殇与痛苦。不过,石将离这女人,根本就没有心,谁知如今与云璟在一起,是不是又有旁的打算?
    如今,这事态发展下去,难道不是在走向最好的结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让云璟对这个女人死心,就此一刀两断,再也不沾染这些污七八糟。毕竟,再大度的男人,也不可能沦落到与无数男人分享一个女人,不是么?
    只是,为何云璟此时的语气听起来那般的平静?
    云璟对石将离甚为在意,听闻这消息,断然不该这般置若罔闻呵!
    思云卿的敏感可谓异于常人,几乎立刻便就嗅出了些诡异的气息。“听你这口气——”微微眯起眼,他敛了之前的愕然,目光划过出带着凌厉的,微微勾起唇角,竟是笑出了几丝带着阴霾的纹路:“敢情,你以为我这是在胡编乱造吓唬你不成?”
    沈知寒敛着眸,听闻他这话,竟是也在唇边扯出了一分极自然的笑意,不无讽刺地瞥了他依言,把话给补得完完全全:“那蛊是你弄来的,我一无所知,自然只能由得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吓就怎么吓。”
    思云卿突然有点哑口无言。
    自家血脉相连的兄弟,若论起信任,竟是如此隔胸腹如隔天涯,怎不令他扼腕?
    若说这是对他的惩戒,他这兄长即便有诸多不是,一步三算,对胞弟也一番防备利用,可却实属无奈之举,细细说来,他总不曾挖过谁的膝盖骨,也不曾灌谁吃过剧毒,怎的在胞弟面前就比不过那凉薄无情的女人了?
    云璟,他真是为情痴了,颠了,疯了!
    “我说的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有数!”思云卿的笑已是不若方才的清闲,话中甚至带着些咬牙切齿的不甘。毫不客气地伸手指着石将离,他狠狠逼视着沈知寒的眼眸,像是刻意要揪住那痛楚,让眼前这痴颠糊涂之人认清现实:“你若是真的不知,那我便告诉你——有同心母蛊庇护,她可以依靠无数男人的精元养息,病痛难蚀,百毒不侵,甚至像西凉女巫宫的圣女那般青春永驻,花甲不老,只是,那些与她有过鱼水之欢的男子,终生不可再碰别的女子,若是有沉溺于爱谷欠不知自拔者,必然很快——”
    突兀地停下来,像是要故意酝酿什么一般,他“哧”地呼了一口浊气,这才一字一顿地道出令人心惊胆寒的八个字:“未老而衰,精尽人亡!”
    并不否认听到那八个字时心中的如针刺般的感觉,但沈知寒仍是并不接话,只是立在原处,眸色敛得极淡,唇边泛起似有若无的苦笑。
    未老而衰么?
    说来
    这和当初沈家宿疾的早衰之症倒是相去不远,看来,有的命数是怎么也躲不过的……
    从那一丝苦笑里,思云卿猜测自己或许终于戳中那要害了,一边留心想从沈知寒的神情中琢磨出些真相,一边还能自嘲地开口,大大方方地承认——
    “云璟,我也不瞒你,金皎向我讨这蛊时,我便知道他是在打石瑕菲那小丫头的主意。无论金皎企图如何,原本只要与我们报仇无碍,我也不想多管,只是,宋泓弛那老狐狸处处牵制我,为护他那心头肉般的小丫头,不只防得滴水不漏,甚至还假意以皇夫之位作饵,引我入瓮——他当真以为我是草包么?我素来不做无利可图的人情,也绝不放过有利可获的契机,既然金皎有贰心在先,我便也偷龙转凤,花心思得了西凉女巫血中引出的母蛊,交给金皎,属意一箭双雕。”
    话这么说着,他那一双紫眸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眸光自石将离身上滑过,自嘲顿时锋锐成了讽刺:“说来倒也真是巧合,宋鸿驰的那块心头肉护住了,这块心头肉却还是歪打误撞!”
    言下之意,似乎这一切都是石将离自找的,与他毫无干系。
    不得不说,思云卿这一箭双雕之计,实在太为狠辣。且不说石瑕菲与宋鸿驰,单单就金皎而言,不仅仅是摆夷族长之子,还是圣教大祭司刀冽的嫡徒,在南蛮地位特殊,一旦落入他这一石二鸟的陷阱中,便也将南蛮圣教和摆夷族牵涉入内,南蛮势必生出数波暗涌,影响甚大。
    思云卿的心思若真的只是报仇,那么,当初思氏灭族之祸,到底是何人所为,竟需要他这般唯恐天下不乱地搅浑水?
    又或者,他根本还有别的什么图谋?
    沈知寒随着思云卿的目光也望向石将离,见她如今已是在软榻上蜷缩成了一团,双眸紧闭,汗如浆出,面色潮红若夏,看起来已是被那情之谷欠给折腾得不轻了。此时此刻,他所有的矛盾与怅惘瞬间俱是化作一根锋利的长针,直刺心底最柔软的那一角——
    石将离,要做你唯一的男人,竟真的这般难么?
    无声在心底低低喟叹着,沈知寒抬起眼来,神色淡然地瞥着思云卿,听不出真假地驳斥着他的推脱:“听你说得这般无心之过,可你的神情倒很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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