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辞昼却自说自话道:“就感觉天亮了一瞬,又紧接着暗了下来,孤的天总是暗的,但曾见过光亮,谁还甘心窝缩在阴暗角落?孤那个时候在想,真想将你抓起来啊……”
    容穆倒吸一口。
    不错,商辞昼虽然深情,但是他也是一个从小就扭曲了的疯批,只是在自己面前温柔,不代表商辞昼就能快速变成真善美。
    “没日没夜的想,有时候想的狠了,孤就会猛地清醒过来,告诫自己不能那样做,那样你会生气,后来我们断了联系,孤才按捺不住派了隐一出去找你,直到将你堵在王都城中,那个时候孤又在想,要怎么将你关起来,但后来依旧忍住了。”
    容穆忍无可忍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拜托,难道你现在不是在‘关’着我吗?你这也没忍住啊!”
    商辞昼微微一笑,反问:“那这段日子,你有感觉到被孤拘着吗?”
    容穆沉默了。
    并觉得自己在商辞昼面前像是一个小笨蛋,上了床被骗马上就好下了床还被哄的团团转。
    “你没有,所以这不算孤关着你,这是你与孤美好的成亲后的生活。”
    商辞昼表情真挚,真挚到容穆差点就信了。
    思来想去,容穆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外面也会谣言四起,今天他还健在,明天或许就被去世了,而且商辞昼明显是思想出了严重问题,容穆得想法子帮他“脱敏”。
    想到就办,容穆先是找到了胖莲子,打算从纯真可爱的孩子这里下手,渴望用崽崽之爱感化扭曲疯批。
    “小胖花——”
    胖莲子挺起胸膛,在容穆脑海中开心的叫了一声:“大莲花爹爹!”
    容穆父爱顿时蔓延,他语重心长:“崽,你叫我大莲花爹爹,为什么不叫商辞昼父皇呢?没有他,我哪造的出来你啊!”
    胖莲子天真无邪的摇了摇小花杆。
    容穆:“你另一个爹爹是顶顶厉害的皇帝,你是他唯一的后代,将来会是大商的太子,你得喊他叫父皇,不可以再没有礼貌的喂来喂去,这样,你改了口,帮大莲花爹爹去传个话……”
    胖莲子非常聪明,可以说聪明的过了头,当天晚上,他就找机会凑到商辞昼身边,循环播放爱情小喇叭。
    “父皇父皇父皇爹爱你爹爱你爹爱你。”
    孩子是聪明的,但打也是得挨。
    胖莲子被商辞昼用镇纸敲了几下小花缸,脑瓜子震得嗡嗡响的哭着去找容穆告状。
    “呜呜呜呜第二喜欢的人欺负我!”
    容穆忙问他是怎么传话的,有没有告诉商辞昼自己爱他爱的要死?
    胖莲子委屈极了:“我说了爹爹,只是我还小,不想说那么多字,就和父皇说爹爱你爹爱你,爹爱你爱的要死。”
    容穆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胖莲子的小花缸没有被敲裂还是商辞昼看在他的面子上大发慈悲。
    他痛心疾首的抱住崽种:“你也是天生灵物,不用大人们教认字,但该省略的省略,不该省略的字一定要说全!你这样同父皇说话,他会以为你大逆不道要当他的爹。”
    胖莲子似懂非懂。
    孩子太小,犯点错情有可原,容穆当晚就在床上和商辞昼解释了这件事,没想到对方直接说自己知道。
    容穆诧异:“知道你还揍他!他哭的小水泡都咕嘟起来了!”
    商辞昼沉思:“孤知道,但不耽误孤教训孩子,其实有时候孤就是单纯的看他不顺眼,亭枝放心,他没你想象的那么纤弱单纯,孤心中有数。”
    容穆危机感顿增,开始思考一家三口该不会就他是真娇花吧。
    日子还得过,为了叫商辞昼真正的感受到被爱,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容穆某一日亲自为商辞昼绣了一朵大莲花腰封。
    商辞昼是个能把正儿八经的腰封穿出俊美与涩气并存效果的人,还十分凸显身材,容穆极喜欢拉着他的腰封“说事”,所以就在这上面动了些心思。
    只是他这点绣花功夫,还是在现代当孤儿的时候缝袜子磨练出来的,哪能真正绣的了花!
    但为了早日呼吸到宫墙外的空气,该有的动作还是不能少。
    胖莲子在一旁担心的看着爹爹,深切怀疑爹爹的技术,纠结究竟是他绣花,还是花绣他。
    容穆表情一本正经的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搞出了什么惊世神作,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片乱七八糟的针脚,只能勉强看出来是一朵花的模样。
    胖莲子被丑的闭上了五感,还要硬着头皮鼓励娇花爹爹。
    容穆做这事还有些男孩子的羞耻,但为了爱的人便也什么都顾不上了,兴冲冲的拿去给商辞昼看,并特意说明这是自己专门为他做的。
    他这辈子哪里做过这样的东西啊!除非真爱否则谁也别想叫他动一下!
    商辞昼看了果真默默无言了半晌,然后抬头道:“很有……很有天分。”
    容穆眼睛又圆又亮:“怎么样?我都为你做到这一步了,咱俩这个月休憩就出去逛外面的小集市,如何?!”
    商辞昼情人眼里出腰封,当即就将东西穿戴在身上,好在花瓣丑归丑,但整体款式还是宫内织造坊干的活儿,可堪一戴。
    他伸手拉过容穆的手指,凑近在上面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半晌,容穆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果不其然被商辞昼在小指上发现了一个血口子。
    皇帝的脸色有些黑,容穆忙道:“不痛不痛的!你别担心!”
    商辞昼抬眼:“亭枝,下次不要拿这么危险的东西了。”
    一根绣花针而已能有什么危险?但关乎自己安危的事情上,容穆从不会反驳商辞昼,只乖乖点头,又软乎乎的问道:“那你……那你有没有觉得,我很爱你啊?——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我都和你成亲了孩子都有了!真的不会再跑了!”
    穆王殿下为爱留下悔恨的宽面条泪。
    商辞昼点了点头:“好,孤知道了。”
    可是商辞昼这厮的创伤后遗症太严重,容穆当月还是没能出得去宫门,要出去玩其实也就是一时兴起,变着法的接近了两次皇帝后他就累了。
    爱还是爱的,只是要改变策略,要细水长流。
    于是容穆彻底开启了咸鱼模式,准备以毒攻毒。
    躺平这件事情,一旦开始就会上瘾,容穆翘着小腿,在御花园的大湖旁钓锦鲤,并嘱咐如今已经是他身边一等小侍卫的怜玉不能咬勾哄他高兴。
    自从容穆放弃挣扎,决定让商辞昼在爱的陪伴下自我痊愈,这日子就越发岁月静好了起来。
    你关你的,我躺我的,美好的退休生活,是他当初在外奔波时就在做的美梦。
    而且大商皇宫大的离谱,他现在还没打卡完呢。
    容穆低声感叹:“成功人士,巅峰住宅,坐拥临水美景……谁好了我好了。”
    就这么躺了两三个月,容穆也不再和商辞昼提要出去的事,平时里该怎样就还是怎样。
    但勤奋的大商皇帝大抵是没有见过这么真实的咸鱼,他开始反思自己是否真的做的过头了。
    年初的那股子难受劲儿终于在年中后缓了过来,商辞昼娶回容穆后,第一次主动问他要不要出去玩玩。
    容穆摆了摆手:“玩?出去玩之前还得乔装更衣,玩的过程又要闹来闹去,玩回来后还得洗漱沐浴,最后才能在床上躺平,累得要死不如现在就躺,你别干扰我,我已经想好一会做什么梦了,哦阿昼,你要一起吗?”
    商辞昼:“……”
    容穆这个梦还是没有做成,并当场就被商辞昼拉了出去,皇帝带着他从西吃到东又从东吃到西,字谜杂耍碎大石都看了,两人这才在修缘河边坐下。
    容穆看到这个河就想起了当初在万国集市跑路的情形,他摸了摸撑的滚圆的肚皮道:“我说你,你当初究竟看没看到我露馅了?”
    商辞昼左右手都挂满了玩具吃食,他回想了一瞬道:“其实是看到了一点点,没怎么看清楚,当时只一心要抓你,你难道还不知道我?谁在我眼皮子底下跑的越快,我就越兴奋。”
    容穆想起了早已经炮灰了的厄尔驽。
    他打了个寒颤:“难怪你当时阴气森森的!从大桂树后面绕过来给我吓了一跳!”
    商辞昼笑了一声:“那你看我现在还阴气森森吗?”
    夜色中悬灯无数,楼阁酒肆热闹冲天,人间烟火气照在商辞昼的侧脸上,他满身都挂着买给心上人的小东西,就算嘴巴闭住,无尽的爱意也能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流淌出来。
    容穆这个小色花当即就沉迷了男色,他喃喃道:“最起码面儿上看不出来了……你就像是天神下凡,合该叫众生河清海晏。”
    “亭枝亦美。”商辞昼笑着微微凑近,借着夏末的风一起吻在容穆的唇角。
    是甜甜的桂花糖味儿。
    容穆也笑着亲了回去,还亲了两三下,亲了个够本。
    “唉,真是好喜欢你啊。”
    “巧了,我也是。”
    第109章 番外三
    两年之后。
    盛夏。
    穿一身紫白衣裳的青年正蹲在花坛边, 不远处是一脸忧心的内侍。
    午后的热浪洒在人的身上,烫的后脖颈汗水直流,内侍们狼狈又小心的擦着汗, 但远处的青年却一身淡定,仿佛过的不是酷暑,而是严冬。
    容穆现在内心的确是挺冬天的,两年过去,商辞昼将他养的个子高了身体好了, 唇红齿白脸皮像是拨壳的蛋, 在这位养花大手子一系列大开大合的操作下,容穆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透着健康滋润。
    可胖莲子跟着蹭福利, 却怎么都不见化形。
    商辞昼养老婆的确是一把好手, 但是养儿子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容穆从一开始的一个月问一次, 快进到了现在一星期三问。
    “崽子诞生都两年多快三年了, 怎么还不见出来啊!王兄近来也一直在催问——”
    商辞昼的回答也总是非常简单:“你不要担心, 他昨天晚上才和孤吵了一架,精神头好着呢。”
    容穆就纳了闷了。
    在商辞昼的措辞这里,王莲子是大逆不道性格多变, 在王莲子的状纸中, 商辞昼是威严冷漠敷衍带崽。
    “父慈子孝”的剧情几乎是每天都在上演。
    商辞昼还总是安慰他崽子没有那么脆弱, 叫容穆不要被王莲子的表现所欺骗。
    但容穆这两年有些父爱爆棚, 看来看去都觉得自家孩子白白胖胖真可爱, 他只有两三岁, 他能干什么事?他还能撒谎吗?
    商辞昼借崽卖惨嫌疑重大, 容穆近来便冷了他两天, 并亲自将胖莲子带在身边照顾,这会父子俩正一起蹲在花园中晒太阳。
    郎喜小跑着端着茶水过来, “祖宗哎,您不打伞晒着了可怎么办?破点皮陛下都要心疼死了!”
    容穆转过脸,郎喜立刻夸张的哎呦了一声避开眼睛。
    “怎么,商辞昼是又吃不下饭了睡不着觉了必须要本殿下去安慰了?郎公公,你瞧你心虚的都不敢看我。”
    郎喜忙道:“奴婢哪能是为了这个啊,实在是、实在是——哎呦!”
    一旁有个侍候容穆的一等宫女大着胆子道:“殿下恕罪,实在是您长的越发好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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