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精市不由得摸了摸兜里的眼镜,这是禅院真希给他的,戴上后能看得见诅咒,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的模样。
    四处都是扭曲的,人们身上散发着怨气,挫败、悲痛、嫉妒、不忿各种负面情绪,奇形怪状的诅咒缠绕在人们的肩膀、腰椎、脚边,发出瘆人的神态。
    人们痛苦不堪,彼此诅咒。
    离开电影院,久田奈绪迅速戴上墨镜,她扯了扯男友的衣袖:“要一起去试试那个吗?”
    她指着不远处的大头照。
    “好久没看到那么传统的机子了,有种梦回十年前的感觉。”久田奈绪翻看画册挑选着虚拟背景,她特意挑了一个大红大紫的太阳花背景。
    幸村精市:“……”
    看电影、吃饭、拍照,情侣约会三件套,紧接着就该吃晚餐了,他们转悠去楼下的餐厅,点了一份榴莲披萨。
    久田奈绪动作一顿,她扶了扶墨镜,露出琥珀色的眼睛。
    幸村精市顺着她的目光看,隐约看见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子背影:“碰见认识的人吗?”
    “也不算认识吧……就见过一两次面,印象比较深刻。”久田奈绪迟疑道,“准确来说我只见过一次,第二次是她的儿子在粘贴寻人启事,还是通知一下虎杖君比较好。”
    幸村精市对她的用词感到好奇:“哎,印象深刻?”
    奈绪记性不怎么样,明明“见”过好几面了,她照样能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上一秒说过的事情,下一秒可以忘却。
    “嗯,我等等和你细说。”久田奈绪抽出手机,点开前不久加上的一个粉发男生聊天界面。
    【久田:虎杖同学,你的母亲是不是失踪大半个月?我好像碰见她了。】
    【久田:地址在这里,快来快来!】
    对方回复十分迅速。
    【虎杖:谢谢你久田桑,我马上定车票前往东京!】
    【虎杖:熊本熊鞠躬.gif】
    幸村精市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是在通知她的儿子吗?”
    久田奈绪收起手机:“如果找到人也是一件善事,虎杖夫人的儿子大夏天一直在外头找她,非常有孝心的一个好孩子。”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能一眼认出她全由于她的额头有一条非常引人注目的缝合线。”她比划了一下长短,“虎杖夫人是一个非常温柔友好的女性,所以我才想着要帮一下忙。”
    缝合线……
    幸村精市想起妹妹友加里曾经说过的话,在海原祭的时候,有个脑袋长着缝合线的女人在一直注视着嫂子奈绪。
    这是巧合吗?
    他和久田奈绪四目相对,对方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看起来傻乎乎的。
    幸村精市定了定神,决定还是和硝子小姐知会一声。
    身边突然出现奇奇怪怪的人,无论是怪蜀黍还是怪阿姨,告家长永远是最便捷有效的处理方式。
    吃完的时候刚好天完全暗了下来,久田奈绪询问要不要自己送他回去。
    “这里是东京,怎么看也是我送你回去更合适吧?”幸村精市拉着女友调转方向,“友加里已经笑过哥哥很多遍了,让我尽一下职责啊。”
    久田奈绪计算了一下路程和所花费的时间,她提出一个新的建议:“如果在东京就你送我回学校,如果在神奈出就我送你回家,如果在别的城市就各回各家,怎么样?”
    幸村精市笑而不语,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不怎么样,算那么清楚干什么,又不是算账。
    *
    送完女朋友久田奈绪后,幸村精市一个人搭乘新干线返回神奈川。
    高专的山谷没有溪水,由于枝繁叶茂的缘故,一直是湿漉漉的,从阴暗的天空中,灰色的余光朦胧地照着树木,月亮很低,浓重的雾气遮住了半片丛林。
    一路沿着小径走向车站,斜斜地插着一个路牌,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大门敞开着。
    幸村精市突然停住脚步,没有转身,径直问道:“虎杖夫人,您跟了一路,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踏踏——
    清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来者手执红伞,半边脸浸在黑暗之中:“呀,我还以为要好一会儿才能发现呢。”
    “你在找那副眼镜吗?”虎杖夫人言语亲和,仿佛只是聊家常一般,但说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不用找,你全身都是哦。”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幸村精市只觉得浑身仿佛压了巨石,仿佛回到当初病发的时候,呼吸逐渐困难,全身被无形的东西束缚住,一动都不能动。
    “你是叫幸村精市对吧?”她微微挪了一下伞面,脑袋上的缝合线似乎泛着赤色,“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羂索。”
    慈悲之羂,救济之索。
    “我的实验品似乎出现了一些疏漏,时间也差不多该更换下一副躯壳。”她或是他将红纸伞丢开,落在地面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不是最优选,但时间仓促的情况下,你也挺合适的,恭喜。”
    实验品?指的是谁?是奈绪吗?!
    心脏尖猛地收缩一下,血液从胸口抽搐一样地波动到全身,直到指尖都生痛。
    更换躯壳又是什么意思……
    “还不错嘛,作为刚刚知道咒术界信息的普通人,同时被数十只咒灵咬噬的滋味还能忍得住,比这个女人临死前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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