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冰稀饭,发现特别开胃,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胃里舒服又解了暑,老黄的脾气好了一点,看杜依白也顺眼了许多。
    “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黄导,咱们的节目还有什么流程啊?”杜依白赔着讨好的笑脸,一边问一边给老黄继续打扇。
    老黄躺着不动,拖着嗓子问她:“想干什么啊?”
    “就是想有个心理准备嘛,我也不想下午跟上午一样,因为准备不足。”杜依白不甘心咬了咬嘴,继续说,“当众出丑。”
    她就是之前不清楚流程,不知道要在有浪的海边上跳舞,也不知道还要学冲浪,要是早知道的,最起码有个心理准备,提前做好规划。
    如果没办法一鸣惊人,最起码也不能丢人吧。
    老黄也嫌弃她丢人,哼了一声:“你就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那个金刚钻还偏要揽瓷器活,你说你不吃亏谁吃亏。”
    杜依白脸上的笑容一僵,这个臭老头子说话真的是一点都不客气。
    她不敢摆脸色,只能继续又笑道:“所以才要靠您多提点一下啊,如果您不多帮助我的话,靠我自己怎么进步啊。”
    杜依白的马屁拍在老黄身上,老黄心里是舒服了,但还是免不了觉得她麻烦。
    “就拿了你们一点特产,再三再四来找我帮忙,把我当大善人了?真是麻烦。”
    杜依白听出来了,这个老头子还嫌钱少了,不愿意帮忙干活儿。
    但是她始终笑着没有接话。
    好在老黄也不过是随口发牢骚,并没有要杜依白现在掏钱的意思。
    发完牢骚之后,他在休息里左翻右翻,找了大半天才找到自己那份脚本,扔给了杜依白。
    脚本整体都非常新,连翻开的痕迹都没有。
    “就在这里看,不要带出去,不然影响不好。”老黄说。
    杜依白连声应承。
    她拿过来连忙翻开来看,前面几页是已经走过的流程,后面从第四页开始才是下午的流程。
    翻到第四页的时候,杜依白眼前一亮,将内容仔仔细细的看完了。
    “看完了没有。”老黄在催她了,休息的时间快要结束了,去吃饭的人要回来了。
    “看完了看完了,谢谢黄导。”杜依白合上脚本,喜笑颜开的把脚本还给了老黄。
    老黄看到她喜上眉梢的样子,便哼了一声。
    “哟,看个脚本把你高兴的,是不是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杜依轻松的笑道:“没有没有,我能有什么鬼点子,就是感谢黄导您的热心帮助。”
    老黄一盆冷水泼下来:“有鬼点子不要紧,不要最后搞砸了,到时候是你难看,不是我难看。”
    杜依白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会谨遵黄导的教导,不会再丢人了。”
    她在转身离开时,一背对着老黄就翻了个白眼。
    但转眼又马上挂上了快意的笑,拉开休息室的门,正巧撞上了吃完饭回来的工作人员。
    杜依白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神清气爽的离开了,连脚步都透着轻快。
    几个工作人员看了看杜依白轻快的脚步,又看了看房间里老黄。
    互相挤眉弄眼,忍不住聊八卦。
    “他们怎么总在一起啊?早上开播前,她也来休息室找了老黄。”
    “老黄还一直帮她说话撑腰。”
    “他们不会是?”
    “咦~不会吧……”
    “没证据可别乱说啊。”
    自觉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几个人,顿时间讳莫如深,不敢再继续讨论了。
    而是建了一个小群,在群里面聊。
    杜依白还不知道自己找老黄已经被人误会了,她马不停蹄的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给她家里人打电话。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杜母没好气的问。
    杜依白说:“我在录节目啊,哪里有时间接电话。”
    杜母:“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你录的都是什么东西。”
    杜父:“依白,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太差了,早知道你是这样,还不如不上电视。”
    杜母:“你可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你的笑话,就隔壁的王婶,我叫她来我家看你上电视,她说她要去市场进货没空看电视,等你摔倒之后,她特意来我们家串门,问我你摔得重不重,有没有受伤。她那是关心你吗,那她是来看我家的笑话来了。”
    杜父:“依白,你今天让我跟你妈很没有面子你知不知道,亲朋好友都知道了,你让我跟你妈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放?”
    杜依白都听腻了这些话,忍着火气打断了他们。
    “爸妈你们能不能闭嘴,听我说?”
    “想要钱我跟你爸没有,家里的钱都快让你掏空了。”
    钱钱钱,又是钱!
    杜依白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爸妈总是提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天天提,时时提,生怕她忘了以后不还一样。
    杜依白咬着牙说:“我不是要钱,你们放心好了。”
    杜母:“那行,什么事你说吧。”
    杜依白:“我记得我爸是不是有一个高中同学,叫蒋岳州的,就在我们这边的南海所工作?”
    杜父:“你这都还记得啊,当年你出生他还来过,还抱过你,送了你一个银镯子,怎么了,突然提起我这个老同学。”
    杜依白放心了,知道自己没记错。
    “下午我们要去南海所,参观和学习,负责接待我们的老师就叫蒋岳州。”
    杜父哟了一声:“这么巧啊?”
    杜依白:“爸你跟蒋叔叔打个招呼,告诉他我等会要过去,就在今天参观的人里面,让他心里有个数。”
    杜父沉吟着,没有回话。
    杜依白:“就这样,我还有事,先挂了。”
    杜父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久久没有动作。
    杜母:“蒋岳州,不是跟你闹掰很久了吗?”
    杜父抱着臂哼了一声。
    当初他有熟人在帮大企业搞过桥费,说是一年30个点的利息,认识的人靠借过桥费赚的盆满钵满,住上了大别墅,开上了百万豪车。
    杜父当时也心动啊,知道要把杜依白培养成明星要花不少钱,能早点过上退休的日子,谁不想过。
    只不过那时候他手上没多少钱,就想着找朋友借一点,如果挣了钱大家一起分。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蒋岳州,那时的蒋岳州没生孩子没搞对象,挣的钱都自己存着,最少也有好几十万了。
    结果蒋岳州一听就不借,不仅自己不借,还告诉他们共同的同学,都不要借钱给他。
    说什么杜父说的过桥费是庞氏骗局,上线的人是准备捞一笔钱跑路,下面的人肯定血本无归。
    起先杜父还好言好语的跟蒋岳州解释,借款的都是几十年的大企业,有的还上市了,他认识借过桥贷款的人也拿了好几年的钱了,每月都按时按点发放,从来没有拖欠过一天。
    他还把靠过桥费买房买车的例子讲给蒋岳州听了。
    可是蒋岳州任凭杜父说什么都不信,还让杜父把相关人员的联系方式给他,他要报警。
    杜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发财的项目,蒋岳州一再的否定他,还把他借钱的路子给断绝了,杜父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当即就气得和蒋岳州断绝了关系,把蒋岳州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
    同学间不能借了,他自己向亲戚朋友借了点钱,筹了有十万。
    然后杜父也拿了有小半年的分期利息,又带动着几个熟人分别借出了几万块钱,他还拿到了返点。
    这小半年里他每天都做着发财的美梦,算着带人的返点,和最后一笔钱到账他能挣多少。
    结果杜父的美梦只做了半年,半年之后分期利息便不再到账,上游的人也联系不上了。
    这下,杜父才知道,他被骗了。
    骗子卷了钱出境,至今没有被抓到。
    蒋岳州被删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杜父。
    等到骗子卷款潜逃,蒋岳州也没有打电话来慰问一下,杜父更不愿意主动联系他,因为自己没面子。
    这一不联系,就老死不相往来有十年了。
    杜母:“怎么办?这个电话你打还是不打?”
    杜父没好气的说:“我想打,我倒是要有电话啊。”
    别说是联系电话了,杜父连他们同学群都没有。
    当初老同学里还有听了他忽悠外借过桥费的,一样血本无归,他没脸见老同学,这些年同学聚会也他都没好意思露面。
    杜母:“那怎么办?就不管依白了?”
    杜父嘴里哼着,似乎在纠结,就是不说话。
    杜母:“还是打个电话去道个歉吧,都过去这么多年的事了,别因为你们那一点陈年旧事,让依白受人家忽视。”
    杜父还是拉不下来脸到处去问蒋岳州的联系方式,更别说道歉了。
    杜父不耐烦的大手一挥:“蒋岳州应该对依白还是有印象的,名字还是他们帮忙取的呢,依白周岁的时候他还给送了一个银镯子,是所有老同学里最贵重的了,说明他喜欢孩子,尤其是我们家依白,他跟我有矛盾,不至于跟一个孩子撒气。”
    杜父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难不成还要跟孩子计较,那他就丢了分,到时候在我们这些老同学里抬不起头来,那样就不是我跟他道歉了,是他要向我道歉。”
    杜母也觉得有道理,蒋岳州是个成年人,不应该对孩子置气,看到了依白可能当年的恩怨也就消了。
    南海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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