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捧起徽韫的脸,让她张大嘴巴,然后大拇指摸到她后齿,里面有一颗尖尖的牙齿。
    “唔……怎么了?”徽韫睁大眼睛看着摇晃的珠帘。
    他用手磨了磨牙尖,然后取下拇指上的扳指,先用酒消毒,然后伸入替她磨平牙齿。
    徽韫吃东西的时候总是会被这颗尖尖的牙齿咬到。
    回宫的路很漫长,漫长到仿佛一个世纪,眼瞅着徽韫的脸颊越来越红,车身一个踉跄,她抓着叶灼的衣襟,视线不可避免的撞了上去,他的眼神又清冷又温柔,她无意识的盯了好久,就到明明牙齿已经磨平了,她却还张着小嘴。
    他的眼神深了几分,盯着她,将湿漉漉的扳指,含入了口中。
    徽韫眼睛瞬间放大,这时马车也停了,她匆匆忙忙下去,后知后觉的害臊,等见到洪管家时,她才发现自己被带来了紫京宅院。
    余奶娘眉心一紧:“怎么……怎么来这里?”
    洪管家笑嘻嘻的抬手往里请吧“房间已经替老爷夫人收拾好了。”
    余奶娘:“夫人?”
    入府映入眼帘的是整整齐齐的两列妙龄少女,深秋之中衣襟单薄,曼妙的曲线在薄裙的映衬之下,显得秀色可餐,如同山野浪漫的万花,各有各的姿态,女人们见他们来,整整齐齐的欠身行礼,这动静吓得徽韫面部抽了一下。
    “恭候老爷回府。”
    叶灼面无表情的问:“怎么回事?”
    洪管家看徽韫脸色,发现她眼神呆愣,也看不出愠色,他也没想到,今日叶灼会带夫人回府,若这些女人,惹恼了夫人,可就得不偿失了,届时他难免人头落地,想着他后背的衣衫湿了大半。
    “回老爷夫人的话,这些女子都是别人送来的,这四位是尚书大人送过来的,那四位是应天衙门孝敬的,那边四位出自侯爵府,剩下的四位是萧国公家的义女,一共是十六名,因老爷不在家,送礼的都是贵客,小的不敢不收,只能先搁在府里,只等老爷夫人回来发话。”
    说完洪管家看向徽韫。
    叶灼:“那些又是什么?”
    洪管家让人抬过来,好几个红色的长形箱子,打开是金灿灿的珠宝,或者是银闪闪的白银。
    “哇~”
    徽韫第一次见这么多钱,两只眼睛睁得圆溜溜,嘴巴也合不拢了,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方蓉虽自幼在宫里当差,却有没有见过这么多真金白银。
    洪管家笑着依次打开,院里一共摆了七箱,粗略估计,价值连城,在场的也就叶灼,当这些钱财不当回事了,眼皮也不眨,随着最后一声“哇~”落地,箱子陆续全开了,庭院充斥这铜臭味,闪得人完全睁不开眼。
    洪管家笑着说:“这些都是前朝送来孝敬老爷的,还有三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稀世珍宝,奴才就先擅自做主收入库房了。”
    “嗯。”
    他答得风轻云淡。
    被冲击过后的徽韫忍不住吞咽口水。
    他真的好有钱哦!
    不过都是黑钱!
    才不要羡慕嘞!
    “我记得萧国公手里有一块上好的和田玉。”
    “是。”
    “制成平安镯。”
    洪管家往徽韫方向看了一眼,一瞬间就明白此玉的用处了:“小的这就去请城里最好的工匠。”
    也是被量尺寸后,徽韫才反应过来,镯子是送给自己的。
    “你要送我玉?”
    “娘娘不要?”
    “要!”
    白送的不要白不要,她只是反应迟钝,又不是真傻。
    余奶娘盯着两人,表情很不是滋味,她知道叶灼待徽韫好,可若是作为奴才,没人比叶灼合适了,可若作为一个男人,他只怕连资格也没有,她说服不了自己接受。
    夜里作为礼物送过来的那批女人提出要献舞。
    对此叶灼不知可否。
    洪管家惯有眼力见,知他没有说话就是不同意,正想差遣女人散去,那边徽韫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我要看我要看!”
    洪管家表情扭曲的请示上座面如死灰的男人。
    徽韫一脸无辜:“怎么了?”
    叶灼沉着漆黑的眸子,两指往上一拨,洪管家得了示意,两手一拍,丝竹管弦同时升起,气氛一下就上来了,女人们翩翩起舞,如月下的蝴蝶扑翅盈动,看得小皇后目不转睛。
    她缓缓入座:“好美。”
    叶灼无奈又清冷的视线往上正好对上余奶娘的目光。余奶娘匆匆错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这时丝竹换弦急促,原本规矩的舞曲,突然有了几分异域风情,领舞的女人腰身水蛇般舞动,刹那功夫身上的衣服,随着她的动作,如同抽丝剥茧般,顺滑的堆在脚边,此时她正好来到叶灼跟前,含情脉脉的与他交换眼神,一举一动皆叫人血脉偾张。
    叶灼拾着把玩在手里的玉穗,不急不躁的游走在她腰上,明明眼中寡淡薄情,却让人羞赧难挡,女人浑身鸡皮疙瘩,似乎也站不住了,嗫嚅着喊了一声“老爷”,语气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求饶。
    徽韫眼睁睁看着没说话。
    “嗯~”
    修长的手指捏着玉穗,玉穗上的流苏蹭着女人的细颈,她十分受用的仰头低吟,下一瞬玉穗落入了她胸口的深沟,仿佛大梦初醒。
    洪管家上来说:“拿着老爷的赏赐赶紧滚吧。”
    “……是。”
    女子捡起衣物,再也抬不起头,转身混入夜色,其他人也纷纷领了赏赐,然后灰溜溜的离开。
    徽韫也坐不住,起身回了寝房,她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来了,余奶娘看了一眼,也没进来打搅,只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外面。
    紫京宅院树多,夜里十分清冷。
    她不知道说什么,忽然手碰到桌上的盒子,好奇的当着他面打开,皱着眉头拿出一炳玉,这玉与寻常的玉很不一样,玉一般都会制成配饰或镯子,可这玉跟如意一般大,可又没有如意的圆炳,表面上还有密密麻麻凸起的点点。
    她掀眸问:“这是什么?”
    叶灼只是笑着没说话。
    忽然不知怎地,她记起了一幅画,吓得那玉没拿住,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然后碎成了三节。
    她弹起,想捡起。
    “算了。”
    “可……”
    “奴才这儿多的是玉,比这玉的手感更好些,让人重新制就是了。”
    “……”
    她抿唇站着没动。
    眼神怪委屈的。
    他发自内心的笑了,伸手搂过她的细腰,不过还未开口,只见雨滴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砸他膝盖上,于是他笑得更开心,轻柔的捻去脸颊上的泪珠:“委屈哭了?”
    “呜呜……”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余奶娘和洪管家一头雾水。
    该不会是下手了吧?
    他捧着滚烫的小脸,不厌其烦的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注意到徽韫摊着两只手心,才意识到她这是在嫌那玉脏。
    她仰着脑袋哭:“我脏了……”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人发现叶某人越来越色了
    第46章 四六
    “那玉没人使用过。”
    “……”
    她蓄着一汪泪水盯他, 像上可以随意控制的开关,说不哭也就不哭了。
    “娘娘干净着呢。”
    他搂着徽韫的后背,哄小孩似的宽慰她, 见她开始摊开手心,于是他用手擦了擦, 丁点大的小手肉感十足, 擦一下抬头看她一眼, 皱巴巴的小眼神,渐渐柔和,最后他拿着她的手,看着她落了个吻在手心,徽韫红着脸垂眸。
    他笑着问:“还脏么?”
    她摇头:“这只手。”
    她伸出没有被吻过的另外一只右手给他看。
    仿佛讨糖吃的小孩。
    诈然间,门让人从外推开,瞧见屋里的情况后, 宁泰因自己的鲁莽跪地请罪,不过他此番确实有大事:“建章宫那位……没了, 长乐宫的那位……也没了。”
    叶灼松开徽韫的腰:“嗯。”
    余奶娘心悸, 捂住嘴鼻, 将震惊声憋了回去。
    当天夜里, 徽韫回了宫, 见到了成化帝与萧太后的尸体,不过已经入殓, 其实不过一月不见, 成化帝已经两鬓斑白,被蹉跎得没了精气神。
    她吓得后腿:“舅舅……祖母。”
    叶灼伸出手, 一搂徽韫入怀, 她趴在他胸口上, 哽咽着哭了起来,不过依旧是没有声音的。
    “舅舅……”
    大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指尖擦过发梢带走余香,他低头浅浅落了一个吻。
    “叶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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