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木舟怔怔地抬头,眸子似深海,深海里的流波却是大片大片的迷茫。
    「枝枝……」他迟疑地啟脣,似是不敢置信,「你原谅我了?」
    苏有枝见他这番呆滞的模样有些好笑,她屈指拭去他眼角将坠未坠的泪滴,然后道:「还没啊,这就要看你表现了。」
    何木舟懵了三秒,随后也笑了。
    他抵着她的额,也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两人就这么互相帮对方擦净泪水,依偎在这小小的玄关,彼此温存。
    良久,苏有枝蹭了蹭他的肩,示意他起来:「你体温好高,先进去吃药休息。」
    何木舟也知道自己状态并不好,思绪糊成一团,但时隔六年女孩子难得愿意让自己亲近,他不想这么快就跟分开。人总是这样的,只要嚐到一点点甜头,就会想要更多。
    可他也知道苏有枝是不会放过他的,何况是这种破冰的非常时期,他不可能违抗苏有枝的任何指令,因此他从善如流地牵着她回到沙发,安安分分地坐下来。
    那种似有若无的旖旎还没散,却也因为头疼而无心其他。
    苏有枝弄来了温开水,让他把医生开的药给吞了。
    何木舟在她眼皮子底下乖乖地把药吃了,又自动自发地去厨房多喝了一杯水,就像一个乖巧自立的孩子。出来时却见到女孩子坐在沙发边角,低垂着头,几缕发丝掩住眸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客厅大灯的光线吻在她身上,皙白的肌肤半透明似的,匀着暖调的光,像一件漂亮的玉器,通体润泽,恬淡又美好。
    何木舟不自觉看得痴了,回过神又想,哪里像玉器了,这世上再珍贵的玉器都没有苏有枝好看。
    他在她旁边坐下,稍稍侧了身,温声道:「枝枝,在想什么?」
    「我在想……」苏有枝抬首,与他交眸,「你不亲我吗?」
    她睁着剔透的鹿眼,不像在开玩笑,眼底盛的都是认真,彷彿很严肃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何木舟彻底愣住了。
    空气好似凝结于这一刻,宇宙万物归于寂静,奔流的不再是时间,而是自己的心跳。
    苏有枝见他又呆住了,她凑上前,双臂勾住他的脖颈,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阵,最后在他脣上印下一个吻。
    光明正大地偷袭完后,她忍不住笑了。
    像隻恶作剧得逞的布偶猫。
    这一吻宛如信号枪响,以嘴脣为起点燃遍了全身上下的神经元,脑子本就因为发烧而不那么清明,这一下更是把所有绷着的理智都给烧没了,野火疯了一般的生长,成功地夺取他的心智。
    何木舟揽过她的腰,另一隻手绕到后颈微微掐住,带着少有的侵略性,强迫她仰首,方便他攫住她的脣。
    他近乎掠夺似的在索取,索取她的脣舌,她的体温,她的一切。
    舌尖抵开牙关之际,他将她半压在沙发上,紊乱的气息交错着,严丝合缝地贴着彼此。苏有枝逆着光看到他眼角发红,像隻即将进行掠食的野兽,而她是他唯一的猎物。
    她喘着气准备接受他的撕咬,却发现他的动作不再沸腾如滚烫流火,反而逐渐慢了下来,纠缠的舌尖柔软似漫生的水,勾起的浪潮淹没感官,每一声啜吻都是悦耳的白噪音,浪花亲吻礁石,途经的风也被迫成为见证者。
    何木舟无疑是个温柔的猎手,他一步一步地引领着她,像驯服一隻猎物那样,让她主动臣服、靠近,甚至恃宠而骄地反向索取。
    迷迷糊糊间,苏有枝本能地开始回应着,不再是被动地奉献,她试探着亲他、咬他,在得到男人鼓励般的温和舔吻时,她便更加大胆地去尝试。
    她想要记住他的温度,他交吻时的每个小细节,他意乱情迷时极力克制的隐忍。
    「枝枝,你就勾我吧……」何木舟含糊道,微瞇着眼看向她,像是要把她锁在那方狭长的眼眸中,永远为他绽放。
    他吮着她的下脣,右手一下又一下地摩娑着她的脸颊,热气蒸腾,他的吻开始不满足于纯粹的脣齿交合,他不知不觉地往下,沿着下巴、颈线、锁骨……
    太久没有这种亲密行为,苏有枝哪里抵得过这般疾风骤雨,她被吻得浑身发软,手指早已在情不自禁间插入他的发丝,蜷在他和沙发之间的狭窄空隙,无处可逃。
    她宛如溺水者大口大口喘息着,抱着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在肩头被咬出一声黏腻后,她才撑着零落的意志力道:「好了……好了……」
    苏有枝面色潮红,眼里彷彿蕴着一汪水,看着特别可怜:「再这样下去,我也会感冒的。」
    何木舟望着这样的她,突然笑出了声,他帮她把凌乱的领口整理好,将暴露在空气中的胸口及肩膀都隔绝回布料之中,然后紧紧抱着她:「枝枝,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身上的体温未散,苏有枝脑子发昏,一瞬间也有了发烧的错觉,她摸了摸他的脸颊:「你好烫,药效是不是还没发作。」
    何木舟也发昏,但他不知道是发烧的缘故,还是苏有枝的缘故。
    他蹭了蹭她的手心,像一隻大型犬那样跟主人贴贴,接着把脸埋回她的颈窝,就这么赖着不动。
    「好累啊。」他抱怨了一句,字里行间却都是满足。
    「累就去睡觉。」她敲了敲他的背,男人的脣擦过她颈侧,他便顺理成章地咬了一口,苏有枝「嘶」了一声,「你是狗吗?咬我嘴巴不够,还要咬我下巴、肩膀……」
    「我是啊。」何木舟低低地笑,饜足似地汲取她身上的香气,「我不只要咬,我还要留下痕跡……」
    「停!」苏有枝想到了刚刚身上的红痕,于是敲得更大力了,「停,别说了。」
    「我就问一句是谁先勾引我的?」何木舟起身,把人给抱到自己的腿上,面对面道,「我原本想说我感冒发烧怕传染给你,所以就克制着不动你,结果呢?结果某些人自己蹭上来索吻,我这要是还不动,我还配叫做身心健全的男人吗?」
    苏有枝自知理亏,可她的原意是一个小小的、撒娇的啄吻,而不是这种混乱疯狂又色慾的……
    算了,反正她也不讨厌,引火上身的终归是自己,怪谁呢?
    最后苏有枝把何木舟赶去睡觉了,她瞅着他的睡顏,心想一个病患怎么还能有这么多力气来制裁她,男人真是可怕的生物。
    她在房子里绕了一圈,确认是真的没有耳温枪这种基本配备后,她便出门到附近的卖场一趟,把耳温枪给买齐了,顺道採购一些生活用品和食材。
    何木舟的家太空了,要什么没什么,真不知道平时都是怎么生活的。
    回去之后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最后进到何木舟的卧房,见他还在睡觉,便坐在他旁边安安静静地看手机。
    直到一声铃响划破空气,不只吓到了苏有枝,还把睡梦中的某人给吵醒了。
    苏有枝知道何木舟从学生时期起床气就重,她抱歉地瞥了他一眼,也没看来电显示,就这么慌忙地接通了。
    一接起来,对面就是唐初弦那足以震碎天灵盖的惊声大吼──
    「操枝枝我跟你说,何木舟那狗逼居然回来了!!!」
    正和何木舟待在一起,甚至坐在他床上的苏有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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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枝枝索吻我真的,我作梦都想写这个画面,终于被我写到了……完全就是钓而不自知的代表……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何木舟好有福气……
    枝枝:我真的只是想撒娇,六年没处了我就想撒娇一下而已(委屈)
    舟哥:不,你还想做别的(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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