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盯着刀还蠢蠢欲动地想还手,徐嘉珩抬腿踩在他后背,在痛喊声中冷冷道:“老实点。”
    “没事吗,”他拧眉看着喻温白掌心上的灰,从口袋里拿出湿巾,“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先去洗手?”
    喻温白摇头,垂眸才发现自己没带手套。
    为防止碰到人造成伤害,他自小就养成了出门带手套的习惯;但和徐嘉珩在一起后,突然开始讨厌隔着一层阻碍的身体接触。
    这几天只要是和徐嘉珩一起出门,喻温白都很少会带手套。
    “没事。”喻温白余光扫过黑衣男身上涌动煞气,突然想到什么,神情微愣。
    不对。
    除了徐嘉珩外,他的特殊体质会无差别的吸汲别人身上的气息,像是一把双刃剑,不论阴阳凶煞都来者不拒。
    可喻温白刚才抓了男人那么久,却丝毫没有吸食他身上的煞气;看他现在活蹦乱跳的样子,似乎连阳气也不受影响。
    难道是黑衣男人对他的体质免疫......还是他的身体出现了变化?
    喻温白发愣的时间里,闻声飞奔赶来的安保已经将黑衣男带走,又给老人做了紧急处理,现在经理正安排人送老人打车去医院。
    老人拄着拐杖走来,坚持要亲自和喻温白道谢:“谢谢你啊小伙子,为了老婆子钱包里这几十块拼命,没受伤吧。”
    喻温白轻声说没事,还惦念着老人钱包里的玉石:“您的玉坠子没事吧。”
    玉石自古就有辟邪化煞之用,从超市结账出来经过老人时,喻温白就远远感受到这块玉石的存在,猜测这大概是用于护身的随身携带物。
    知道这东西的珍贵,才会在黑衣男抢钱夹时立刻出手。
    徐嘉珩盯着手工缝制的钱夹微微皱眉,耳边是老人满怀感激地说吊坠没事,钱也一分没少。
    洗到褪色的钱包只有单层拉链,鼓鼓囊囊地塞满了东西。
    按道理说,以这样厚度的钱包,如果不打开查看,根本没可能知道吊坠的存在。
    可他在车上看的清清楚楚,喻温白从黑衣男身上劫走钱包后,是直接转身将东西归还的。
    别说打开钱包,从经手的时间上看,他甚至没感受过里面的东西。
    但喻温白第一时间询问的是玉石的完好情况,甚至没在意过金额。
    难道是老人在被抢后,喊人帮忙的第一反应是抢回坠子,所以他才知道玉石的存在的?
    徐嘉珩隐隐觉得,某些被他忽略太久的问题,似乎终于在一点点浮出水面。
    “你刚才擒拿的手法,也是和顾清逢学的么。”
    道别老人后,两人提着购物袋回到车上,徐嘉珩发动汽车:“篮球赛的时候就想问你,你这一身力气是从小练的?”
    看上去瘦瘦弱弱的,也不知道投篮时横跨整个篮球场的力气是哪来的。
    “算是吧。”
    喻温白低头系好安全带,提出要先回家一趟,继续解释:“我们这一行会面对各种紧急情况,强身健体是基本需求。”
    坦诚又猝不及防的答案,听的徐嘉珩眼皮直跳,斟酌回答道:“......做你们这一行,还要从小锻炼出这种本事?”
    这可不远不止是强健体魄的程度,毫不夸张地说,上xx达人秀都绰绰有余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是父亲对我们要求较高。”
    喻温白回忆起幼年每日天不亮的晨功,轻声感叹着:“这也是为我和哥哥好,毕竟很多时候想要满足客人的需求,不谈能力好坏,首先身体要能吃得消。”
    “......”
    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
    徐嘉珩打开车窗,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你们还挺敬业的。”
    以两人现在的关系,连向来有话直说如徐嘉珩,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直接问能不能不做这行会十分无礼,继续讨论他又问不出口。
    偏偏喻温白完全听不出他语气的敷衍,转头看人的眼睛单纯澄澈:“嗯,也算是对自己负责。”
    “大多数情况下,来找我们的客人都处于弱势,这种时候如果我们不能掌控好局面,很容易造成双方受伤的局面。”
    徐嘉珩的情况同样如此,即便他本人知道煞气存在也做不了什么,所有结果只能依赖于喻温白一个人。
    徐嘉珩听的表情越发严肃。
    处于弱势、需要掌控局面......所以他们在圈子里担任的不是承受方,而是出力的那个?
    夏敏给他推荐的那些书上是怎么说的?
    所谓的「攻受之分」?
    所以,喻温白是因为无法承担攻方,才会从小被训练、却始终没入行的原因吗?
    “无意冒犯,”徐嘉珩仿佛在万米高空上踩钢丝,用词都万分谨慎,“你上次说你没入行的原因——”
    “哥哥说我性格太闷太软,很难掌控局面,再者这个行业太复杂,也不太适合我。”
    喻温白没想过,徐嘉珩会对除煞的事突然感兴趣。
    除了师父和顾清逢,他见过的绝大多数人对他们都是避之不及,徐嘉珩不介意甚至愿意多了解的态度,他自然高兴。
    见人沉思几秒,欲言又止地嗯了声后彻底陷入沉默,喻温白以为是他没解释清楚,提议道:
    “如果你很好奇的话,我等下可以带你实地参观一下,我们是怎么接客的。”
    “......”
    猝不及防地刹车让座位上的两人都猛地前倾,徐嘉珩双手握紧方向盘,滚动的喉结阵阵发紧:“......现在?”
    “嗯,今天家里正好来了客人,”喻温白理所应当地点头肯定,“哥哥让我先回去代他接待一下。”
    涉及到客人隐私,喻温白谨慎道:“不过你不能和客人接触,我只能带你去看看,上次原本要带你去的地下室。”
    徐嘉珩还记得喻温白说过,通常情况下都是客人来家里找他们,只有他是因为强烈要求,喻温白又不好拒绝,才破例将地点换在他的公寓。
    但听过是一回事,强行面对又是另一回事了。
    喻温白点开顾清逢最新发来的消息,眼神微亮,契而不舍地再次发出邀请:“趁着哥哥现在还没回来,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男生说话时眼中带笑,开合的唇瓣和尾音的雀跃都让徐嘉珩心神微恍。
    然而下一秒。
    “上次为你准备的道具还在,”喻温白倏地凑过来,鼻尖相距寸许,青柠清香混着点冬日寒气,笑容天真而魅惑,
    “你想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作者有话说:
    锁到昏厥,就这样吧
    第35章
    “小徐啊, 这件事麻烦你一定要保密了。”
    双层别墅的门前草坪,意外碰面的四个人面面相觑,眼里各自有不同程度的惊讶。
    男人左脸的长疤自颧骨横穿到耳后, 看向徐嘉珩的眼神无比诚恳:“你阿姨和小岚都不知道这件事, 我也不想让他们操心。”
    说着又是一声重重叹气。
    徐嘉珩脸上的表情很淡:“杨叔放心。”
    在喻温白的盛情邀请下, 两人很快驾车来到位于西城区的别墅区;这里虽然赶不上徐家老宅的寸土寸金, 住在这里的人也同样非富即贵。
    不等徐嘉珩决定要不要去地下室看看,两人就在门前草坪意外遇见赶回来的顾清逢,以及他身后愁眉不展的杨瞿。
    杨瞿早年是混黑白两道的,手里难免沾上些人命;直到二十年前遇到现任妻子后一见钟情, 才终于下决心要金盆洗手,也是近两年才和徐家有生意来往。
    徐嘉珩和杨瞿没有交集, 对其印象也仅限于传闻中的爱妻和杀伐果断。
    没想到见面还不过三分钟, 原有的印象都被打破;分明可以一句话撇清、甚至闭口不言,却连面对他一个晚辈都自乱阵脚。
    大概是做贼心虚。
    “好好好, ”杨瞿窘迫地搓手找话题, “小徐最近生活不顺利吗,怎么也来这里——”
    “陪男朋友来的, ”徐嘉珩淡淡应答, 看向喻温白时眼神才柔和几分, “我没有和杨叔同样的需求。”
    观战的顾清逢双手抱胸, 听见「男朋友」的称呼后, 无声地挑眉看向喻温白。
    “男朋友?”杨瞿显然认识喻温白, 先是一愣后讪笑道:“哦哦小白是吧,小白人很不错的, 你们两个要好好处。”
    这次徐嘉珩只冷淡地嗯出单个音节, 气氛肉眼可见的低冷凝结。
    最后还是喻温白打破僵局, 等顾清逢和杨瞿先后进入别墅,才回身轻拽徐嘉珩衣袖:
    “忙的话先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公寓。”
    “不忙,”徐嘉珩反握住他微凉的手,眉间紧皱,“能不能再问一次,你真的只是去帮忙吗?”
    “是,我只需要做些准备工作,”喻温白以为对方担心自己,柔声安抚,“杨叔叔是哥哥长期的客人,按规矩我也不能插手的。”
    徐嘉珩看着纤瘦的背影走进别墅,内心五味杂陈。
    他明白即便是亲密关系的两人也该有私人空间,强行插手在某种程度上也算作一种不尊重——
    但他到现在都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不用紧张成这样,我说过不会让小白入行。”
    等不到人所以来围观的顾清逢懒懒出声,他后背靠着墙,纤长食指扶起金丝框眼镜,冲着徐嘉珩勾唇,笑意不及眼底:
    “在这一点上,我比你更心疼他。”
    “......”
    “说说吧。”
    杨瞿在休息间准备时,顾清逢在茶水间门前拦住喻温白,下巴朝窗外扬了扬:“你和徐嘉珩,真的在一起了?”
    “是的。”
    喻温白将茶包放进瓷杯,拿起盛满沸水的茶壶倒水,没打算向顾清逢隐瞒:“就在元旦那天。”
    顾清逢靠着门框,回想起徐嘉珩对杨瞿带有敌意的眼神,忽地问道:“他知道你的情况吗,包括我的真正职业?”
    沉吟片刻,顾清逢又换了种说话:“或者说,你跟他说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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