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神色微变的时候,走廊拐角处的防火间突然爆了。这一下毫无征兆,钢板门瞬间飞出去,后面滚出一股火浪,如同暴龙狂扑,把地毯点燃,让走廊里当即烧成一片。
    脏话组织被浓烟呛住,他们没戴防毒面罩,也不想坚持,顿时作鸟兽散,跑向走廊尽头的景观窗,顺便喊着:“火烧屁股了!”
    “我们先跑咯!”
    “老大你自己想办法!”
    双马尾习以为常,还不忘朝他们挥手,爽朗道:“都别死在路上,到时候老地方集合,敬他妈的!”
    一群人说:“敬他妈的!”
    他们呼啦啦地全跳了窗,也不知是怎么爬下去的。双马尾踢开一地的尸体,捡起自己的枪,准备回身的时候,又看到一人,打起招呼:“嗨,阿修罗先生。”
    谢枕书道:“你好。”
    双马尾把枪扛回肩头,说:“恭喜恭喜,新婚快乐。”
    谢枕书刚钻完安全管道,衬衫很脏。他“嗯”一声,走过去,几秒后,他又走回来,表情没变:“什么?”
    苏鹤亭冒出头,露出虎牙,说:“不好意思,刚才快进了一下,假装我们已经领过证了。”
    第193章 新闻
    走廊里的火势蔓延, 秦顾不得浓烟,焦急喊道:“秦鸣!”
    秦鸣呼吸急促,回应了几声“嗯”, 在地上连滚几圈, 想滚过去, 却不想刚滚到门口,就被蝰蛇拽住了。
    蝰蛇说:“想跑?没门!”
    秦听见动静, 道:“快放人,苏鹤……咳、咳!”
    烟雾呛鼻,秦只得掏出手帕来掩住口鼻。他咳得非常厉害, 嗓子里像掺了沙, 声音刮耳朵。
    苏鹤亭说:“老叫苏鹤亭也没用, 炸弹都是定时的, 每隔二十分钟炸一次,我也管不住它们。”
    秦怒道:“你撒谎!”
    苏鹤亭笑说:“行,我撒谎, 你就当我撒谎好啦。”
    秦看不到他的脸,但听他语气散漫,镇定自若, 不像是假的,道:“你糊弄我, 你刚刚还说,你不想死。”
    苏鹤亭在地上挑挑拣拣,选出把还算干净的枪, 说:“所以我要走了, 你待在这里跟交易场同归于尽吧。不过不用担心,秦鸣我会一起带走。”
    秦又咳几声, 片刻后,他道:“猫崽,你这样做,只会让拼接人的处境更艰难。你想想看,刑天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们翻脸有什么好处?不如化干戈为玉帛,重新商议対策。”
    他这人城府极深,又懂隐忍,苏鹤亭今日得罪了他,他必定不会就此罢休,此刻讲这番话,不过是因为秦鸣还在苏鹤亭手上。
    苏鹤亭说:“我也不想得罪交易场,这样吧,我们数十声,我把秦鸣还给你。作为交换条件,你把通向天台的路让给我。”
    秦立刻道:“好,我还可以发誓,我绝不会派人追赶。”
    蝰蛇挤到几人身后,压低声音说:“喂,别上他的当,这些大老板反复无常。”
    双马尾比划着食指:“嘘——”
    蝰蛇把剩下的话都吞了,听苏鹤亭说:“那就开始吧,十,九……”
    地毯越燃越烈,门内门外皆是火光。秦一边倒数,一边示意剩余的保镖让路。等他数到“四”的时候,电梯“叮”地响一声,表示楼下援军赶到了。秦遂停下倒数,道:“秦鸣,你在哪?”
    秦鸣没回应,秦顿觉不対,他跨出几步,却发现苏鹤亭根本没往天台的方向去。
    ——上当了!
    秦说:“立刻封锁全楼,禁止任何人出入,排查所有安全管道,别让他们跑了。”
    这个“跑”字刚刚落地,就听见房间内轰然一声巨响,众人皆以为是第二次爆炸,全部抱头或伏地。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屋里已经空了。
    秦看到满地的窗玻璃,胸口一阵气血翻腾。他挥开烟尘,扑倒窗边,看底下灯光刺眼,苏鹤亭正把秦鸣往下扔。
    “秦鸣!”秦顿时魂飞魄散,咳得更厉害了,“秦……下,咳、咳……”
    保镖冲过来扶人,秦却狠推他一把,厉声说:“下去救秦鸣!”
    夜风扑面,苏鹤亭踩住外壁挂灯牌的铁管,朝下喊:“接住没?”
    蝰蛇说:“接住了!”
    苏鹤亭道:“好,该我了。”
    他还没动,头顶上的子弹就射在了附近。铁管原本没事,巨型灯牌“嘭”地弹响,直接垮了半边,把长期失修的铁管压断了。
    苏鹤亭虽然超级灵活,但他没有肉垫,不能像真正的猫一样从高空往下跳,所以必须借力。此刻铁管一断,他整个人向下滑去。
    灯牌持续下压,把用来支撑的铁管都压变形。苏鹤亭连踩两根,在断裂声里起跳,双手挂住另一侧的铁管,把自己吊在半空。风吹飞苏鹤亭的尾巴,他用力踹在断管上,将身体荡起来。
    “呼——”
    风声极大,一下下扑在脸上,让苏鹤亭快变成风筝了。灯牌还在向下掉,他手握的铁管逐渐弯曲,眼见就要断了。
    双马尾环顾四周,找不到能接猫的东西,干脆撸起袖子,说:“小猫,我来接你!”
    蝰蛇咋舌:“你心也太大了,换我来吧!”
    枪声紧追不放,打爆了灯牌的边角。苏鹤亭“呸呸”吐掉灰尘,猛吸一口气,荡了出去。
    蝰蛇见苏鹤亭竟然松开了手,不禁大叫道:“操!你干吗?!”
    街景在苏鹤亭眼前骤然转动,绚丽的灯光使他几乎睁不开眼。他急速坠落,仿佛扑入银河,在灯光粲焕中撞进谢枕书的怀抱。
    长官抱住人,连退两步。苏鹤亭挂在他身上,说:“好险好险,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等我。”
    谢枕书摁紧苏鹤亭后背,道:“从天而降,是新婚礼物吗?”
    苏鹤亭说:“这才不算!”
    灯牌砸落下来,他们站着的遮雨台玻璃爆出裂纹,谢枕书跳下去,两个人终于落地。
    “不要愣着,”谢枕书対另外两人说,“走。”
    交易场楼上还在冒烟,人都挤在里面,一时间赶不出来。四个人越栏而逃,钻去了熟悉的巷道里。
    蝰蛇问:“我们去哪儿?”
    这句话都快要成他的口头禅了!
    双马尾说:“当然是老地方。”
    蝰蛇没加入过脏话组织,便道:“什么老地方?”
    苏鹤亭在后面说:“就是教堂。”
    教堂是脏话组织的大本营,他们现在被人通缉,本该逃远一些,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这两日的队伍调派,刑天反而疏忽了対教堂的监视。
    路上巡视的飞行器众多,办公楼周围正在加强警戒,如果这里不是交易场的地盘,恐怕也会被武装组占据。
    谢枕书走到中途,突然停住脚步。他转过头,看着不远处投射的新闻,道:“是她。”
    苏鹤亭歪头,也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新闻上竟有个熟悉的面孔。
    双马尾说:“咦,怎么是大姐头?”
    新闻公布了大姐头的详细信息,还有大姐头的证件照。她没有名字,只有一串编号。
    蝰蛇猜测:“圈套吧?昨晚见她还好好的,而且刑天里只有她认识猫崽,搞不好是个诱饵,用来骗我们上钩的。”
    苏鹤亭说:“诱饵不会公布详细信息。”
    大姐头管理市区武装组的时间不长,可得罪的人不少。她做事雷厉风行,又不给审讯官面子,想找她麻烦的人数不尽。如果刑天只是想借用她的名字下套,绝不会这样轻易公布她的详细信息。
    蝰蛇把信息看了一遍,说:“真的噻,这上面连她随身携带的枪支型号都有,就一夜的功夫,她得罪人了?”
    双马尾忽然道:“我知道了。”
    众人问:“你知道什么?”
    双马尾指向新闻:“跟小猫里应外合炸办公楼的人是她!”
    苏鹤亭说:“我没炸!”
    他上新闻不奇怪,可奇怪的是,接下来的新闻真如双马尾所说,声称大姐头是炸楼共犯。
    “她又不在场,”苏鹤亭揪住一只猫耳,又松手让它弹飞,“奇怪,刑天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大姐在武装组里还说得上话,他们就算要整她,也不该是现在,除非……”
    他卖起关子,双马尾和蝰蛇果然好奇起来,异口同声问:“除非什么?”
    苏鹤亭说:“除非她做了比炸楼更严重的事情。”
    蝰蛇道:“还有比炸楼更严重的事情?”
    双马尾说:“当然有了,杀刑天嘛。”
    她说的刑天不是组织,而是现任总督。
    “算啦,”苏鹤亭催促他们,“想太多脑袋会痛。走走走,一会儿交易场的追兵就来了。”
    几个人暂时将大姐头放到一边,继续向教堂走。路上的秦鸣只算半个人,因为他脚就没落过地,一直被拎在半空。或许是意识到挣扎无用,离交易场越远,他越安静。
    他们到时,教堂里乌漆嘛黑,一点灯光也没有。双马尾轻车熟路,带着大家绕到另一边,这里有面假窗户,向上可以推起来。
    “请进,”双马尾热情地说,“欢迎大家来我家。”
    蝰蛇弯腰钻进去,正想把秦鸣丢掉,面门前陡然扫来一阵劲风。他索性蹲下,埋头躲过去,大喊:“有人!”
    双马尾说:“是我兄弟吗?”
    蝰蛇听到上膛声,想也不想,伏地趴下,耳边“嘭”一声爆响。他这次反应极快,翻身躲开,道:“麻批,龟儿子有枪喽!”
    他话没说完,枪声又响。这下打在假窗户上,把女武神的花纹炸碎,玻璃顿时飞溅出来。
    “哗啦!”
    谢枕书踩住碎玻璃渣,一脚踹在假窗边缘。那重修的木质边框当即脱离,向里面倒去,砸在持枪人的侧面。持枪人没防备,被砸向另一边,枪也歪了。谢枕书翻身入内,等持枪人再想抬起枪时,手腕已经被长官折住,枪立刻脱手。
    谢枕书说:“开灯。”
    双马尾道:“早停电了,我找找打火机。”
    “何必麻烦,”苏鹤亭把尾巴绕到前边来,切换尖梢,亮起小灯,“叮,够不够亮……怎么是你啊?”
    昏暗中是和尚没戴防毒面罩的脸,他满头是汗,折了手腕也没叫一声。当下听见苏鹤亭的声音,不禁松口气,対他们露出苦笑:“还好是你们,対不住,我还以为是武装组。”
    苏鹤亭问:“你怎么藏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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