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中曦瞧见远处黑压压喧嚣争吵的人群,争执不休就如群山叽喳的麻雀,大批黑、白、黄各色人种的抗议者举着各种黑字红底或写有标语“  F-k  the  Police”和“  NYPD  KKK”的巨大横幅穿过布鲁克林市中心,就如黑云压城一般。
    为首的黑人男子蒙着红色面巾向后方的人群指挥着高喊:“Don`t  let  these  pigs  touch  us!”
    “Don`t  let  these  pigs  touch  us!”
    “Ever  again!”
    高举着的黄色条幅印着大大的NYPD(纽约警察局缩写),四个大黑字母上被一个禁止的红色带一个斜杠圈起来,中间还印着显目无比的粉红色猪头。暗讽着纽约警方就如笨猪一般令人可笑。
    “Don`t  let  these  pigs  touch  us!”
    “砰!…砰!砰!”
    枪声在她们周围乍然响起,击穿流动的空气。
    又是几声“砰!砰!”,周围各样的人开始像手速无措四散逃窜,矮着身子死死捂住耳朵,尖锐刺耳的枪声的划过天际。
    “啊!啊!……不——”
    “快点!快藏起来!”
    街道上的人惊吓地匆忙伏低身子双手抱头,以隔绝穿耳膜的枪响,尽快能寻着地方躲藏隐蔽起来。
    大批的911警力闻声而动,一辆跟着一辆的接连不断的警鸣笛声在耳边嗡嗡得让人心慌。
    纪中曦吓得脸色煞白,惊魂未定,慌忙之间抱头伏身,还未安抚好颤动的身体。便听见:
    “  Annika!Annikae  here!”
    一个约40岁面色焦急的白人妇女正悄悄地挥着手对街面,金发穿着蓝色小棉服的小姑娘吓得两只小手趴在地面上,面色哭得通红泪水汪汪。
    白人妇女哆哆嗦嗦地扭着脚靠近,突然,“砰——”的一声枪响令她不得不又趴下身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独自一人在马路上哭。
    纪中曦微微抬起身看了看已经空旷的街区,流窜的人都已经找到了藏点,暗自看了看街道口没有任何车辆经过。
    她咬了咬牙,尽可能低着头悄悄来到小女孩身边,一边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盯着周边,一边轻轻揽过小女孩的身体,快速捂着她的口防止她吓得尖叫。
    两个人逃荒般的窜入一辆车的后底,小的人吓得跌坐在地上,大的人只能极不雅观地趴伏在地上。
    “Irene。”
    纪中曦闻声过去,视界模糊不清,使劲睁了睁眼才看清那人的相貌。原来是不久前来道歉的男孩其中一个。
    那个男孩身体蹲在墙边,双手握成一个圈正望着她用气声道,“快过来。”
    纪中曦低着头看着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神懵神地望着她,她牵起她的小手,慢慢抬起身子,轻手轻脚地挪动步子。距离隐蔽处还有一点点的时候,纪中曦攥紧了小手,快步冲了过去。
    还未反应过来,那人的长臂率先快她一步揽过小姑娘的身板,另一只手将她往更里面的阴影处带。
    麦克轻轻扶住她后,贴着身子慢慢地向外探去。
    纪中曦恍恍惚惚地看过去,几名黑衣警察手持长枪,眼睛如鹰一般尖锐地扫视人群。
    另有几名警察拳打脚踢般围殴一个黑人男子,口中愤怒地打着地上不听话的人:  “垃圾!”“杂碎!”,那些人只能痛苦地躺着抱着身体承受他们殴打,一拳接着一拳挥舞,一脚接着一脚踢踹。
    几个示威嚣张的男子被左右两个警察架住,扔一般将他们进车里,响着警铃迅速离去。
    麦克舒了口气,看向旁边的女孩,“你没事吧?”
    “没事。”纪中曦摇了摇头。
    “这附近最近有很多闹事的瘾君子,恰好今天他们在示威。那几个人已经被开枪打死了,示威的人抓了一些。”
    纪中曦听到他这番话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过身回望过去,示威的人口中还不停地大骂“警察是猪”或者“去你妈的”。
    麦克上下瞧了她一眼,确定她没事,松了一口气,问道:“今天太闹了,这里很不安全。你打算怎么回?”
    纪中曦看了一眼手掌心,在地上爬的时候已经被石子磨得通红,瞧了一眼人群中熟悉的几个人,对他道:“今天我跟朋友来。刚才非常感谢你。”
    “不用。”
    两个人看着白人妇女慌忙地抱起自己的孩子,吓得泣不成声,脚下几乎还站不稳,对着他们连连感谢。
    纪中曦微微摇了摇头,对上麦克的眼睛,脑海中闪过什么,怔愣了一瞬。但立刻反应过来对他笑笑:“我的朋友还在找我,你也快点回去。”向他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
    麦克愣了愣神在原地,一瞬间变得仿若手足无措在原地,心想,还未好好的与她说话,为什么就这么走了?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见听见前一道轻盈的声音:“我们互相留个电话吧。”
    麦克呆呆地看着她淡淡的微笑,顿时大喜,“好!”仿佛没遭受过刚才她的冷落。
    纪中曦噙着微微的笑意,对他点头离开。
    街面上还存着各种枪弹的弹壳,喷枪落的满地的粉末,还有各种示威袖标和条幅,那躺在地上的条幅已经左边被烧了干净,右边露出一个被撕裂出来的大洞。
    不论是青瓦台请愿,还是Twitter网络抗议,亦或者在大马路中央激愤地举着抗议示威地条幅旗帜,种种都不过只是底层羊群的呐喊。沉默的羔羊突然苏醒和尖声呐喊,费力抵抗争斗,可即使是意识到自己被侵犯践踏,但因为他们不具有锋利的爪牙,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乱冲乱撞。
    这是沉彻对她说的。
    她没有否认,因为沉彻说得一点都没错。
    他们仍然具有这些话语权,但他们也不会受到重视,因为他们只是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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