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也难受陆锦瑶出事,可交情是交情,她虽贵为郡主,可也没尊贵到能为罪臣求情的地步。
    再说,除了亲人,谁会愿意为这事奔走,因为这事,安阳定亲都得往后拖,所以她劝姜棠别往火坑里跳,学聪明点,躲得远远的。
    既然顾见山脱离侯府了,那就证明老天都想让姜棠离这事儿远点。
    听老天的总不会错。
    姜棠知道隐情也知道侯府迈过那一步的只有顾见风,但不能和安阳说。
    姜棠道:“郡主,我没打算管,也知道不是我能插手的事。但总得知道陆姐姐人被关在哪儿,我不说话不求情,但送些东西总使得吧。”
    安阳无奈地叹了口气,送东西的确使得。
    但以前也没人送过,毕竟一抄就抄一家,哪怕分家了也容易受牵连,远一点的亲戚都恨不得躲着走,姜棠这情况特殊,她在外头,心里惦记着也在情理之中。
    安阳:“人在大理寺,但能不能去探监,我说了不算,钱大人说了才算。”
    大理寺寺卿钱松明曾在姜棠的火锅店吃过饭,还去过姜棠的及笄礼。依从前的交情来说,去送东西应该是能行的,可交情来之不易,安阳觉得用在这上面不值得。
    用的也并非交情,姜棠于滇南有功,她用的是功劳。
    安阳叹了口气道:“也不过许你送一次东西,但绝不能说是因为顾见山,说只能说因为陆姐姐。”
    好不容易撇干净的,千万别又卷进去。
    好在还有陆锦瑶这层关系,姜棠和陆锦瑶关系好,只给陆锦瑶送东西,这还说得过去。
    姜棠真心实意地道了谢,又给安阳带了许多点心,然后把人送走,直接去了火锅店。
    这会儿找钱松明的人应该不少,她若去钱府,不被赶出来都是万幸。
    直接去大理寺更行不通,姜棠想去火锅店看看,若等不到人再想别的办法。
    火锅店大堂里只有两桌客人,四个跑堂无事可做,就站在一旁低声说话。
    陈掌柜闲的没事在那儿拨算盘,双目无神,显然心思没在这儿,就连姜棠过来都没看见。
    其中一个跑堂眼尖喊了声东家,陈掌柜才回过神来,冲姜棠笑了笑,“东家来了。”
    姜棠道:“去里面说话。”
    陈掌柜忙不迭跟了上去。
    陈掌柜今早得到消息,各府门前的人已经撤了,有的府被封,但顾家还好好的。所以,尽管姜棠上午没过来,陈掌柜也没太过担心。
    就是生意停了五日,今儿中午就一桌客人,晚上好了点,有两桌。
    一天下来流水还不够一两银子,抛去本钱,都不够这一大群人的工钱。
    陈掌柜开口把这些事如实禀告,姜棠听过后点了点头,“就算人少也开着门。”
    别的地方都关上门不做生意,只有火锅店做,才能等来她相等的人。
    姜棠不好直接去钱府,而钱松明此刻又在大理寺,只能等。
    日日办案,肯定有劳累疲倦的时候,回来的晚肚子空落落的,无论是火锅还是状元煲,都不错。
    不过,这个关头钱松明未必出来吃,只看能不能等到了。
    陈掌柜心道,这会儿做生意跟赔钱差不多,还不如把铺子关了。不过姜棠是东家,他只是个掌柜的,自然听姜棠的。
    过了两刻钟,大堂里的两桌也吃完了,帮工进来把桌子收拾干净,跑堂们无所事事,倚靠在门框那儿,看有没有客人。
    不过,那两桌是最后两桌,直到子时姜棠也没见有人过来吃饭。
    实在太晚了,她得回去了。
    姜棠道:“收拾收拾打烊吧,这阵子辛苦大家了,等风头过去了给大家包红包。”
    陈掌柜忙道不用。
    担惊受怕有,辛苦倒不至于。
    这阵子都在自己家里,又不用干活,今儿做生意了,可没啥客人,就闲着待了一天,还有钱拿,这不比干别的强多了。
    说起来虽然百姓总喜欢在茶余饭后说点皇室的事,但这种时候都闭口不言,连门都不敢出。
    陈掌柜又道:“东家抬举了,有啥辛苦的,都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姜棠笑了笑,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坐马车回府。
    春台在前面驾车,从这儿回顾府坐马车一刻钟都用不上。他那几日在庄子,今儿才回来。侯府出了事,他心里难受的厉害。
    春台自小在侯府长大,侯府也有不少和他关系好的小厮,这回出了事,全进大牢了。
    若是侯府落个不好,那些小厮丫鬟也没个好。免不了再被卖一遭,到时候去哪儿当差就说不准了,长得好看点的丫鬟连活路都没有。
    春台抿着唇驾车,听见车里人喊了他名字一声。
    姜棠:“春台,侯府的事先不和将军说。”
    春台:“小的知道。”
    这边出事,顾见山在西北又回不来,说了也是让他心乱,他回不来,帮不上半点忙。
    若是心急无诏回京,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春台知道轻重,不会这个时候给姜棠添乱。
    姜棠道:“府上你多费心,这几日我得待在火锅店。”
    钱松明一日不来,她就得等一日。
    顾宁昭人小,可懂得却不少,她一直不回去,姜棠怕凝珠凝悦哄不住他。府中人也得看好了,千万不能把顾宁昭在她这儿的事说出去。
    春台咬着牙嗯了一声,他握紧马车,脸上有一丝决绝,“大娘子,实在不成就别管了,有侯爷在,应该不会出事儿……”
    姜棠知道分寸,多的也帮不了。
    她知道结局都什么都做不了,永宁侯又能做什么呢。
    这会儿,她是真的体会到什么就一家,什么叫同气连枝,明明陆锦瑶什么都没做,可也要被牵连入狱。
    阴差阳错间,在和书里的结局慢慢重合,顾见山没事,侯府众人入狱,本该死在庄子的她侥幸逃脱。知道结局又如何,还是担心变数。
    姜棠只盼着和书里的结局一样,哪怕侯府沉寂一阵子,人无事就好。
    书里并未写过侯府的下人们怎么样了,就算写了姜棠现在也未见得记得。
    她也担心露竹怀兮她们。
    姜棠道:“嗯,先回府吧。”
    都快到后半夜了,匆忙回来姜棠就立刻回了正院,她以为顾宁昭已经睡下了,可是却硬撑着坐在床边,脑袋一点一点地,执拗地等她回来。
    姜棠勉强笑了笑,让凝珠先下去,温声道:“昭哥儿怎么还不睡。”
    顾宁昭上眼皮跟下眼皮直打架,“我等棠姨回来了再睡。”
    姜棠把孩子抱到怀里,只哄了一会儿,顾宁昭就睡着了。看着他恬静的睡颜,姜棠松了口气,无声对顾宁昭道,你娘肯定会没事的。
    还有顾见舟,顾见舟身上也有不小的功劳,肯定也不会出事。
    姜棠让凝珠进来看孩子,自己收拾了点东西,若是能顺利见到钱松明,就想办法去大理寺一趟,给陆锦瑶带过去。
    狱中不比侯府,肯定什么都没有。
    姜棠准备了一些药丸,贴了纸条在上面写了用处,在牢房里不方便换衣服,就带了两件斗篷。
    吃的带了点肉干和点心明早再做点饼,收拾得差不多了姜棠才梳洗睡觉。
    次日又早早地醒了。
    今儿十六,侯府的人已经关了两日了。
    中午火锅店还是没什么生意,就两桌客人,姜棠没等来想等的客人,心里想着若是晚上还没人,她只能写帖子登门拜访了。
    陈掌柜看这生意还有些犯愁,他让跑堂在柜台守着,自己出门转了一圈,三月中旬,街上冷清的跟冬月似的。
    街上的铺子几乎都关着,从前生意不错的也不例外,开着的只有杂货铺子和布庄,有几个人去买东西。
    陈掌柜转了两圈就回去了,到门口时天也暗了下来,外头风清凌凌的,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抬头望去又大又圆。
    都说圆月代表着团圆团聚,可不知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了。
    陈掌柜只在心里感叹了几句,却不敢跟别人说,看四处无人,便匆匆忙忙地回铺子了。
    晚上客人依旧不多,到戌时就没人了。
    众人无所事事,姜棠不让走,谁都不能走,就坐在一块儿闲唠,就差一人一包瓜子了。
    姜棠等的也急,不时出来看一眼,可是没人就是没人。
    她叹了口气,想明儿怎么去钱府才显得不那么冒昧有目的性。她估计连门都进不去,若是钱府的门开着,这几日,门槛儿估计都要被踏破了。
    过了亥时,姜棠准备收拾东西回去了,却见跑堂进后厨道:“来客人了,要一份状元煲。”
    姜棠有点坐不住,想出去看看是不是钱松明,却硬是忍住了,她吩咐道:“给客人上壶热茶,菜的分量多一些,若是客人问,就说今儿生意不好,菜剩的多。”
    跑堂听完吩咐,又去厨房传话,过了一刻钟,才把菜和米饭端出去。
    状元煲热气腾腾,上面撒了红色的辣椒圈,酱色的豆腐铺在粉丝上,闻着十分勾人胃口。
    尽管就一份八文钱的状元煲,也规规矩矩地给上了,上菜的时候分外客气,“客官,您的菜。”
    钱松明肚子更饿了,但他没急着动筷子,他并非没在这儿吃过,也知道一份菜有多少分量,况且他没点茶水。
    “这茶不是我的。”
    跑堂道:“夜里天冷,赠您壶茶,今儿我们店生意不好,菜剩下不少,就给您多做了点儿。”
    钱松明暂且接受这个解释,他实在太饿了,早已是肠辘辘,把豆腐粉丝煲拌了拌,就夹了一大筷子放米饭里,连着白米饭一块儿拌匀之后胡乱吹了吹就吃了一大口。
    还是那个味道,这也太舒服了。
    猛吃两口填饱肚子后,钱松明才慢下来品尝美味,大理寺事多,他一日就睡两个时辰,这两天下来,人有些扛不住。
    府上家眷他嘱咐闭门不出,因为递帖子的实在太多,所有人都想从他这儿走关系捞人,更是带着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宝物过来。
    钱松明自然也动心,他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但钱松明又不是第一日为官,知道底线在哪儿,这个口一旦开了,就是数不清的人往他家去,官丢了事小,脑袋丢了事大。
    钱松明想着与其回家吃,还不如在外头吃,可街上铺子都关了,只有火锅店还开着,他就走了进来,打算吃完再回去。
    吃到一半,钱松明发现对面坐了一人,抬头一看,是姜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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