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道:“佩兰和静墨跟着我这边的商队出远门了,露竹怀兮还住在杼原街,估计还没想好要做什么。”
    看样子是不太想做生意。
    陆锦瑶:“先歇一阵再说吧,在侯府时没正经歇过几日。”
    她笑了笑,“她们怕是不好意思再找我,若是有难处,你帮一把。”
    姜棠:“我知道,姐姐放心吧。”
    她觉着两人不想做生意,在侯府也攒了几百两银子,以后吃喝不愁。估计想先休息一两个月,以后再做打算。
    姜棠问了一句陆英,许久未见了,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陆锦瑶:“她有孕了,夫君对她很好,分家之后我让她去管铺子了。”
    陆英嫁人有一年多了吧,日子倒是不错,就是不像从前那么咋呼,性子愈发沉稳了。
    姜棠有些恍惚,眼看着从前的人成亲的成亲,远走的远走,而从前正院那些人基本不再往来了。
    陆锦瑶说郑氏如今只种花养花,叫上朋友打打牌搓搓麻将,日子也挺快活的。
    姜棠忽然想到一句话,天下真的没有不散的宴席。
    在侯府在宴几堂做丫鬟的日子,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第126章 成亲后的第十五天
    姜棠记得, 她刚赎身的时候,一个人觉得日子过得很慢,和陆英佩兰住在一块儿的日子恍如昨日。
    而今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不过, 就算分开,知道各自过得不错, 也心安了。
    而以后的日子,谁也说不准。
    陆锦瑶离开后姜棠自己吃了饭, 下午又睡了个午觉,起来没大一会儿,凝珠就来禀告, 说府外有两位姑娘递了帖子,“说是大娘子的故人。”
    姜棠拿过帖子看了看, 是露竹怀兮写的,“快请进来。”
    趁着去请人的功夫,姜棠让丫鬟备上热茶和点心, 一会儿在前厅见客。
    她不知两人过来所为何事, 许是歇够了想做生意也不一定,却不想两人是来辞行的。
    露竹和怀兮买了些水果点心, 过来总不好空着手来, 东西放下就说明来意。
    露竹声音温和,道:“我们打算住满一个月就离开盛京,佩兰静墨不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就过来跟你说一声。”
    还有不到十日就满一个月的租期了, 两人把这月住完就不住了, 走得时候会把东西收拾好, 宅子打扫干净。
    这个决定不是冒然做的, 两人想的很清楚,考虑了许久。
    她们家人还在平阳侯府,赎身之后见了一次。
    家里人知道她赎身后,意思是回平阳侯府继续做丫鬟,还说了不少陆锦瑶的坏话。
    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果然外嫁女向着婆家,一点都不体会夫人的苦处。
    两人四月二十离开的侯府,不知后头又发生了何事,旁敲侧击问了问,才知道承爵宴上,平阳侯夫人和陆锦瑶不太愉快。
    追其缘由,是因为进大理寺后平阳侯府的人连看都没看过,出来后也只是打发小厮来打听,陆锦瑶便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这事搁谁谁不好受,但毕竟是母女,兴许过阵子就冰释前嫌了。
    但家里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陆锦瑶她不孝顺,不体会娘家辛苦,还说永宁侯府都成什么样了,有什么可豪横的,赎身是好事。
    还道,反正两人赎身了,目前也没什么去处,不如回平阳侯府继续做活,兴许还能去府上大娘子身边做大丫鬟。
    露竹觉得家里人挺可笑的,好不容易赎身了,还撺掇自己去卖身当丫鬟,好像在平阳侯府做丫鬟是多好的事一样。
    不过,亲生父母,也不好把话说的太绝,只说刚出来,还不急着做打算。
    怀兮那边也是如此。
    两人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回去之后好好合计了合计,在盛京做生意,得依仗姜棠,做的好还好说,若做的不好,就太伤情分了。
    情分来之不易,两人也不想后半辈子忙忙碌碌,她们二十多了,其他二十多岁的,孩子都好几岁了。
    而且盛京生活宅子太贵,租房子住心里又不安稳,所以打算南下看看。
    两人会的东西不少,肯定是能谋生的。
    这个决定也考虑了在平阳侯府的家人,她们俩和佩兰静墨还不一样,佩兰她们家人在永宁侯府,有陆锦瑶在,不可能让她们再卖身为奴。
    可她和怀兮,有这样的家人只会添麻烦,她们不想给陆锦瑶添麻烦。
    两人说了前因后果,“背后不语人长短,但府上下人都知道了,当主子的肯定说过不少话。姜棠,我们不方便说,还劳烦你提点永宁侯夫人一二。”
    千万别吃了哑巴亏。
    这些姜棠并不清楚,她点了点头,“我记着,南下……去哪儿可想好了?不然先去莞城看看,那边景色好,锦棠居火锅店都在,先转转再做打算。”
    像莞城等地,离盛京并不远,坐马车也就一两日的功夫。
    露竹道:“有熟人那再好不过了,那我们就先去莞城。”
    到了之后若能遇上合适的人,嫁人也行的,遇不上合适的,也不强求。
    两人看完姜棠之后又去永宁侯府和陆锦瑶辞行,陆锦瑶真心为两人高兴,可也真心觉得,当日的话在应验,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以后慢慢就见不到了。
    见完两人,陆锦瑶带着昭哥儿去寿安堂给郑氏请安去了。
    就算做了侯夫人,晨昏定省也不能少。
    老侯爷不在,不知去哪儿转悠了,郑氏闲着修剪花枝,见到顾宁昭和陆锦瑶,一乐,“过来了就在这儿吃吧,人多吃饭热闹。”
    陆锦瑶道:“我求之不得呢,母亲不嫌我就好。”
    顾宁昭扎到郑氏怀里,一声声祖母叫的极甜,郑氏把他抱到腿上,随手拿了一个白玉小鱼给顾宁昭玩。
    小鱼上系了红绳子,虽是小鱼但并不小,比顾宁昭的手还大。
    陆锦瑶来不及制止,委婉道:“母亲,您就别宠着他了,这羊脂玉给他玩,掉地上指定磕了。”
    磕了碰了倒是小事,回回来郑氏都塞不少东西给顾宁昭,这一来二去,难免养成习惯,觉得拿了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了,不必这么娇惯。
    郑氏道:“好好好,不宠着,可我跟前就一个乖孙,不宠着昭哥儿宠谁?”
    陆锦瑶通透,明白郑氏话里的意思,话锋一转道:“今儿我见了棠儿……”
    果然,郑氏动作一顿,鬓间的钗环轻微晃了晃,人都停住不动了。
    但只是那么一会儿,很快又恢复常态,郑氏语气平常,问道:“你五弟他刚走,姜棠那边怎么样,可缺什么东西?”
    陆锦瑶:“倒是不缺什么,我和安阳郡主入股了姜棠的小吃街,生意还不错,母亲也可以去看看,锦棠居在小吃街也有摊位,一个个小摊位,周围翠竹林立,等冬日梅花就开了。别的事就没了,我看她气色很好,改日带昭哥儿去看看。”
    郑氏听了半天也没听到想听的话,不由道:“你是过来人,该提点的提点着些,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可别耽误了……”
    既然离开侯府,就没有再回来的道理,哪怕嘉明帝已经继位,仍然不行。
    更何况已经分家了,如今顾见舟才是永宁侯府当家作主之人。
    有时郑氏想起从前的事,既怨韩氏,又庆幸因为侯府出事,幼子能和姜棠成亲,日久见人心,好与不好现在能看出一二来。
    若是姜棠在侯府,那一定很热闹,可是离得远,她什么都做不了。
    郑氏是担心姜棠年纪小,不知道自己有孕,结果不知忌口,什么都敢吃。
    陆锦瑶忍不住一笑,“母亲早说呀,不过我也想着呢,但现在还没好消息,母亲得再等等,勉强让昭哥儿多陪陪您,可不许嫌他。”
    郑氏佯装生气,“就你嘴皮子好使,我何时嫌过。”
    在郑氏看来,陆锦瑶是极好的,拿的起,人也圆滑,倒不是说圆滑不好,总之和她说话舒服,几乎面面俱到。
    无论是儿媳还是主母都做的无可挑剔。
    偏偏就是这样,和娘家生分了,显然是故意的。
    郑氏忍不住道:“平阳侯府那边……到底是你娘家,我当婆婆的,不好说什么,不过为人父母哪有不疼孩子的,你也体谅体谅。”
    娘家是媳妇的后路,陆锦瑶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
    陆锦瑶知道瞒不过,她低下头,道:“这事儿我心意已决,母亲就别劝了。”
    说她不知感恩也好,忘恩负义也罢,总之话已经说出去了,她不后悔。
    其实很好想通,哪怕姜棠知道有顾见山在,侯府人不会丧命,但去大理寺、去求钱松明、去走通关系……这些都是真的。
    这些事很容易吗?
    还有昭哥儿,一旦出事,姜棠也没法逃脱,就是因为这样,才能见人心,出嫁的女儿,能舍则舍,有用的才是好女儿。
    郑氏没有再劝,以后出门的时候护着点,侯府就算没以前那样辉煌,可府上的主母,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议论的。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陆锦瑶说让顾宁昭从寿安堂住几日,也给郑氏解闷,郑氏自然愿意。
    府上孩子少,就顾宁昭一个,无论在哪个院子都是金疙瘩。
    南香送陆锦瑶出院子,寿安堂的丫鬟没有赎身的,郑氏身边还是那些人,连小厨房的都是原来的人。
    陆锦瑶问了问郑氏身子近来如何。
    南香道:“府医两日一诊脉,大体上还好,就是年纪大,总会少眠,夜里容易醒,吃喝上倒还好,不过肯定没有年轻人吃得多。”
    年纪大的人都这样,郑氏养尊处优这么多年,现在闲下来无事可做,就多让昭哥儿陪几日,也能多用些饭菜。
    陆锦瑶道:“隔段时间去外面买些吃的吧,总吃一样会吃烦了,状元煲老夫人肯定爱吃。”
    因为那是姜棠的铺子。
    南香谢过陆锦瑶提点。
    还有一事陆锦瑶没说,她觉得姜棠这样,有点像长宁侯夫人,日子有些孤单,所以上午还问了问她今后的打算。
    总不好一直分隔两地。
    姜棠悄悄和她说,打算让商队去西北试试水,若是能行自己再过去。
    不行的话,就再等几年。
    若是生意都做不下去,那里肯定什么都没有,人少不说,也不适合人久住。
    驻守西北辛苦,顾见山也辛苦,但姜棠也不会为了离他近一点就把在这百年辛苦赚的银子全搭进去,离得近是好,但有情也不能饮水饱呀,这么一大家子得发月钱得吃饭,衣食住行哪样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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