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余若桐的心情很好,需要的东西全部准备齐全了,还得了意外之喜,把沐温安他们一锅端之后,她简直不要太开心。
    而沐温安他们呢,应该说很无奈吧,其中觉得最无话可说的应该是花月溪,在这里看到北辰月之后,他只有苦笑的份儿了。
    他们仔细想着哪里去安全,决定到最后直接把人家送进狼窝里了,除了觉得心情复杂之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准确来说,他们都是送羊入虎口了,如果他们想走,谁也拦不住,反正余若桐也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看着他们,想来离开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来都来了,人家又是好酒好菜的招待着,不打招呼就走了多不好呀,倒不如将计就计,在这里好好玩耍一番。
    反正都是衣食无忧,都是无拘无束,在哪里都一样嘛,虽说是被软禁的人,但是待遇一点也不差,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着,这里还繁花似锦,景色好的不得了,就当是别人请他们做游玩了。
    北辰月大有当睡美人的意思,那双眼睛死活不肯睁开,让人干着急,再一次被抓的汐颜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缠在黎项的身上当无尾熊,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终究是个姑娘家,被人莫名其妙的饿了很久,出来之后发现时间就过了不到一天,难免觉得有些惊悚,好在她脸色不好精神却不错,身子也没有太大的损伤,大家也就不多在意了。
    至于过分粘人这一点,黎大将军完全是乐在其中,身为旁观者,他们也只能笑笑不说话,男欢女爱的事情外人怎么好干涉呢。
    而且不只是汐颜粘人,花月溪那柔弱无骨的缠在李殊身上的样子更辣眼睛好不好,真是颜值在撑着呢,要是两个都是粗壮的大汗,那场面才是没眼看。
    季凌大概也知道自己没什么优势,粘人太丢脸,只是一步不离得跟在夜凉玉身边而已,粘糊劲儿也不输嘛。
    夜凉迢和沐温安呢,大概是最收敛的人,每天都是面对面的品茶赏花,只要忽略沐先生脖子上暧昧的痕迹,还是很正经的呢。
    可怜余若桐这只单身狗了,每一次过来想要得意洋洋炫耀两句的时候,都被这场景堵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最后只能酸酸的说两句气话,然后甩袖离开。
    更有意思的是,她好像有自虐倾向一样,明明可以把这些人分开关着,偏偏要放在一起交流感情,这也还就罢了,她还每天过来刷存在感。每一次都最后都是带着一肚子气离开,何必呢?
    这么一个脑子不怎么正常的人,完全看不透,几天过去之后,大家也都习惯了我,后来就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连个眼神都不带施舍的。
    半个月之后,余若桐大早上准时来报道,此时沐温安他们正在用餐,谈笑风生,一个个都是睁眼瞎,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地盘多了个脸色不佳的女人。
    “对,就是这样,”余若桐气笑了,“你们都一样,狂妄自大眼中无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就是这种眼神,不管自己再怎么活跃,别人都不会看一眼,就好像她只是个跳梁小丑一样,所以余若桐才会觉得恨,才会想往最高处走。
    不过她说什么都不会惹人注意的,夜凉风正在讲一些趣事,大家都被逗笑了,嘴角弯着,心情一个比一个好,至于身后那个落寞的人,谁在乎呀。
    余若桐一如既往得被气走了,然而当她离开之后,这里远不想方才一样热闹,脸上的笑容全部敛尽,还能听到一两声叹气。
    夜凉风眨眨眼,“突然觉得她也很不容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我们没什么区别。”
    被漠视,被嘲讽,被轻看,被侮辱,这些事情他们也曾经历过,所以深有体会。
    有很多事情经历过才会懂,高高在上得人永远不懂得天下苍生的疾苦,可他们不一样,他们也是从最低贱的地方爬起来的,出身都不平凡,但是该经历的他们都经历过。
    所以他们最明白,这样的滋味有多逼人,这样的经历会让一个人的心黑暗偏执到何种程度。
    余若桐也许真的值得同情吧,毕竟一生走的不易,她没什么大气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值得人尊重。
    可是这不代表她的所作所为能够被接受啊,所谓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概就是如此吧。
    人之初,性本善,生而为人,就有人性,最开始的时候都是善良单纯的,只是被环境所迫,不得不沾染上了各种颜色而已。
    沐温安重重的放下筷子,神色不明,“我也曾想过毁天灭地,也想过自己要做人上人。”
    作为神魔之子的沐温安,要是想要毁灭,更加简单呢。
    这是沐温安第一次把自己的感受拿出来说,夜凉迢也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心声。
    “年少的时候我也经常想,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那些人令人厌恶,我想把他们全部踩在脚下,实际上我也那么做了,甚至是取他们的性命,不择手段的往上爬。”
    “可是当我一个人躺在尘埃里站不起来的时候,发现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知道自己满身的伤痕,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从那个时候我知道了,那一切都没有意义,我自己都没有对自己满意,何谈别人的尊重?”
    后来沐温安还是站到了最高处,放下偏执和杀戮,用另一种方式,成功的爬到了所有人的头顶,他对自己满意了,也对自己身边人的目光满意了,只是人生还是空洞寂寥的。
    没办法,高处不胜寒,一个人的世界太孤单,他可以一睡几个月,甚至十几年,如果不是幽澗的事情需要他处理,他都想一直睡下去,再也不要睁眼。
    在这方面,沐温安承认自己做的不够好,曾经到底他比余若桐更疯狂,相比之下花月溪他们的淡然更让人赞赏,无论心中多少沟壑,永远用最单纯的模样来面对这个世界。
    余若桐呢,不是没有机会看明白,也不是没有人劝说,沐温安相信北辰月他们知道人族还有余若桐这么个带着执念的人,一定会有所动作的,可惜余若桐是他们看到的这个样子,应该可以说是执迷不悟吧。
    其实她想要的已经拥有了,以她现在的修为,只要光明正大的往所有人面前一站,谁会轻视她?
    很多年前也许这家的有人用看不起的眼光看过她,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她活得长久,早已是修为高深的长辈,提起来肯定是人人夸赞,不管是真是假,都足够安抚她那颗曾经受到伤害的心了。
    可是这种最好的结局她放弃了,把自己变成阴沟里的老鼠,很多很多年里,轻视她的只有她自己。
    那颗心脆弱自卑又扭曲,有些东西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一步步走上无法回头的绝路,都是自己的选择吧。
    夜凉风还是有点迷,“那她为什么会这样?我们这么对她,她似乎只是生气而已,也没有想着杀掉我们,不是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单纯了,”花月溪笑意晏晏的讲道理,“你忘了她捏着你的脖子满目杀气的模样了吗?”
    人要活着,谁还没有带着面具呢,余若桐看似有礼貌的外表之下,是疯癫的模样,恨不得把所有生灵变成自己的奴隶和臣子,现在看起来无害是人家心情好。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总有一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那一天的余若桐,会是让人心慌胆颤的模样。
    夜凉迢沉默了半天,冷声道,“她是在等时间。”
    “什么?”夜凉玉认真的问,“我知道你们两个知道很多,能不能稍微说仔细一点?这种时候是秘密重要还是命重要?”
    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是前者,不过夜凉迢不会那么直白的说出来的,因为怕被打。
    当然是法则的秘密最重要啊,余若桐这边还有抵抗的机会,随便泄露各个世界的事情,属于严重破坏世界运行的行为,会被直接抹杀的!
    那么大一群神折腾了这么多年,总算把蠢猫的灵魂聚集完整了,夜凉迢可不敢冒险乱说话。
    这些人自己参悟可以,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就是不行。
    沐温安抬头看看初生的太阳,状若无意的问,“今天什么日子了?”
    “初三吧,”夜凉风回答的有些不确定。
    活着活着就忘记今夕是何夕了,挺可悲的。
    没有可怜到扳着指头算日子过活,也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的岁月,时间一天天悄然流逝,完全不知岁月了。
    “那就只有十余天了,到时所有事情都可见分晓,还是好好过这为数不多的日子吧。”
    在余若桐的眼皮底下,其实轻松自在的很,当囚犯也不错呀。
    “是月圆之时?”花月溪低低的笑了,“倒是忘了,阴谋诡计也讲求个天时地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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