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纣信了,查清楚位置后立即带人出发。
    结果让人失望。
    对方是林兴旧部,专门拿捏他的弱点设局将他诓骗出国,意图杀他报仇。
    其实四小时前,他还躺在医院急救中心进行手术,麻醉药效刚过,听到刘航上报的消息,拔了针管就往山城来。
    “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说,元宵那日我写了纸条在礼盒里,”陈纣刚跪得太狠,后腰近乎将他撕裂成两半的伤口裂开,被炸伤的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响,“我以为你看了。”
    浓烈鲜血渗透纱布,浸湿衣摆,顺着大腿流入膝盖,从双腿处潺潺氲出,堆积成血滩。
    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让他眼前发黑,女生窈窕身影变得模糊,他费劲全力却只抬起一点点高度的手往前,试图抓住那抹倩影,“音音,求求你。”
    “回头看我一眼。”
    别丢下我。
    宋梵音却是在琢磨他说的礼盒,什么礼盒?狗东西送她礼物了?他不是一进屋就跟她玩那什么游戏?
    沉思中并未注意到男人逐渐消末的动静,直到空气中血腥铁锈味浓重非常,一条细弱血流小心翼翼地流到她鞋子边缘,缓而慢地流动着,仿佛踌躇不敢靠近。
    她倏然回头,男人脸色雪白脆弱的倒在血泊里,进气少出气多,奄奄一息。
    “刘航!”
    宋梵音惊了,冲去按铃,而后直接握住男人沾满鲜血的手探脉搏,同时检查小心检查伤处,白皙细嫩的手尽是他身上流出的血。
    她愣愣看着,护士和医生迅速赶到把陈纣抬上急救床,推往手术室。
    “小姑姑,”宋昭害怕的靠在女生肩膀,见她满手是血,又吓得连忙找纸巾帮她擦,“没事的,小姑姑,没事的。大人都说吉人自有天相,小姑夫是好人,他一定会没事的。”
    宋梵音垂眸望向血淋淋的双手。
    换作以往,她早恶心到跳起来去洗十八次手。
    可现在,想到这是陈纣身上的血,手忽然烧灼滚烫起来,烫得她禁不住发颤-
    陈纣受伤严重,山城医疗条件有限,紧急治疗确认允许移动后送往京城进行后续治疗,家属随行。
    趁着他做手术空隙,宋梵音打电话给林叔,询问他是否在她屋内看见一个礼盒,林叔说立刻派人去找。
    五分钟后,林叔发来照片,正是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实在抱歉大小姐,佣人打扫房间时疏忽,把盒子弄掉在床底。】
    难怪她没看见。
    让林叔把盒子拆开拍照,里面装着条精致璀璨的蓝宝石项链,十分漂亮。
    林叔:【还有张纸条,大小姐您看。】
    拍照的人大概是闭眼拍摄,镜头略微摇晃,巴掌大的字条拍得字迹模糊,愈发显得字条上类似于小学生画出来的字圆润可爱。
    ——【音音,我们要个宝宝吧,像你的。】
    宋梵音指腹摩挲着屏幕,想要戳穿这层冰冷,触碰那串幼稚的文字。
    原来陈纣早早告诉她了,误以为她收了礼物,答应了他提的事。
    这都什么跟什么。
    到头来误会一场。
    宋梵音烦躁地揉捏眉心,眼角余光瞥见手术室顶部亮起的灯光,眉间痕迹越发紧蹙。
    手术进行整整八小时,陈纣被送到重症监护室。
    两条腿被束缚带绑着吊起,医生跟宋梵音说,不知道他怎么龅降模裙羌负跛榱训那榭鱿禄鼓苷酒鹄醋咴堵罚构蚬严ジ亲菜椋畹愠刹蟹稀�
    宋梵音默默听着,心里罗列出许多药膳方子,全是养骨头的。
    进ICU第三天,陈纣醒来,但仍需住在里面,等半月后检查过恢复状况,才能转普通病房。
    家属无法探视,宋梵音只能从医生口中得知他的病情,并托医生转告他,宝宝很健康,在等爸爸。
    她也在等。
    半月后。
    宋梵音做完产检,把B超放到男人面前的桌子上,淡声道:“满三个月,可以告诉爷爷了。”
    怀孕这件事,她等胎坐满三月才向外告知。
    陈纣半躺着,认真翻起B超,看见图片里小小一个白点,愉悦的翘起唇角,“都听你的。”
    他受伤坐得难受,宋梵音拿枕头垫在他腰后,提醒他别碰到伤口,边随口问:“想要男孩女孩?”
    “嗯?”陈纣沉迷在那个代表孩子的小白点里,骤然听到她问,怔愣一秒,长睫撩起,双眸直勾勾盯着她,“都可以。”
    宋梵音挑眉,示意他继续。
    “重男轻女和重女轻男在我眼里都属于偏激想法,男孩女孩对我来说都一样。”
    他整理词句,语气从容且张扬:“我不会因为他是男孩就高看一眼,也不会因为是女孩就特殊优待,他们之所以存在,是为了这世界上能多一个无条件爱你的人。”
    否则,他也不会费尽心机想要找寻既能有孩子,又不伤到她的办法。
    想到他要承受生孩子的痛苦,陈纣心底涌现无数懊恼和后悔。
    他们谁也未曾料到,这中间居然有误会。
    宋梵音久等不见他出声,微微侧眸,瞥见他抿薄成线的苍白嘴唇,轻叹了下,温声安慰:“你已经安排的很好了。”
    阴差阳错的事,谁知不是命中注定?
    他有那份心,还去冒险做过实验,就胜过世间许多人。
    陈纣牵起她白皙柔嫩的手,牢牢握在掌心里。
    “最爱你,最爱你了。”
    无论孩子如何,最爱你的永远是我。
    陈纣从她手上汲取温暖气息,把话题绕回去:“生男生女无所谓,对他们另眼相待,是因为他们是你生的,爱屋及乌,仅此而已。”
    他说得直白坦荡,就差没把“我只爱你,孩子属于附带品”摆在脸上。
    宋梵音面无表情赏他一个脑瓜崩。
    打脸有损形象,以后改打头
    十月后,数九寒冬,宋梵音在医院产下一子。
    因为身体养得好,生产过程十分顺利。
    陈纣和她商量过,孩子名字由她来取。
    宋梵音才进产房十多分钟,生完精神依旧良好,软软地靠在男人温热胸膛里看向篮子,脸颊红彤彤的婴儿闭眼安睡,鼻子挺拔,嘴唇偏薄偏红,像他爸。
    “云上星摘月,水下风掬淮。”
    “就叫允淮吧。”
    陈纣照着她的话念一遍,瑰丽蓝眸泛起潋滟波澜,低头亲昵地吻了吻她额头,“好。”
    风吹纱帘,投落细碎斑驳的光。
    宋梵音细嗅空气中浓如烈酒的味道,辛辣呛鼻,却将她揽如其中,妥善安放。
    是梦里,是幻想里,是如今触手可得,自由自在的生活。
    是让她人生脱轨的亡命狂徒。
    这一生风雪千山,坎坷难行,只你为我翻千山,过万水,携满身无量功德而来,求一个长相厮守,圆满安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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