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如果他们看到你与朕躲在这里,会怎么想?”
    狗皇帝!都什么时候了!
    眼看着金茹二人离他们越来越近,千钧一发之际——
    “金茹!”
    “公主殿下,您在哪?”
    寻找金茹的,不仅仅有驸马贺连,还有她的一种婢女。
    人太多了,金茹只得推开魏扶危,提着寝衣向隐约的人群走去。
    说来也巧,从一边的孔洞可以看到她和魏扶危在一起,而转到另一边就看到金茹投入了贺连的怀抱。
    “公主殿下,可急死奴婢了,转眼您就不见了,您去哪了呀?”
    “喝多了酒,想来吹吹凉风,正好逛逛夜里的熙州,这不行吗?”金茹手扶着自己的额头,被人搀扶着回宫。
    “当然,金茹,你为何不找我来陪你逛,这行宫夜里风劲不小,穿成这样,恐怕要着凉。”嘘寒问暖的人正是贺连,黛争从未与他打过照面,今日一看,应是对金茹还不错。
    只是郎有情妾无意罢了。
    待金茹走后,黛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又看到方才离开的魏扶危从暗处折返,匆匆往她所处的假山中望了一眼,她心又一提,不知是被看穿还只是随意一瞥。
    不过他并未走进,离开后,黛争才真正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满身是汗,穿进假山的风撑持着她身体的凉爽。
    她率先跳下假山,撑着石块维持着身形,决心以后再也不做偷看的事,实在太过挑战她的承受能力。
    傅兰萧相继下来,她看到黛争微乱的发髻,顺手将她整理了一番。
    黛争却不满意,摇着头离远,自己绾的发髻歪曲扭八。
    傅兰萧皱眉,“怎么还是笨手笨脚的,几年了,为何女子发髻你还能绾成这样。”
    黛争之前在羊头镇的时候,学过几个样式,她倒是会在别人头上编发,可轮到自己就囫囵吞枣,要是出门见客,她都要提前一个时辰起来准备,才能将碎发梳的服帖。
    可后来傅兰萧觉得她会的样式太落后,没再让她自己上过手。
    “你少管。”黛争问他:“你怎么在这?”
    她倒是不惊讶自己被傅金茹刁难,有人去跟傅兰萧通风报信。
    不过傅兰萧找了借口从接风宴离开,只身一人过来,又恰好能躲在这里,能把她捉住,未免也太快太巧。
    “不应该由我问你,你怎么在这?”
    “我自然是被你的好妹妹带来的,”兄妹俩一个比一个会折腾人,“行宫我不熟悉,兜兜转转还在这里。”
    “话说回来,魏扶危……”她真的有许多疑问,总觉得此时并不简单,“他有了未婚妻,若是和公主纠缠不休被发现,会如何?”
    黛争已经不纠结魏扶危会和公主有私情,但明显傅金茹胆子大,可能真的想把幼时养许多面首的愿望实现。
    可是那人是魏扶危,是首辅之子,若是奸/情被戳破,难做的可不会是金茹。
    “你关心这些作甚?”傅兰萧明显对她开启的话题不满意,“若是暴露,自然是一件天大的丑闻,到时候难堪的魏首辅,保不住的自然也是魏扶危。”
    “怎么,你心疼?因为旧情人投向他人怀抱?”傅兰萧轻嗤一声,“这不是由你操心的事。”
    “我自然知道我不该管,可……”
    黛争知道,金茹和魏扶危都是傅兰萧的眼中钉,如今有了二人苟合的把柄,应当机立断将钉子□□才是。
    可他对此并不惊讶,反而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难道是想借此牵制首辅势力和骠骑将军?
    黛争对朝中斗争并不太了解,因为魏扶危曾经对她是极好的,念及旧情,就算对于二人都已经是过去的事,黛争也不愿让他受伤。
    她将剩下的话吞咽在肚中,只能装出不在意的模样,“算了,无所谓,反正扯不到我和蕴生就好。”
    傅兰萧自然能看透她的假模假样,不过他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将她带出假山群。
    黛争以为就要打道回宫,他突然又问:“行宫中有一处为朕开辟的汤池,朕带你去瞧瞧?”
    正好黛争一身粘腻,想赶紧洗净,她点点头,对傅兰萧所说的汤池表现出了十分兴趣。
    路上边问:“接风宴你说走就走?”
    “朕是皇帝,有何不可?”
    也是,到底谁能奈何的了她呢?
    黛争“喔”了一声,她挽上他的手臂,好奇地问:“该怎么抚人?”
    傅兰萧挑眉:“金茹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问问,就是扶着人也要有什么特殊的礼仪吗?”
    还有侍奉更衣,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傅兰萧十分神秘地摇了摇头,更衣完毕,带着黛争入水,指尖揉过她的唇角,温声道:“这不是你该注意的事,黛争,你只要伺候我便好,我高兴,没人会对你怎么样。”
    黛争明白他的意思,当他说要带她去汤池的时候她就明白,她早就不是什么腼腆的少女了,只问:“那我能坐在你身上吗?”
    不必在这方面给自己找不痛快。
    傅兰萧轻笑,得了趣,将她整个人反过来,让她以身在假山洞中的姿势坐好。
    月华之下,光洁的肌肤,瘦削的骨肉,笨拙地将麈柄放进去。
    他餍足地叹了口气。
    连叫了她名字好几次。
    “你真是太瘦了。”
    -
    在行宫的日子过得说快不快,黛争也做到了能躲就躲,除了上值,她就呆在自己的住处,和蕴生一起。
    等到快离开熙州时,黛争抱着蕴生入眠,她睡得不深,浑浑噩噩间能听见外面吵嚷的声音。
    倏忽间,有什么人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上半身提起来,她还困着,睡眼惺忪地看着来人,回话时有些恶里恶气的。
    “不是说了,今日我陪蕴生睡吗?我很困了,别吵着蕴生睡觉,你快走开。”
    “筝娘。”
    黛争一下子便惊醒。
    怔忪道:“你为何能进来?”
    男人的神色微冷,身上带着还未散尽的血气。
    “有刺客混入熙州行宫,现在行宫大乱,傅兰萧生死未明,你走不走?”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夜路
    这时蕴生也醒了, 他十分困顿,抬眼看着并不熟悉的魏扶危时,蓦地直起身子,警惕地护在黛争身前。
    黛争揽过蕴生挡在身后, 问:“是谁派你来的?”
    若是傅兰萧出事, 能现在来找她的可能会是任何人, 但绝无可能是魏扶危。
    也或许,是傅兰萧真的出事, 而魏扶危看在旧情的份上,带她走?
    似乎是感受到了黛争的不信任, 魏扶危并未像从前一样与她理论,只是将之前的话又重复一遍。
    “行宫失火,傅兰萧被暗杀生死不明, 你要留还是走。”
    黛争的眼神转向蕴生,想用目光传递出她的疑惑。
    可是蕴生也摇了摇头,在他的记忆中, 并不存在这件事。
    黛争想走, 但她不能很快做决定, 进退维谷间,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走水了!!”
    说时迟那时快,瞬间殿内火势大起,帷帐被燃起,烧着的绸布落在地面带起更大的火焰, 黛争立刻反应过来, 为蕴生套上一层锦衾, 对魏扶危说:“我跟你走!”
    她来不及带任何东西, 只跟着魏扶危逃跑,她在他身后躲着掉下来的火星,生怕灼烧到蕴生的身上,眼看着一名前来救火的宫人提着木桶,看着面生的魏扶危大喊:
    “你、你是谁?!为什么在这——”
    他话还没说完,便血溅当场。
    魏扶危长刀入鞘,在黛争震惊的表情下提醒她,“快走。”
    黛争把蕴生抱在怀中,不让他再去看宫人的尸体,不敢有多余的话,紧跟着魏扶危来到宫外。
    铺天盖地的火光席卷了整个行宫,她环视四周,多数宫人在救火,她看到有陆陆续续的人从行宫中哭着喊着跑出来,惊慌失措地寻找与自己相识的人,
    熙州行宫今早还为皇帝举行宫宴,殿堂楼阁间富贵难掩,朝夕之间,竟变成了这般。
    “不用找傅兰萧了,他们比你着急。”
    傅兰萧居住的寝宫烧的最严重,火就是从他的宫殿蔓延的,有前仆后继的人去救他,根本用不着黛争做什么。
    按道理来讲,这确实是一个逃跑的绝佳机会。
    傅兰萧遇刺,恐怕也是重伤,一时半会管不了他们,她可以带着蕴生远走高飞,永远离开他,她可以抛下锦衣玉食的一切。
    但黛争认为,远没有那么简单。
    黛争否认,“我巴不得要离开他,可是……你会带我去哪?”
    “先跟我走,你信我,我会让你安全离开。”
    魏扶危变得不爱作解释,这让她感觉到陌生。
    她总觉得有些事情他还是没变,他之前可以帮助她拿到滑胎药,说明他并不怕傅兰萧。
    火光也将她照的焦灼,该不该信魏扶危?还是等傅兰萧?
    可如果傅兰萧生死未卜,这么大家火,连神仙也难逃。
    他死了,蕴生太小极有可能会被当做傀儡,之后他们母子俩未必能安然无恙。
    信他!
    “我们快走!”
    魏扶危在混乱中,护她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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