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她看见了他右臂上的鲜红刺青。
    她揉了揉眼睛,视线清晰起来,定睛一看,狠狠一怔。
    用力抓住他的手臂,仔仔细细地看。
    刚才没注意到,现在才注意到他有了新的刺青,确实是自己没错。还是那张十八岁生日时他给她拍的照片。
    “这……”
    程宗遖说:“这张照片被我弄丢了。纹在身上的话就永远不会丢,即便到死也不会消逝,它会跟着我一起化成灰,变成鬼都有你的标记。”
    生是她的人,死也会是她的鬼。
    虞粒的眼泪更加止不住。
    “什么死不死的,你能不能别说这种话。”她去捂他的嘴,哽咽着说。
    程宗遖还没说完,将她的手拿下来握住,“分开那天,你说我们的开始是不明不白。其实我想告诉你,从在唐家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动心了,我承认我很卑鄙,故意织一张网等你靠近,但跟你在一起我一直都是真心的。”
    “我抗拒婚姻是因为原生家庭,我不打算结婚,以前也自私的想要就这样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可现在,我想和你共同组建属于我们的家庭。”
    “那么,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吗?”
    虞粒好像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不停地哭,没出息极了。
    谁能想到过往那样轻狂高傲的一个人,和她说这番肺腑之言,她当然知道他付出过真心,只是当一切都袒露出来的时候,还是那么有力。
    她没说话,但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心。
    那就是一刻也等不及地去吻他,每吻一下好似都在回答一句———我愿意
    程宗遖终于不再克制,他翻身将她压倒在床,炙热的吻像烙印,刻在她身体的每一处。一边吻一边去脱她的睡衣,还带动着她的手,扯下他的浴巾。
    第82章 许愿
    像是进入了真正的战场,很默契的你来我往,但没有那些剑拔弩张的血腥气,只有一室被掀起来的惊涛骇浪。
    枕头还是垫在腰下。她失神地望着天花板,水晶吊灯好似一直在晃,晃个不停,她甚至担心它是不是要掉下来了。
    她的眼前也一片模糊。不由让她想起了之前的海底潜水,憋着一口气潜入,整个人都被柔软的水包裹,那种自由又迷惘的感觉实在让她沉醉也让她无力招架,但同时,奇怪的是,她应该是完整的,可又好像并不完整。
    她紧抿着唇,意识也跟着混沌,摇摇欲坠的从来都不是这房间里的其他东西,是她才对。
    她渐渐昂起头,脖颈线条拉伸开来,弯起了一道难以克制的弧度。手往下,将他的脑袋往旁边推,“你别……”
    语不成句,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她的手穿进他的发间,与此同时脚趾也蜷缩,指节都泛白。
    大脑开始放空,她在想,是不是他忘了关浴室的水龙头,因为她能清晰地听见潺潺声。
    直到他抬头,撑着胳膊支在她身侧,俯身来吻她,她清晰地看见了他薄唇上的潋滟水光,他的舌尖渡过来,像海水的味道。
    虞粒的脑子“轰”一声,忍不住吞了吞唾沫。她偏过头不好意思去看他。
    可不知道为何,又像是被激起了胜负欲。
    她屏息凝神,深吸了口气,之后猛地将他推倒,学着他的样子,一点点吻他。手指在他锁骨的刺青上轻点,那条凶横的蛇看上去都多了几分柔情。
    跪在他身侧渐渐往后退,在正确的位置停住。
    程宗遖立马意识到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声,她的头就低下去。
    “操。”
    喉咙见滚出来一句沙哑的粗话,他情不自禁用力扣住她的肩膀,手去抚摸她柔顺的头发。
    她真是乖得不像话。
    …
    前不久才觉得她太乖太惹人爱,转头就把人小姑娘弄哭。
    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也就程宗遖做得出来。
    虞粒趴在玻璃上,即便程宗遖说过这是单向玻璃,外面看不见,可她还是觉得提心吊胆,站也站也不住,哭着抗议:“我不想站着!”
    程宗遖自然是个非常尊重她意愿的人,攥着她两条纤细的胳膊便带着她转身,抱起来走到床边,她扑了下去。
    按着她蝴蝶骨。一下又一下。
    “那就跪着。”他沉着嗓。
    大发慈悲一般。
    漫长到她甚至觉得天光已经大亮。比她爬山还要疲累。
    她往前躲,他又一把将她拖回来。
    程宗遖就是这样的人,平日里他可以无尽温柔,对她百依百顺,可只要一触及这一方面,他便脱下了那层外衣,可见之处唯有野蛮和凶狠,像一头永不知餍足的狼,撕咬猎物本就是狼的天性。
    他俯下身吻她的背,汗滴落下来。
    “学校里的男生年轻又精力旺盛?嗯?”
    程宗遖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绝不会让自己受半点委屈,他当时不计较不代表不会秋后算账,只是在等一个最好的时机,杀得对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虞粒突然间卡壳了,这时候是真不敢惹他。
    但他却不依不饶,依旧不打算放过她。
    虞粒立马服软:“我再也不说了!我逗你玩的呜呜呜。”
    男人好像在这方面都有那该死的胜负欲。她心里也后悔得要死,早知道就不皮那一下子了。一度快要跪不住。
    他好像满意了,又好像还是不满意,总而言之仍旧不见半分温柔,只有开疆拓土的侵掠。在她即便摔下去时,他眼疾手快将她捞起来。
    她的背贴上他坚硬的胸膛,他的手扣住她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咬她的下唇,说话时,胸膛在震动,很凶的威胁道:“再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干死你。”
    虞粒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她的胳膊反过搂住他的脖子,回过头安抚又讨好地吻他。
    夜晚本该如此迷人。
    在最后的最后。程宗遖将虞粒抱紧,她在他怀里轻颤,他怜惜地吻她的唇,嗓音嘶哑低沉,缓缓说出一句:“小鱼,我爱你。”
    虞粒原本涣散的意识,在听到他这句话时,怔了怔。
    他明明不是第一次对她说“我爱你”这句话,可每听一次,她都会感动到热泪盈眶,这一次,更加强烈。
    像是回到了她离开京市的前一晚,他们也是这样抵死缠绵,可她最终没等到一句“我爱你”。
    如今,遗憾在一点点被他填补。
    她早该确定,程宗遖的爱意有多浓烈真挚。
    虞粒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抱紧他,哽咽着说:“我也是。”
    说完觉得不够,她又补了一句:“程宗遖,我也爱你。”
    在西藏玩了一个礼拜,虞粒和程宗遖一起等到了日照金山,倒也不虚此行了。
    本来虞粒想趁着程宗遖在,他们可以一起去完成之前的约定,一起去挂经幡祈福。没想到程宗遖告诉她,他已经挂过了,也替他们祈了福。
    虞粒很惊讶,问他什么时候挂的。他回答说在垭口相遇的那天。
    她早该想到才对,不然程宗遖怎么会去那里。
    虞粒又问他怎么会去西藏,是不是跟踪她了。
    程宗遖承认的确是因为她去了他才追去,只不过雪山相遇真是意外,他并不知道她的行程。
    虞粒还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程宗遖说:“小鱼,我不想让你有压力,不想让你觉得我在限制你的自由。”
    后来,短暂的旅行结束,吴琪是东北的,吴琪原本早就邀请虞粒一起去东北过年,虞粒也答应了,可现在杀出来了个程宗遖,她就只好重色轻友,跟着程宗遖回洛杉矶去过年,正巧她的签证还没过期。
    程宗遖的私人飞机就停在拉萨的机场,原本说要送她们回去,陈妍宁和吴琪拒绝了,航线也不同,她们选择直接坐飞机回去,于是程宗遖就包了她们的机票,买的是头等舱。
    回洛杉矶的途中,程宗遖又去书房处理公务了,这段时间老是往国内飞,耽搁了不少。
    虞粒闲着没事儿干,就窝在房间,捧着程宗遖的笔记本电脑慢慢吞吞地剪这几天的视频,剪完了视频,她又没事儿可做了。
    躺在床上发了发呆,她无意间注意到程宗遖的行李箱,就摆在衣帽间里,整个儿翻开的,他的衣服都不便宜,连颗纽扣都是重工打造,就这么被他乱七八糟的堆着,大概不擅长整理是男人的通病吧。
    于是她便打算提前适应一下贤妻良母的身份,跳下床,跑过去,嘴里哼着小曲儿,替程宗遖一件一件整理衣服,叠起来放进行李箱。
    她抓起一件大衣。
    “啪”的一声,什么东西突然掉了出来,虞粒看了一眼。
    没想到,掉下来的居然是她的mp3.
    她捡起来。
    mp3已经很旧了,上面的漆差不多快掉光了,她没想到程宗遖居然会留着这个mp3.
    心情莫名有些感慨,原来已经过去了半年多了。
    她下意识点开,想听一听当时唱的那首《letting go》,当她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她就觉得很符合她和程宗遖当时的状态。
    录这首歌时,她哭得连气都快喘不上。
    再听一遍,好似还是能体会到当时的绝望与痛苦。
    当录音到最后,她哭着说:“梦醒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反射性就想按结束,谁知道自动跳到了下一个录音。
    出现了程宗遖的声音。
    “虞粒,如果真的飞走了,那就飞得高一点吧。祝你前程似锦,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嗓音低低的,没什么起伏,也没什么感情色彩。
    虞粒反应迟钝了几秒钟,紧接着又试探性地按了按下一个录音,还是程宗遖的声音。
    “小鱼,我想你,我想你回来。”
    语调不再似刚才那一个录音冷漠,柔软到,莫名透着一股落寞。
    她又按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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