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西闻言也一怔,暗自担忧,又有些惊喜,忙问:“真有了?”
    林荞:“……”
    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
    但齐晟这个老狐狸特别狡诈,他几乎没有单独露出身影,而是站在林荞背后给他拍背。任林荞真的吐了,也没移动位置,而船也越开越远。
    警方在他们开出射程后,不得不放弃这个方案。
    齐晟忽然微眯着眼睛,低声对林荞开玩笑道:“荞荞,你说刚刚会不会有好几架狙击枪对着我吧?”
    林荞瞬间感觉悚然,好不容易压下去,没忍住又吐了出来。他不禁皱眉,难道真的是孕吐?
    这时,auster也带着湫湫来到了甲板附近,湫湫悄悄地躲在远处看着荞荞在吐,担心地说:“荞荞肯定是晕船了。他以前连车都晕!”
    林荞得知plan a 失败,留在船上的便衣已经藏在了某间屋子,就等着林荞将人引过去瓮中捉鳖。
    林荞双手依旧被绑着,只能忍着恶心让齐晟用他的高级缎面手帕帮他擦干净嘴,随即扭过头去正色道:“可能是想到要见她……所以有些情怯,毕竟我也是很多年没有见到她了。走吧,我带你去见她。”
    齐晟在经过刚刚一段车程,现在脑子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林思南的死亡证明他是看到了的,就算她有本事偷天换日隐姓埋名,真的活下来了,他为什么调查林荞的时候,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是沈靖西在背后帮他?
    齐晟抱着莫大的怀疑,以及即将见到林思南的紧张、兴奋、忐忑心理跟着林荞走进船舱。
    这艘豪华游轮真的很大,房间众多,还有三四层。林荞其实也来得次数不多,要不是沈靖西在耳边不断提醒他方位,他可能会迷路。
    临到那间房间门口,林荞紧张起来,深呼一口气,对齐晟说:“就是这儿。”
    齐晟谨慎地看了一眼,手底下人也没回找到沈靖西,他把枪拿出来,抵着林荞,微微一笑:“开门。”
    林荞嘴角讥讽一笑:“你是怕林思南见到你第一面就给你捅刀子吗?”这话说得齐晟脸色一变,阴沉的眸子反复诡谲,最后走上前来,伸出手敲了敲门,却不敢说话,眼神示意林荞开口。
    沈靖西在他耳麦里说:“放松,说话。”
    林荞于是对门内张了张嘴,挣扎了许久,开口:“……妈,是我,林荞,我来看你。”
    话音刚落,门内的沈靖西故意摔碎一个茶杯,然后一片死寂。
    林荞明白过来,当即趁齐晟不注意,扭开门就冲了进去:“妈——你怎么了?!”
    齐晟下意识跟进来,下一秒就被两个便衣冲过来,齐晟迅速闪身,身后紧跟的手下迅速鱼贯而入,两方人扭打起来,齐晟混乱中四处张望,发现屋里根本就没有林思南,当即暴怒,拿起枪直接对准林荞冷笑:“你敢骗我!”
    说着他就直接扣下扳机——
    “砰!”
    林荞震惊地扭头一看,看到冲过来抱住他,替他挡住一枪的沈靖西,看到他贯穿背部的伤口,惊惧交加——
    “沈靖西!沈靖西——!”
    沈靖西抱紧他,嗓音艰难地说:“我没事……快躲起来……”
    说着他瞳孔微睁,一把推开林荞,扑上去和欲要再开枪的齐晟争夺他手上的武器,两人打出这间房,到了外面的护栏,护栏外是几米高的护栏,底下一片汪洋大海,巨浪翻涌。
    林荞看得心惊,想要上前帮忙,偏偏齐晟手下的人伸手来抓他,他察觉到不对,转身欲躲避,被绑住的双手抬起来,想抬脚踹过去。
    结果突然冒出来一大根棒球棒一棒砸到那人的头顶,把人当场砸得头冒金星,林荞诧异地抬头,看到抱着棒球棒的湫湫吓了一跳——“湫湫!你怎么会在这儿?!”
    湫湫忙说:“我偷偷坐爸爸的车来的!荞荞!我想办法给你把绳子解开……”结果湫湫面对这么结实的绳子根本解也解不开,凑上前去咬也咬不断。而auster站在他旁边,便衣和那些手下也打得难舍难分,一片混乱。
    而林荞回头焦急地看着在外面甲板上和齐晟打斗的沈靖西,忙转头对湫湫说:“湫湫,快,你和auster去找到船长,让他返航回去,再通知警察来增援!”
    “可是荞荞你——”湫湫还没说完,林荞就一把夺过棒球棒快速跑出去奔向沈靖西。
    湫湫眉头紧皱,咬紧小牙齿,转头就快速跑出去,auster紧跟在他身后。
    齐晟死死握住枪,和沈靖西彼此扣住对方,手腕完全被沈靖西扭住,没法转过来对准他。
    沈靖西也用力将枪口扭向对方。
    林荞抱着棒球棒跑上前去,对准齐晟就狠狠一棒打在了他握枪的手上!
    齐晟痛得整张脸都涨红憋紫了,也死死不松手,但也卸了力,沈靖西趁机从甲板上费劲儿地爬起身扑到齐晟身上去夺枪,齐晟死死盯着林荞的脸,最后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手腕使劲转过来对准林荞,沈靖西眼见着这一幕,想都没想,直接用身体扑过去抱着齐晟撞断了栏杆从四层高的楼轮滑摔下去!
    “沈靖西——!”林荞快速扑过去,被绳子绑住的手死死抓住沈靖西的手,而齐晟也一只手死死攀住边缘,一只手上的枪也在刚刚被撞飞到了大海的浪花中。
    眼见着两个人都挂在边缘,林荞看着沈靖西胸口不断溢出来的血,嘴唇煞白,止不住地哆嗦,使劲儿抓住他的手想要往后拽。
    而齐晟也在努力往上攀爬,眼里充满了阴鸷的疯狂,伸手一把拽住林荞的手。林荞被拽得往前滑动,他焦急地想要把沈靖西拽上来,完全顾不上摆脱齐晟,可他一个人的力气根本不够,眼见着就要撞坏旁边的栏杆也往下滑。
    沈靖西深深看着林荞,嘴角是血,脸上都是伤,狼狈得不像平时那个金尊玉贵的沈总,他没有时间再犹豫,最后看了林荞满是焦急慌张和通红的眼睛,猛地挣脱林荞的手转身抱住想拽住林荞的齐晟将他带着往下面的海面直直坠去——
    “沈靖西!沈靖西——!!!”林荞恐慌地使劲儿伸手去够,却抓了个空,整个心都像要炸了一样。
    他看着沈靖西往下坠去,右耳的红宝石耳麦里传来沈靖西仓促而深情地最后一句:
    “荞荞,我爱你……”
    接着,“嘀——”地一声,那枚纸飞机耳夹应声坠落掉在甲板上,在阳光下闪着红光。
    林荞怔了一秒,眼睁睁看着他坠入海面,砸出巨大的浪花,一片海水瞬间被血液泅红。
    “不要——!”
    林荞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纵身从五层高的甲板跳了下去!
    “爸爸——!荞荞!!!”湫湫在楼下船长室看到这一幕,失声大喊,他焦急地对着终于制服歹徒的便衣叔叔拽着他们的袖子哭着大喊:“你们快救救他们!快救救爸爸!救救荞荞!!”
    “呜呜呜救救他们!求求你们救救他们!!!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湫湫哭得撕心裂肺,根本喘不过气来,一张小脸全是泪痕。
    …………
    “快!让一让!快——!”医院走廊里被紧急推进来一辆急救车。
    车上躺着个脸色惨白浑身是血,几乎没有呼吸的的俊美男人,而另一个浑身湿淋淋的,一张脸白得厉害,湿发黏在脸上,看着冷得几近失温,浑身哆嗦的狼狈年轻男人跪坐在躺着的男人身上,低头反复给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做人工呼吸。
    救活他!必须要救活他!!!
    林荞脑海里反复就只有这一句。
    临被推送进手术室门口,医生紧急把林荞给拽下来,匆匆丢下一句:“你不能进手术室。你失温严重,必须赶快去治疗!”说完转身就和其他人快速推着躺着沈靖西的手术车进门,“砰!”地关上大门。
    林荞重重喘着气,看着亮起来的红色“手术中”的灯,心脏剧烈跳动,疼痛不已,他单手抚在胸口,几近喘不过气来,身后传来湫湫跑过来喊他的声音——
    “荞荞!荞荞!!呜呜呜呜——”林荞喘着气,艰难地转过身来,隐隐看到湫湫哭得满脸是泪的小脸,最后还嘴角虚弱地勾了下,想:这个小戏精又用他的三秒落泪大法了……然后天旋地转,往后倒了过去。
    “快快快——!这边这个患者昏倒了!失温严重,肺部严重进水!快进行抢救!”
    ……
    湫湫小脸刷白,扑过来,抱着林荞:“荞荞!荞荞!呜呜呜呜——湫湫再也不敢闯祸了,你们别离开湫湫……你们别离开湫湫…… 荞荞……呜呜呜呜呜……”他追着手术车边跑边哭。
    闻钦、蒋榷还有叶匀带着森森和言言闻讯赶来,看到追着手术车的湫湫,心疼的快速跑过去。
    闻钦赶紧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湫湫一把抱紧怀里,不断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湫湫不怕,湫湫不怕,爸爸和荞荞都会没事的,都会好好的,知道吗?”
    湫湫整个小嗓子都哭哑了,疼得厉害,使劲抽泣着,不断喘气,小脸通红。森森和言言看到这样的湫湫都被吓到了,森森伸手握紧湫湫的小手,上前抱住湫湫和爸爸,努力安慰他:“……湫湫,你爸爸们都会没事的,你放心,他们肯定会没事的,我和我爸爸们还有言言都陪着你,不要怕。”
    言言也努力抓住湫湫哥哥的小手,点头安慰:“湫湫哥哥别怕,别怕……”
    湫湫听到森森和言言的话,一下一下地抽咽着,满是眼泪的小眼睛看着森森和言言,问:“真的……真的……会没事吗?爸爸和荞荞真的真的……会没事吗……湫湫害怕,湫湫害怕……”他说着,大串大串地眼泪从小眼眶里滚落滴下来,“湫湫害怕……”
    森森握紧他的小手,特别认真地说:“一定会没事的,湫湫你相信我。”
    他伸出一只小手帮湫湫擦掉眼泪,再次保证:“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湫湫怔怔地看着森森,感觉心里的恐慌和害怕消散了一点点,他抿紧小嘴唇,乖乖地点点头:“嗯嗯……湫湫不怕……爸爸和荞荞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
    此时同样和湫湫一起被送到医院的auster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湫湫和那些人,他迟疑了下,还是缓慢地挪动步子走过去,走到湫湫和森森身后,看着湫湫的眼睛,说:“qiu,你还有我,我永远都是你……”
    “你滚!”湫湫看到他气得大喊,“都是你!都是那个大坏蛋!都是你们!爸爸和荞荞才会……才会……你滚!”湫湫气得上前一把将auster推倒在地,恨恨地盯着他捏紧了小拳头,“你为什么要那么坏!为什么要帮那个大坏蛋!!我不想看见你!你滚啊!”
    auster摔倒在地,怔怔地抬头看着湫湫痛恨他的模样,听到他的话,仿佛想到了母亲最后也是这样恨得咬牙切齿,双眼含泪地对他骂道:“你为什么这么坏?!你为什么是个天生坏种?!”
    “你滚啊!”湫湫看他一动不动,怒火飙升,冲过去,直接压着他,一把拎起auster的衣领,怒吼:“都怪你!!荞荞还好心想收养你!你根本不配!”
    闻钦怕湫湫和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男孩打起来,忙上前把湫湫拽下来,叫森森看紧湫湫。
    然后转身蹲下身来,温柔地将auster从地上抱起来,给他拍拍身上,安抚道:“不好意思,小朋友,湫湫他现在心情不太好,你不要生气。”
    auster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我不生气,狗狗法则之一,永远都不会生主人的气。”
    闻钦一愣,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然而现在只能等着手术结果。
    到了深夜,林荞被抢救回来,推进icu,还在昏迷,而沈靖西依旧在手术中。
    徐客听到消息也第一时间赶来医院,沈家的管家叔叔还有张婶也赶来照顾湫湫,湫湫死活不愿回家休息,森森坚持要陪湫湫,言言也不愿意走。于是一众人都在等待。
    后半夜,沈靖西的手术终于结束,可却陷入了重度昏迷,和林荞都在icu里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林荞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昏昏沉沉的,梦里不断重复沈靖西坠海的一幕,耳畔是他那句被他吐槽过好几次,他觉得特别俗的“荞荞,我爱你。”……
    最后是那声“滴”,红宝石耳夹掉落在地的声音,让林荞心头一悸,他想伸手去捡它,捡起来,再拨通沈靖西的电话。潜意识意识到他们将天人相隔,他不断伸手去捞,去捡,却再碰到红宝石耳夹的瞬间就摸了空,怎么都抓不住。
    林荞越捞越急,急得整个人胸口都在闷疼,他逐渐崩溃、痛哭。
    沈靖西,怎么办?我捞不起来怎么办?……
    我就想和你打最后一个电话,就最后一个……
    我还想最后听听你的声音,让我听听,就一句就好……
    昏迷中的林荞眼角滑出一行泪,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梦中那种求而不得,胸口沉闷的痛感还没有随着梦境消失,他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还有身边的吊瓶、心电图仪器等,骤然清醒!
    林荞猛地起身,伸手就拔了针头,穿上鞋就要往外走。
    迎面恰好撞上轮流来照顾他的叶匀,叶匀看到他醒了,眼露惊喜,结果林荞直接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干哑着嗓子忙问:
    “……沈靖西呢?!沈靖西在哪?!”
    叶匀闻言脸色一白,面露悲戚之色。
    林荞看到他这个表情,他刹那间就像一张单薄的纸一样身形一晃,狼狈地单手扶住旁边的床,单手捶在痛得无法呼吸的胸口,大口大口地过度呼吸,张着嘴却完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啊……啊……”出现了完全的失声。
    叶匀吓了一跳,忙扶住他说:“师哥,你别急,沈总他还在,他还在!真的!”
    林荞闻言当即抬头,看向叶匀,可是张了张嘴,只能哑着说出气音,或者说不如是口型:“……他、在哪?他…怎么样?”
    叶匀怕他又急着了,忙边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边说:“沈总还在icu,手术很成功,但是他陷入了重度昏迷。医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也许很快,也许……”叶匀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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