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终究不忍心毁了他,给了他一匹马,放了他离开。
    他到底还是利用了她对他的倾慕之心。
    谢霁庭不愿春桃知道自己的卑劣之处,只道:“永嘉公主心善,我向她求了几回情,她便放了我回来。”
    何春桃有些怀疑,便问:“既然求情这么管用,你为什么不早点求情,也好早些回来?”
    谢霁庭闻言面露几分尴尬:“其实,永嘉公主十日前就放了我回来。”
    “什么?那你这些天都干啥去了?”何春桃惊讶道。
    “我、我迷路了。”谢霁庭尴尬地笑了笑,说:“今日是远远地看见春雨在空中盘旋,顺着春雨的方向才找到你们的。”
    何春桃:“……”
    这么大个人了,咋连去时的路都记不住?
    幸亏她来之前带上了春雨,不然怕是找到鞑靼王城去,怕也找不到他了。
    何春桃沉默了下,看了眼姚立群他们,见他们离得远应该听不清,便凑到谢霁庭跟前,小声问了句:“那个,你、你现在还是清白之身不?”
    谢霁庭瞳孔微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句话,他很怀疑,她是出于什么想法,才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她问他这句话,让他莫名有种自己是个被山贼抢去的黄花大闺女的感觉,好不容易逃回家,却被怀疑失了清白。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压抑着嗓音问。
    “那个,你别多想,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就算你被那个啥了,也别太郁闷了,更别去投河自尽什么的,我不会因为这个就嫌弃你的!”何春桃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谢霁庭一时哭笑不得,不知是该感谢她不嫌弃他,还是感慨她太会胡思乱想了。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蹲在不远处的姚立群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姚立群这一笑,何春桃和谢霁庭便瞬间明白了,他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两人当即向他投去威胁的杀人目光。
    姚立群连忙把嘴抿成一条直线,示意自己不会说出去。
    这时,春雨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世子不清白啦!”
    飞隼和焦屠户一时呆若木鸡,姚立群则连忙道:“这可不是我说的,不能怪我!”
    谢霁庭一时脸如锅底,他突然也想给春雨拔拔毛,再当着春雨的面吃上一顿全鸡宴!
    何春桃看到他的脸色,默默地退远了些,生怕他发起火来把她也给灭了口。事情虽因她而起,但真的不关她的事啊。
    都是春雨的错!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回程时, 谢霁庭本想让春桃和他共乘一骑,却被她无情地拒绝了。
    何春桃之所以拒绝,自然是因为,她舍不得丢下自己花钱赁来的这头小毛驴了, 丢了回去得双倍赔钱呢。
    至于谢霁庭骑的那匹起名叫秋风的马, 一看就是匹好马, 她就更舍不得丢弃了。值不少银子呢!
    于是, 两人一个骑着高头大马,一个骑着矮瘦小毛驴, 带着春雨,和姚立群三人一起往回赶。
    路上, 谢霁庭好几次都试图靠近春桃, 和她并肩同行。
    可每次刚一靠近, 她身下的那头小毛驴就撅起蹄子朝秋风一蹬,且正中马腹,秋风为了躲避攻击只能退远了些。
    几次之后, 秋风便再也不肯靠近那头小毛驴了。
    谢霁庭默默地盯着前方那头蹬完就跑还跑得极为欢快的小毛驴, 心下腹诽:长得矮了不起呗, 除了攻击下盘,还会干什么?
    何春桃却对小毛驴的表现很是满意, 身为一头驴, 却能让一匹马吃瘪,有出息!
    她决定,回去后就把这头小毛驴买下来, 以后代步用。
    想到谢霁庭把他那匹马起了个叫秋风的名, 何春桃决定也给自己的小毛驴起个名。
    她想了想, 问谢霁庭:“我给这头小毛驴起了个名字, 就叫冬雪,你觉得怎么样?”
    谢霁庭看了眼她身下那头通身黑不溜秋的小毛驴,实在不理解她给它起名冬雪是怎么想的,便道:“反讽用的不错。”
    何春桃当即翻了他一个大白眼:“你懂什么?我给它起名冬雪,是因为它的内在,就像冬雪一样纯净又洁白!你这个以貌取驴的家伙,根本看不到它内心有多纯真多可爱!”
    以貌取驴的谢霁庭:“……”
    它的纯真体现在哪儿?撅蹄子攻马下盘么?
    “挺好,这下春秋冬都齐了,就差一个夏了。”谢霁庭于是道。
    “不是还有大黄么,就给它改名叫夏黄好了。”何春桃拍板道。
    此时的大黄,正在红尘酒馆的院子里给乐乐捡球捡得不亦乐乎,丝毫不知自己即将面临改名的命运。
    数日后,何春桃回到镇上,第一件事就是去红尘酒馆把小安接回家。
    本以为多日不见,小安看到她后会泪眼汪汪,谁知小安非但没哭,还磨磨蹭蹭地不肯走。
    “娘,我可以在干娘家再待几天吗?”小安眨着大眼睛请求道。
    “给我个理由。”何春桃说。
    小安对了对手指,说:“干娘家的酒好好喝,乐乐妹妹也好好玩。”
    好家伙,难怪会乐不思蜀不想回去。
    何春桃气得立时揪住他的耳朵,教训道:“小小年纪还当起酒鬼来了?说,你是不是偷酒喝了?”
    “娘,娘快松手,我没有偷酒喝,是干娘给我喝的!”小安连忙辩解。
    “还敢撒谎!”何春桃手下拧得更紧了,李红杏酿的女儿红大人喝了都会醉,怎么会给小孩子喝?
    “他没撒谎,是我给他喝的,不过是我新酿的一种果酒,一点都不醉人,才敢给他喝的。”李红杏抱着乐乐及时出现解救了小安。
    何春桃这才松开小安的耳朵,跟李红杏道了谢,便带着小安和大黄一起回去。
    谁知小安边走,边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李红杏怀里的乐乐,乐乐也‘嘎嘎嘎嘎’地叫着他。
    何春桃有些无奈,这就住对门,随时都能串门,玩得再好,也不至于依依不舍成这样吧。
    她只好让小安和乐乐再玩一会儿,自己则和李红杏聊了会儿天。
    听到李红杏说吴婶家的喜宴已经办了,不免惊讶道:“不是还有几日才办么?”
    “说是请大师看了,宜早不宜迟,就提前办了。”李红杏说。
    “那我回头补一份礼去。”何春桃说完,又问:“吴婶那儿媳你见过没?没有被吴婶欺负吧?”
    李红杏闻言笑出声来:“吴婶哪儿敢欺负她?那个彭珊珊可是个厉害角色,嫁来没几日,就拿到了吴家钱匣子的钥匙,以后吴家,就是她当家做主了。”
    何春桃一听才知,吴婶这新儿媳果然是个厉害的。
    两人讨论了下彭珊珊是怎么拿到钱匣子钥匙的,最后一直认为,彭珊珊应该是以嫁妆作要挟,才让吴婶一家人妥协的。
    看来这女人啊,嫁妆越厚,身板也就越硬。
    等到小安和乐乐玩够了,何春桃才带了他和大黄回家。
    回家后没多久,巧秀听到消息跑过来了。
    何春桃先是向她道了声恭喜,又问她:“你新嫂子对你怎么样?”
    “嫂子对我特别好,不但让我把以后赚的工钱自己留着,还每月给我零花钱。”巧秀说。
    何春桃一听,巧秀这新嫂子可比吴婶对她好多了,但见巧秀一脸发愁,便问:“她对你好你应该高兴才是,发什么愁啊?”
    “我是担心她哪天嫌我哥不中用,把我哥休了就不好了。”巧秀答。
    何春桃听了噗嗤一笑,闹了半天,原来她在担心这个。
    “还没发生的事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与其在这担心,不如盯着你大哥让他好好读书,好早日给你嫂子挣个诰命回来。这样你嫂子不就不会休了你大哥了。”
    巧秀眼睛一亮,直点头道:“春桃姐说的有道理,我以后一定天天盯着我哥读书。”
    今日刚回来,食肆也不开业,何春桃便让巧秀回家去再歇一天,顺便跟她娘说一声,说她晚点再带礼登门拜访。
    巧秀离开后,何春桃就去车马行把小毛驴买了下来,然后把小毛驴拴在院子里,等回头,买些木材在院子里搭个草棚,好给冬雪和秋风住。
    小安得知家里多了一头小毛驴很是开心,但得知这头小毛驴的名字叫冬雪时,竟露出和谢霁庭如出一辙的一言难尽的表情。
    不过,不管小安和谢霁庭是何看法,她都坚决不会给冬雪改名的。
    “对了,你谢叔叔这次得了一匹好马叫秋风,春雨秋风冬雪,就差一个夏就春夏秋冬齐全了,所以我和你谢叔叔决定,给大黄改名叫夏黄,你觉得怎么样?”何春桃征求小安的意见。
    为了春夏秋冬齐全,也为了大黄能更好的融入这个大家庭,小安只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娘,你不是说把谢叔叔救回来了吗?那他怎么还没有回来?”小安忍不住问。
    “他啊,去找你韩叔叔有点事,待会儿就回来了。”何春桃随口答。
    这厢,谢霁庭找到韩峻,告诉他鞑靼之所以求娶大夏公主,表面是以两国联姻来维系和平,实则很有可能是想以此降低大夏警惕,以便再次举兵入侵。
    “我就知道,鞑靼亡我大夏之心不死。我这就禀告穆大将军,请他上报此消息,好让朝廷有警戒之心,也让边境几大卫所提高警惕。若朝廷能够派兵增援,那就更好了。”韩峻沉声道。
    “不急,鞑靼就算举兵,应该也没有这么快。另外,你上报消息时,切不可说是我查探出来的情报,否则,上头非但不会相信,还会以为是我从中作乱。”谢霁庭叮嘱道。
    “好,我就说是我派手下查探出来的。”韩峻点头应下,又问:“对了,我派了人去接应你,你回来路上可有遇到他们?”
    “许是路上刚巧错过了吧。”谢霁庭面不改色道,他是不会把自己迷路了这件事告诉他的。
    韩峻不做怀疑,看来他还得再传消息过去,让接应之人赶紧回来。
    两人又商议了些应对策略,谢霁庭才离开军营,交代了飞隼几件事,便独自骑马返回镇上。
    刚到食肆,就见春桃带着小安准备出门。
    “哎,你回来得正好,吴婶家的喜宴提前办了,我正准备去吴婶家补一份礼呢,你跟我一起去吧。”何春桃招呼道。
    谢霁庭点点头,先将马栓到院子里,还特意栓得离小毛驴有些距离,以免冬雪再撅蹄子攻击秋风。
    拴好马,谢霁庭接过春桃手中拎着的几包礼品,一起前往吴婶家。
    路上,小安走在中间,本来只牵着娘亲的手,想了想,又用另一只手牵起了谢叔叔的手。
    谢霁庭脚步微顿,看着手中多出来的小手,以及小安灿烂的笑脸,他心下一暖,果然父子之间血脉相系,即便小安不知道他是他亲生父亲,也还是会主动亲近他。
    谁知小安却张口道:“谢叔叔,我想玩飞飞的游戏。”
    谢霁庭沉默了,合着他刚才是白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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