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那小姑娘说:“修哥哥,婉儿好久没有见过你了,婉儿很想你。”
    李邵修含笑看着她。
    江柔安默然看着他。她知道,李邵修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大部分时候,他不让女子近身,也不会用这样温柔的视线凝视。
    看见江柔安进来,叫婉儿的小姑娘盯着她的脸不转眼,脆生生的开口叫了一声嫂子。
    周时道:“这是胞妹周婉。”
    周婉歪了歪头打量江柔安,觉得她生的漂亮,便噔噔跑过来,要拉她的手。
    周婉?他们几个,是不是很久前便认识?
    周时丝毫未察觉,笑道:“一看见你夫君,这孩子就连我这个哥哥都不认了。恨不得黏到他身上去。”
    他转头和李邵修说:“你还记不记得?婉儿小时候最黏你呢。”
    小时候黏,长大了也黏。
    难不成,周婉喜欢他?
    江柔安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她蓦的回想到,当初和硕进宫里找她说话那番言论,男人都是三妻四妾。难不成李邵修这次来桐州,也是为了这个小姑娘?
    周婉笑眯眯的,拉着江柔安的袖子,神情单纯,懵懵懂懂。
    江柔安没怎么再说过话。
    到了晚上,两人安置在客房中。李邵修低头看那几本书。他随口问:“那本《新策集》放到何处了?”
    江柔安看着窗外,没听见他说话。
    李邵修便又问了一遍。
    江柔安回神,提醒他放在了箱子里。
    李邵修察觉到江柔安不对劲,走到窗前,从背后搂着她,沉声:“站在这里冷不冷?”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江柔安摇头说不冷。
    窗外积雪未消,几丝融化的雪水从廊角落下,发出嘀嗒响声。
    嫁给他之前,江柔安不是没有幻想过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她那会儿心思简单,不想嫁到世家大族去。若是世家大族,人多,也麻烦。可后来,水到渠成,竟然嫁给了李邵修。
    他站到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也给了她十成十的信任与包容。
    见江柔安凝神不语,李邵修察觉到她有心事,便搂着她的肩膀,将正脸转到自己面前,低头碰了碰她的唇角:“怎么了?不高兴吗?”
    也不是不高兴。
    江柔安本来不想多问的。她侧了一下脸,不着痕迹躲避了他的吻,找了个由头要走:“我去给你找书。”
    “别走。”
    李邵修看着她。她垂头不语,轻轻抿着的唇暴露了一些心思,一点小小的虎牙正抵着下唇,李邵修知道,她不是很高兴。
    江柔安沉默片刻。
    推了推他,重复一遍:“我去给你找书。”
    李邵修捧着她的脸不松开:“到底怎么了?”
    江柔安没忍住。问:“周婉是周时的妹妹?”
    听见江柔安提及周婉的名字。李邵修忽然有些反应过来。他点头:“是。婉儿是周时的妹妹。”
    婉儿两个字连在一起,温柔而缠绵。江柔安不由得联想到在晚上他叫她时那种甜蜜。他会叫她心肝宝贝儿,叫她我的乖。
    原来他也会这样叫别人。
    李邵修哑然失笑,朝她解释:“婉儿以前出过意外。周家流放时,她不小心从马背上跌落,脑袋被磕碰,神志只留在六岁,至今也是。”
    六岁?
    江柔安的脸很快羞愧而红,她刚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竟然嫉妒一个出过意外的妹妹,她的心思未免也太狭隘了。
    于是抬眸看他:“抱歉,我不知道。”
    李邵修安慰道:“这事与你无关。也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窗外的积雪簇簇融化。
    李邵修很有耐心的询问:“亲一下。这次不要躲,好吗?”
    他温柔的吻在她的唇角。继而碰了碰两片唇。
    “你刚刚是不是吃醋了?”
    他眼中带着笑意:“以后多吃点醋,我喜欢你吃醋。”
    说起这件事觉得李邵修怪。世界上那有人盼着妻子吃醋的。江柔安红着脸又推了推他:“你也不早告诉我。在路上和我说,也就没这档子事儿了。”
    李邵修不自觉目光柔和下来,轻轻抚摸着妻子的发顶:“在路上我光想别的来着,忘了这回事。怪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江柔安不解仰头看向他:“在路上能有什么事?”
    李邵修声音低沉悦耳:“在想怎么才能让你主动一点。”
    江柔安耳尖通红。哼了一声,他一向是个坏人。
    “天黑了。洗一洗,咱们睡觉,好吗?”
    江柔安半推半就的,不给他亲。她嗔怪他:“这是在别人家里,你收敛一点。”
    李邵修满口答应,在窗口前,低头深/吻,与她的香舌嬉戏追逐。把她弄得气喘吁吁,他才搂着她的细腰回了内室:“我好喜欢你吃醋。尝起来好酸,好好吃。”
    “我是个正常男人,我喜欢你,也想让你多在意我一些。我很喜欢你吃醋。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你心里不满意的,不用想着懂事或者不懂事,只管说出来,好不好?”
    江柔安红着脸不再瞧他。
    李邵修心口不一,明明说好了在别人家里做客要收敛一些的,可或许是换了个地方,他格外兴奋,竟然用小衣裳带子把她的手腕绑在窗台,用布条蒙住她的双眼,肆意妄为。
    夜深漫长。
    —————
    桐州三百里外,是姜国。
    姜国虽小,历史却悠久。姜国人性情傲意恣睢,养殖业居多,广袤无垠的草原被皑皑白雪覆盖。
    姜国与池奴,大夏三国积怨已久。多年来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
    这种微妙的平衡在十七年前被打破。
    姜国王宫的小公主,人人宠爱的掌上明珠。偷偷溜出王宫,与池奴的王储私会。
    公主一开始并不知道对方是池奴国人。他们很快相爱,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
    可一朝东窗事发。公主腹中有了野男人的孩子。
    姜国国王震怒,将公主圈禁在后宫之中,后来才得知孩子父亲的身份,更加怒火中烧,剑指池奴。
    池奴王本意求和,借此机会两国结亲。可姜国国王不允,一意孤行,公主生下孩子后,连面都微见一眼,连夜送到了池奴国。
    本以为孩子在池奴国中抚养,此事便能结束。可信使路上出了意外,被麻匪所绑,孩子也不知所踪,或许早就葬身狼腹。
    公主几乎疯了。卧病在床,终日不起。
    一晃十八年过去。王宫富丽堂皇。几名女使退下。殿外站着个深蓝衣袍,眉目俊朗的高大男子,担忧问道:“姑母怎么样了?”
    其中一女子回答:“回殿下。公主这几日好一些了。”
    姜绥点了点头,进去。
    房间里铺着色彩艳丽的波斯棉地毯,帐子层层叠叠,深处,窗边坐着个身形消瘦的女子。
    听见身后有动静,姜钰回过头,看清来人之后,目光转瞬而空。
    她慢慢摩挲着手中的梳子,忽的站起身来。
    “绥儿,你能不能帮姑母个忙?你出门一趟。姑母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了你妹妹,你妹妹在桐州,在桐州…”
    “她已经十八岁了。出落的亭亭玉立,很是漂亮。你去桐州找一找,把她带回来,姑母好想看她一眼,一眼就足够了。”
    “自她出生后,我还没有看见过她。那么小的一团子,连哭都不哭一声…”
    姜绥安慰她:“姑母,你放心。我来也是父亲的意思。我会去疆城。一路向东出发,桐州,洛阳,我都会好好找一番。”
    姜钰看着窗外伏案啜泣。她满含希冀,又一寸一寸的希望落空。这些年不是没有找过,如今这次,怕是最后一回。
    若是这次没有找到,她也没有继续活着的必要了。
    她会去陪自己的孩子。
    是她这个母亲当的丝毫不称职。
    姜绥连夜出发,只带了几个贴身侍卫。他从幼时,便听姑母说过,他有一个妹妹,比他小三岁。
    他去问父亲。可妹妹的存在,似乎成了这诺大王宫中不可提及的禁忌。一直到老国王去世,才有人说这件事。
    姑母非常可怜。终日对着窗户以泪洗面。她喃喃自语,妹妹叫姜柔,脾气温顺,不爱哭,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腰侧有一点梨花一般的胎记。她身上有块玉佩,也是梨花形状。
    姜绥觉得姑母很可怜。为什么相爱之人不能相守?为什么连亲生孩子也被带离。朝堂恩怨情仇,又与姑母一生的幸福有何关系?
    夜晚浓稠似墨,马踏飞雪,几人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往疆城方向出发。
    此次出发寻人也是父亲的嘱托。已经十八年,前尘往事如风散尽,若是能找到妹妹就好了,姑母的心病也能解开。他们之前在疆城一带找过,毫无结果,有知情的老妪算过,十八年前正值大夏与池奴交战,妹妹很可能被带到了夏朝的疆域。
    姜绥纵马疾驰,踏入凛冽的风雪之中。
    作者有话说:
    表哥来寻亲了!感谢在2023-02-10 08:39:38~2023-02-11 16:2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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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好甜
    怜爱
    婚礼前夕, 男女不可相见。江柔安闲来无事,为徐昭收拾要准备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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