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再继续这样勾他的魂魄,他不保证能控制住自己不发狂。
    姜月见攀上去,擦过脂膏的红润的唇瓣,碰了他的耳朵。
    “你不是去查那个回春局了么,有眉目了没有?”
    太后娘娘还能在这时候保持镇定地说正事,撩拨完便一副甩手不理的姿态,楚珩十分无奈,只好锢住她软腰,贴身靠近,稍稍缓解炙热的苦楚,低声道:“有。”
    姜月见好奇:“什么?”
    他不让她插手回春局的事。
    因她毕竟是太后,抬一下衣袖,这举动都太过明显,何况现今已有人风声鹤唳,在形势如此紧张的环境下,愈加行事小心,畏首畏尾,难以露出马脚。
    “自从先前隋青云落网以后,我猜到,他虽然招供不出太多的实话,但只要泄露出一点儿消息,便会被幕后之人揪出源头。他已经怀疑我苏探微的身份,自然心里也清楚,我是为什么而来,虽不知我就是楚珩,但只要除掉我,令这根线索断掉,就还能一劳永逸。”
    楚珩握住她的小手,令她贴在床围上,后背朝着自己。
    太后娘娘十分驯服地听着话,搭在床沿边上的小腿悠悠地晃着。
    楚珩暗了眸色,扣紧了她的皓腕,几乎要将她雪白的肌肤掐出淤痕。
    “太后。”他声调清冷地唤她。
    在身份说开以后,每当姜月见听到他这么唤着自己,她都直打哆嗦,总觉得有什么禁忌而和谐的刺激感。
    “臣让线人在回春局的总店候了几个月,这些时日,他们与京中各达观贵胄的流水,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今年风调雨顺,也无时疫,连风寒都少有,他们的生意似乎不如前,因此钱货交易上,比起景瑞五年,何止缩减了一半。”
    但这正应该是太平之年常有的事。
    太后也不知被碰了哪儿,哀哀地溢出了一道妙音,咬唇道:“景午呢?他们有没有来往?”
    楚珩将她搂回来,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太后娘娘,柔声和悦带笑:“有。上月,你的好友傅银钏上回春局订了一批药。”
    听说傅银钏,姜月见眉宇紧锁:“不可能,哀家绝不相信她参与了,她甚至都不可能知情。”
    楚珩点头:“景午为人谨慎。一朝国公,能与一个药局有何种往来?仔细想一想,也不过是这些商人趋炎附势,要借京中贵人为伞,撑在头顶,好壮大自己的生意,逢年过节的,给国公府借着送药的名义,巴结递上一些珍贵的私藏,好笼络一部分士族勋贵。往年,太后娘娘也只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姜月见眉心锁得更深,扭脸看他:“你刚刚不是说有眉目了么?这些都不足为奇。”
    楚珩的唇贴向了太后娘娘的耳后,亲昵地张开齿尖,一咬,她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倒在了他怀里,娇躯直颤。
    “楚珩,你别诱我了……”
    “是,娘娘。”
    姜月见定力不足,她实在心动得要命。说完再弄,不然她会先因为受不住这种折磨而疯掉。
    “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些人已经断了交易往来。”
    楚珩解释。
    “在风声刚起时,回春局便自乱阵脚,先和一部分人做了切割。我已查到,近期被拒之门外的,有几个,都是过往厉王麾下旧部。”
    姜月见啧啧道:“这算是断尾求生么?”
    未免做得太显眼了一点儿。
    这回春局的一把手,大抵是觉着,如今岁皇城中风雨压人,只要太后和陛下对景瑞五年的猫腻有所察觉,调令三司彻查,迟早能摸到他这个头号嫌疑的头上。他是商客,自是“乱党”里最人微言轻的一个,保不齐很快偌大家业和全家老小都要因为这件事被断送进去。
    “那这个回春局的老板,以前和厉王有无干系?”
    楚珩缓缓道:“没有。”
    姜月见心领神会:“我去找纸笔,写几个名字,你看看,能不能和你说的这些有重合。”
    她这里握着傅银钏这条线索,若与楚珩的能合得上,那十有八.九景午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这些乱党里,景午是牵头之人,还是,只是参与其中,属于与乱党过从甚密的从犯。
    这二者处罚也不一样,姜月见不希望让傅银钏左右拉扯,两头为难。
    她说完便要跳下软塌去找他平素用的笔墨纸砚,就放在临窗的那张书几上,还没等勾出脚丫跳下去,忽被一条坚实如铁的臂膀搂了回去,男人漆黑如墨般的眼眸,如一把锁,牢固地囚禁着自己。
    “太后,臣忍很久了。”
    姜月见被他盯得心惊肉跳:“可是……”
    正事比较要紧呐。
    可是看着这张俊脸……唉,美色误人。
    姜月见飘飘然软了骨头,她是一个让人诟病的太后,因为她时常会觉得——
    既有美人,何须江山。万顷江山也不换。
    昏庸得令人发指。
    *
    楚翊都把肚子填得饱饱的了,可是母后还没有消息,也不知去了哪儿。
    母后不在,他的功课给谁检查?
    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往母后只是每月查他的功课一两次,近段时间以来,几乎每每隔上几天便有一次。
    也罢,楚翊想想,既然母后不在,那不如去找姑姑玩,他最近刚学了弓,想一试身手,在姑姑面前表现一番。
    谁知母后身边的玉环和翠袖竟拦着,不让出门。
    好生奇怪。
    她们越不让自己出,自己就非要出。
    皇帝使了个心眼子,用了一出金蝉脱壳计,叫一个小太监待在燕寝里假装要歇午,自己则钻进了孙海外披的大袍子底下,就这般被夹带出门了。
    那两个女官眼神儿真不好,一点也没察觉,出了太和殿,楚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拍孙海老胳膊老腿:“今天你居功甚伟,朕记在心里了。”
    孙海笑眯眯的,连说不敢当,让陛下快去找郡主,玩得开心就是。
    只叮嘱了一点:“陛下,要是太后娘娘回来,老奴这儿可挡不住太久啊,您早些回来,最好,让宜笑郡主跟着,太后娘娘也就不会生气了。”
    楚翊想了想,再次掸了掸老宦官的臂膀,笑道:“言之有理。孙海,朕最近发现你果然是块老姜呢。”
    说完便拍拍屁股走了。
    已经走了老远,半道上想起没有带伞,因是偷跑出来的,不好叫宫人,免得被母后身边的女官捉回去,陛下望着廊杆外如瀑的雨帘束手无策之际,蓦地一念闪动,随后福至心灵,心道不如就近上苏哥哥那儿借把伞吧。
    文渊阁的那些老学究,一向都喜欢和他探讨学问上的事情,以往这个时辰,他应当都在灯下批阅文章。
    他高兴得一溜烟窜进了兆丰轩,身为君王,一点也没隐私顾忌,两只小爪子哗啦一下推开了兆丰轩寝居的门,潇潇然的风雨霎时摧枯拉朽地往里灌,惊动了帷幔。
    “苏哥……”
    话头生生被掐断。
    帘幔飘动,露出被褥里母后惊惶掩饰的身子。
    那个被一脚踢出来的,他的所谓“苏哥哥”,脸色七分镇定三分忙乱。
    探出一条腿后,差点儿跌倒在地,但他用极快的反应稳固了身形。
    凌乱的下袍缠在腰间,耷拉下来,遮住了一切光景。
    楚珩恢复了从容不迫,好像被捉奸的不是他一样。
    手指慢斯条理地,将袒露的衣襟一捋。
    “你,你们——”
    大眼瞪小眼,楚翊震惊得仿佛被雷劈了。
    “啪嗒”,伴随着一道清脆声音过后,楚翊手里把玩的玉扳指掉落在地,摔碎了。
    作者有话说:
    名场面。
    第73章
    饶是陛下对男男女女之事再怎么单纯得如一张白纸, 也知晓男女大防这一回事,更知晓,七岁不同席, 连他都会警惕害羞, 不让女官来替他更衣,尤其是脱他的裤子。
    因此楚翊目睹面前凌乱的一切,霎时间, 一股无名之火从胸肺里熊熊燃烧了起来。
    母后还待解释:“英儿,你听母后说……”
    楚翊大吼:“苏探微你不要脸!”
    楚珩手指在襟口上一顿, 略带了几分诧异, 看向能说得出这种话的陛下。
    好在他说的是“苏探微”,好像,与他本人其实无关。
    作为老子, 只好不生气。
    但陛下却怒火涨得厉害, 吼完这一句, 便头也没回气咻咻地冲出了兆丰轩, 一头扎进了雨帘里,飞也似的跑远了。
    外边雨下得那么大,姜月见怕他在雨里淋坏了,忙不迭要下榻来,可惜她实在是衣衫不整, 仅有的一幅罗裙也教楚珩情动难忍之时撕成了碎片, 便目光示意他, 快去追。
    楚珩叹了一口气, 将自己腰间的长衫理了理, 把寝衣合掩, 弯腰提起地面上散落的外袍, 突然想起了什么,宛如一笔走墨般的眉峰朝上一掀。
    “袅袅,你确定让我去?”
    姜月见不解。
    楚珩悠悠道:“你听到他刚刚骂我什么了?我去了也只是火上浇油罢了。说不准过会儿,陛下往太和殿上一坐,就有圣谕来处置我这个不要脸的奸夫了。”
    他字字句句,阴阳怪气,姜月见十分着恼,却也知道他说的多半是真的,儿子脾气自己了解,他有多维护他那个父皇,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正因如此她才愈发不快。臭儿子,没心肝,不晓得谁才是对他最好、最亲的人。
    “算了,你不去,哀家自己去,玉环一会儿会送干净的裙衫过来,你去催一催。”
    *
    楚翊一头撞进了秋雨里,被淋了个浇心透,可他不管,只管着没命狂奔。
    好在陛下虽然还小,目的意识却已足够明朗,他狂奔了没多久,便撞进了姑姑的簌雪阁。
    屋子里烧着地龙,暖如春融,宜笑在窗下观雨,一面观雨一面赏着围廊底下那一盆盆红翻翠骈的菊花,听到身后推门而入的动静,她一诧,随后便看到了落汤鸡似的陛下。
    宜笑大惊失色:“英儿,你怎么了?”
    “姑姑……”
    楚翊好像整个人生都崩塌了,天都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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