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为她出了那样的事,还惦记着我和云湘,真是个好孩子,只是可惜了???”荀氏忍不住感叹了两句,又想起之前林碧双来对自己嘘寒问暖,捏肩捶背,还曾亲自替自己试药,种种照顾,相比之下,云湘和眼前的儿媳裴歆就有些差了,尤其在自己身子渐好之后。
    至于可惜什么,她没说,裴歆心里猜到几分,却也没问。
    三日后,秦家一顶粉轿上门,接走了林碧双。
    因是为妾,又出了那样的丑事,所以并未办什么席面,只各院送了些礼物,加上杨氏的一份嫁妆,匆匆将人从侧门送走了。
    对此,裴歆是松了口气的。
    可没等两天,秦氏找上门来,为了上次丫鬟月蓉的事,虽然当时有祖父在,没计较太多,但很显然,这事还没翻篇。
    “二嫂,你这是做什么?”荀氏指着堂下的四个丫鬟,个个如花似玉的模样,疑问道。
    “还能为什么呀,说来瑾沉媳妇进门也小半年了吧,肚子至今都没动静,你家瑾沉年纪不小了,房里又没其他人,怎么开枝散叶呀?他可是你们三房唯一的子嗣,三弟妹,如今你身子渐好,有些事情也该自己心里有数,多上点心。”
    杨氏说着就近拉了个丫鬟上来,又道:“这几个都是我让人精心挑选的丫鬟,样貌出色身段好,请有经验的婆子看过,都说是好生养的,想着瑾沉房里没人,特意送过来伺候他,就当是上次的‘回礼’吧,难为你们还惦记着二房的事,那个叫月蓉的丫鬟,二爷已经收房了。”
    这么一说,荀氏倒明白过来,解释道:“二嫂你误会了,那个月蓉我不认识,更没有指使她勾引二哥,是她为了自保胡言乱语的。”
    杨氏低头品茶,对荀氏的解释似乎充耳不闻。
    “这···”
    荀氏一时心急,直接咳嗽起来。
    一旁的裴歆见状,上前帮着又是顺气又是递茶,折腾一番,才缓过劲来。
    杨氏见她一副旧疾发作的样子,有些厌恶的瞥开了视线,想埋汰两句,又怕惹事上身,索性绣帕一甩,起身借口自个院子里还有事,匆匆离开了,却没带走那四个丫鬟,显然是非要将人留在三房不可。
    荀氏无法,只好让裴歆将那四个丫鬟带回去,意思是等晚上陆瑾沉回来再说。
    “是。”
    裴歆低头应道。
    不多时,祈香院的事情处理完,裴歆带着那几个丫鬟一起离开。
    青杏端了一碗药和蜜饯回来时,客厅已是空无一人。
    一旁的小丫鬟朝内室指了指,她才会意,端着东西进去,见三夫人正卧躺在床上,神色不大舒服的样子,忙递了药上去。
    喝药对荀氏来说,这些年都是等同于一日三餐,家常便饭了。
    一口喝完,吃着蜜饯压味,却听她道:“青杏,你觉得少夫人怎么样?”
    “啊?”青杏一时没反应过来,待荀氏又问了一遍,才回道,“奴婢觉得···觉得少夫人挺好的。”
    “是嘛。”荀氏想了想,也没想出裴歆这个儿媳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至于孩子的事,她知道急不得,可又不得不想,所以那几个丫鬟,她还是让儿媳带回去了。
    “还是让瑾沉自己决定吧,他若是愿意纳妾收房,十个正室都是拦不住,若是不愿意,哪怕送到床榻之上也无用,不过有一点儿二嫂没有说错,瑾沉的年纪也不小了,明年及冠,至今却无一子半女,我如何不急呀。”
    荀氏自顾自嘀咕着,青杏没有接话,不一会儿说累了,便躺下休息···
    晚间,陆瑾沉回府,先去祈香院看望荀氏,从母亲与妹妹闲谈中得知二婶送了人来,说是伺候自己,心里一惊。
    偏生陆云湘还打趣道:“听母亲说是二婶精挑细选的丫鬟,个个如花似玉,大哥你有福了。”
    是有祸吧!
    陆瑾沉有些坐不大住,没说几句,就匆匆回了听雨轩。
    此时裴歆正在屋子里算着账,就见陆瑾沉神色紧张的进来,眼神乱瞟,又旁敲侧击问起院子里新来丫鬟的事,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调侃道:“在床上呢,七公子要不要看看?”
    见她一副玩笑的样子,陆瑾沉却是松了口气,知道没什么问题了,才坐下来说道:“我想着以你的性子,应该会直接回绝二婶的,没曾想你竟然把人带回来了,吓我一跳。”
    难得见他这般失态,裴歆倒觉得有趣。
    “为什么要拒绝,长者赐不可辞,再说若是二婶铁了心要送丫鬟过来,我能拒绝一次,还能拒绝两次,三次,甚至四次,五次?这次数一多,旁人该怎么看我,我可不做那种平白无故受人指摘的妒妇。”
    “那你是要做大度的贤妻了?”陆瑾沉不是很相信的反问道。
    裴歆摇了摇头。
    陆瑾沉好奇了,“不做妒妇,也不做贤妻,你想做什么?”
    ‘啪啦’一声,最后一笔账算完,裴歆将算盘一推,账本和笔放下,转过身子来笑道:“这个···得取决于你呀!”
    “嗯?”
    “你若好色,我便是贤妻,你若一心,我也可妒妇。”
    原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在准备大结局了,第一次写重生文,有些点没写好,导致后面写不下去,砍了一些支线,想尽快完结。
    第65章
    二婶秦氏送来的丫鬟,陆瑾沉最终还是做主,留几人下来在听雨轩做洒扫的活计,并未收房。
    不过两天,其中两个丫鬟受不住,便求了裴歆去别的院子了,还剩两个没什么门路的,只得安分做事。
    裴歆这些日子忙着中秋节礼的事,倒没怎么在意。
    “少夫人,这是送去韩家的礼单,您看看。”银瓶理好东西,将单子递给裴歆过目。
    韩家便是孙妙娥的婆家,过了中秋,韩禀文就要带孙妙娥启程进京,准备来年的春闱,这一去大半年的时间,旁人难说,裴歆和孙妙娥是有些不舍的,这段时间书信来的勤,中秋的节礼自然也留心几分。
    裴歆接过礼单看了一遍,见没什么问题,吩咐人下去准备了。
    银瓶拿着单子出门,迎面正好陆瑾沉从外面回来,忙侧身行礼道,“公子安。”
    陆瑾沉应了一声就往里走,身后的小厮慎竹却没有跟上,而是留在外面,缠上了银瓶,从怀中摸出一盒胭脂,求人转交给墨心。
    银瓶见状哼了一声,“自己的东西自己送去,凭什么让我转交?我可从来不白活的。”
    “你就帮我这一次,回头我出府,你要带什么都行。”
    “这还差不多。”
    ······
    屋内,窗明几净,边上的青瓷瓶中插着几株从园子里剪裁下来的木芙蓉及月季,闻来一股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相比于那些香料,裴歆其实更喜欢这样自然的香味,看起来也赏心悦目些。
    听到外面的动静,陆瑾沉掀了门帘进来时,她正好回头,见他手里提着东西,便起身迎上去,接过来好奇道:“这是什么?”
    “府衙发的节礼。”陆瑾沉说着,取一旁的巾帕先擦了擦汗,进内室换衣裳去了。
    裴歆则打开那包东西,见里面不过是几块月饼和桂花糕,虽印着百味楼的记号,却也没什么稀奇,只得嘟哝一声‘小气’后,将东西放到一边。
    不多时,陆瑾沉换好衣裳,另穿了件青色绣纹的长袍出来,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确实是一副好相貌。
    不管看几次,裴歆都觉得他的相貌是长在了自己中意的点上,否则当初也不可能答应换亲的事,其中总有几分看脸的缘故在。
    “怎么了?”陆瑾沉见她看着自己,有些不明所以。
    “没什么。”裴歆摇了摇头,却道,“只是奇怪你今儿这么早回来,府衙的公事都做完了不成?”
    陆瑾沉在她对面坐下,丫鬟恰好奉上茶来,喝了一口,才回道:“这事情一茬接着一茬,哪有做完的时候,不过想着明日中秋沐休,今日提前放了而已,对了,方才我从进门,见庄子上有秋蟹送来,个头不小,叫煮了几只,等会儿你让丫鬟别忘了拿。”
    裴歆听得好笑,“那秋蟹是为明日阖家团圆的中秋宴准备的,你提前订了可还行。”
    “有什么不行的,明日中秋宴各房都在,人多也喧闹,就是山珍海味都不一定能吃出什么好滋味来,不如现在吃了要紧。”陆瑾沉感叹了两句。
    裴歆一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别看陆府四房现在明面上没什么芥蒂,私下里这段时间已是暗潮汹涌了,尤其是前院昨日传话,老太爷身子不适,明日的家宴并不会出席。
    这个消息传来时,裴歆正在祈香院陪荀氏用午膳,闻言只是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心里却是早有准备的,可荀氏是真的被惊到了。
    陆老太爷近来卧床养病的事,在府里不是什么秘密,但究竟不好到什么地步,却少有人知,这厢连家宴都不出来,可见确实不妙。
    “祖父的病···”她忍不住问道。
    “无碍,只是旧疾复发,又有些头痛,大夫让好生在屋子里休息,不宜出门。”陆瑾沉解释道。
    他这么说,裴歆也没有多问,左右记忆中离陆老太爷离世,且还有那么一两年的时间。
    这时,银瓶从外面进来,手里又拿来两份礼单,一份来自裴府,另一份附在后面,来自裴清菱的婆家,姓赵,也是商户人家,家境殷实,吃穿不愁。
    裴歆接过来细看一眼,没什么问题,便扭头拉着陆瑾沉商量起回礼的事来。
    总不能什么都自己一个人做了不是?
    陆瑾沉倒也不曾拒绝。
    另一边,凝晖堂内,一早的功夫,穆茵晴就来这儿一边帮忙料理着家事,一边频频走神,视线时不时就往门外望去,却始终不见想念的身影出现。
    谢温言见状,难得没说些什么,只是低头默默抄自己的礼单。
    曾氏忙着明晚中秋家宴的事,虽然老爷子不出席,但规矩还是那些规矩,该有的东西,该办的事一样不会少,因此叫来的婆子管家一个接着一个,趁着空闲功夫,见三媳妇如此,也是稍稍叹了口气。
    没办法,自己儿子非要外任,跑那边远的地方做一个县丞,这新婚燕尔的,别说穆茵晴独守空房的清苦,连她这个母亲都不知道陆明修到底是吃错的哪门子药了。
    曾氏不懂,穆茵晴就更不明白了,心里想着这次人回来,她必得问个清楚才行,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空守着,万一陆明修一直外任,难道自己要守活寡不成?
    她在等着人给个交代,这一等,就是第二天傍晚时分。
    陆明修从外地回来,还带回一位温婉可人的妾室,姓白,是他任职当地一位乡绅之女,庶出,身份不高,堪为妾室。
    “儿子一人在外,也是白老爷觉得无人伺候,打理内宅不成,遂送了玉娘过来,一番好意,我不好推辞,就接受了。”陆明修对此解释道。
    曾氏听了倒觉得有理,只是对不住穆茵晴这个正室,自己丈夫在外面纳了妾,竟全然不知,也是悲凉。
    但她无法,只能接受。
    这事传到裴歆和陆瑾沉耳中时,两人正准备动身往前厅参加中秋的家宴,听银瓶绘声绘气的讲着,倒并不觉得稀奇。
    裴歆是知道陆明修在外面不会安分,从他没有带穆茵晴赴任就可窥一二,自来红袖添香,可怜不舍一二。
    她笑话了两声,却听陆瑾沉道:“你说的不错,可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嗯?”裴歆想了想,才道,“你是说那位白姨娘对陆明修有利,一个是在当地根深蒂固的乡绅,一个是毫无根基的新任县丞,若是靠一个庶女连为姻亲,倒也有互利互惠的那一天。”
    陆瑾沉点了点头,又向裴歆解释,陆明修赴任的那个县情况特殊,之前是不曾有县丞一职,近来补设的,原因是去年那地方修了个运河,连通别州,来往商贸繁荣,地方乡绅的势力庞大,形势复杂,知州孙大人才特意为此,一来协助县令,二来也是自己的人。
    其中官场弯绕太多,裴歆只听了懂个大概,知道陆明修的差事怕是不好当,一时唏嘘不已。
    她想起上辈子姑父出事,陆瑾沉剿匪有功却没能回来,孙知州便顾及了陆明修,由他补任了一处县令的职位,那地方偏远,道路不通,陆明修硬是靠着陆家的银子‘砸’出一条路来,再接着亲族帮忙,造就一片繁荣景象,三年评优,牵任升官,后来终于等到朝廷解除对世家的打压限制之后,自此才官运亨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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