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项少卿很快便会找上门来算帐,但初慕和小梅在草庐里等了半天,迟迟没有看见项少卿回来的身影,一直到了下半夜,项少卿那映照着月光的身影才出现在屋内。
    他逕自的在屋内熬起汤药,浓郁的草药味将原先趴在桌上打盹的小梅精醒了过来。
    小梅揉揉眼睛,有些手足无措的走道项少卿身边。
    「谷主......」
    项少卿没有回头看她,只是专注着眼前熬製汤药的火力。
    「累了就回自己的屋里睡,别打扰初慕哥哥休息了。」
    「........」小梅无言以对,原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能颓丧的应允道,「好。」
    她知道谷主一定生气了,如果谷主是气冲冲地回来质问他们,她还能嘴硬打死不认,但谷主却完全没有衝着他们发脾气,只是单单支开她,而且刚才他都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表示他一定很生自己的气。
    小梅忍着泪水,离开初慕住的草庐,跑回自己的屋里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里头的汤药被煮成了一碗浓稠的黑药,项少卿才将汤药拿到初慕的面前。
    「喝吧.....」他说道。
    初慕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千回百转,想着该不会自己真因为看了不该看的事,所以谷主现在想要杀他灭口吧?
    害怕的吞了口口水,初慕接过碗的手有些颤抖,眼前的男人仍是没有表情,只是径直的注视着他。
    「一定得喝吗?」碗已就口,但初慕仍旧不死心的再问了一次。
    项少卿迟迟未开口,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你不想喝?」
    这是什么问题?这要是你明知自己喝的可能是会杀了自己的毒药,谁会想喝?初慕脸上的神经微微抽搐着,面部表情十分不自然。
    「若我坚持你一定要喝呢?」
    项少卿的话十分轻柔,宛若这只是个卑微的请求,这让初慕有些摸不着头绪,怎么这年头要杀人灭口的还会用请求的方式进行吗?仔细思量过后,自己这条命也是他救回来的,也细心照顾了他好些日子,让他得以苟延残喘的度过这几个月间暇的日子,想想说不定自己其实早该死了,那好像现在死一死也不算亏本。
    给自己做了一大串的心理建设以后,初慕便仰头将碗里苦涩的汤药一口饮尽。
    项少卿原先如冷若冰霜的脸漾起一抹微笑。
    「你是怕我下毒杀你吗?」
    初慕给自己擦了擦嘴,不太明白项少卿这话是什么意思。
    项少卿坐到他的身边,用自己的袖口替他的嘴角拭去了没被擦拭乾净的药渣。
    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要停了,初慕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深怕自己的气息污染到眼前这乾净如画的人。
    「你还记得我答应过你,会替你处理体内的断情花毒吗?」项少卿轻声问道。
    初慕的眼睛转了转,这项少卿不提,自己都没记得自己体内还有断情花毒这玩意儿呢!
    只见项少卿叹了一口气,模样很是自责。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找能够彻地去除断情花药性的方子,还必须不能有副作用,可是尝试了许久,就连刚才那晚刚要,顶多也只能替你压制体内的断情花毒,让你维持日常生活能够正常的过,我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好将这罪魁祸首抓回来,怎知......还是没有办法。」
    初慕没想到项少卿竟会主动和自己解释起这一切,心头顿时一软。
    他轻抚上项少卿的肩头,微微一笑,「谷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能够捡回这条命都是谷主的赏赐给我的,这断情花毒不必解也没关係。」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触碰有些唐突,初慕连忙收回自己的手。险些忘了谷主并不喜欢他人的触碰,这么久以来也只看过小梅敢在他心情好的时候蹭蹭他的怀抱,自己这样主动的唐突,好似不太妥当。
    眼前的人忽然靠近,那张精緻的脸倏地在他眼前放大,初慕愕然的张了嘴,却发现此举正巧能够让那人掠夺自己的唇瓣,甚至深入到自己嘴中。
    鼻息间充斥着属于项少卿特有的气息,初慕的心头乱了,他没想到这让所有人崇之敬之的人,居然会亲吻自己。
    项少卿的吻从轻柔到炽热,柔软的舌尖不断在他的嘴里搅动,撩拨着他心底深处最原始的慾望。
    初慕身体一阵酥麻,一股慾火再度从自己的小腹蔓延开来,身后的穴口也不断的蠕动收缩,彷彿在叫嚣着自己的渴望。察觉自己淫邪的慾望正赤果果的被点燃,他连忙推开身前的人,让两人的体温不再交缠。
    相较于初慕的慌乱无措,项少卿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波动,只能勉强从他略为发红的耳尖察觉他的真实反映。
    项少卿暗自深呼了几口气,快速平復下自己心中的那阵盪漾。
    「这断情花毒不解,对你的身体就是会有这般伤害,你还在长身子,将来势必有需要发洩的时候,但若是轻易撩拨你便有如此反应,若真的哪日又与人行夫妻之礼,这断情花毒便会深入骨髓,那你就永远逃不开慾望的桎梏了。」
    听下这番话,初慕这才收回自己的心猿意马,原来这只是他对自己的测试罢了,只是想告诉他这断情花毒的厉害,并不是真的.....真的想要亲吻他。
    虽是松了一口气,但心中怎么空荡荡的,好似有些失望。
    这要是项少卿不在,他肯定狠狠地抽自己几个耳光,这项少卿是何人,怎么会喜欢自己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人,都是自己脑袋抽了,居然会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像。
    「人本来就有七情六慾,我觉得这没什么。」初慕有些自暴自弃,随口就这么一回,却引来项少卿的不悦。
    他抓着初慕的手,眼神凌厉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一但沦为慾望的俘虏,你这辈子就只能像个娼妓般任人採擷,难道不该与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廝守,只和自己心爱的人行周公之礼吗?」
    这番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自己怎会和他说出如此粗鄙之言?
    项少卿连忙松开自己的手。鲜少露出慌乱的他,难得别开了眼,闪过对方的目光。
    他的话粗不粗鄙,对初慕而言一点也不重要,但只与自己心爱之人行周公之礼这话他可就不爱听了,要是他项少卿如此洁身自爱,方才为何要亲他?难道严以律人、宽以待己,是他药王谷的规矩?
    「药王谷主的原则我算是看懂了,药王谷主只能与自己心爱之人行周公之礼,但却可以让我和娼妓一样随你亲,对吧?」
    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火气,初慕的怒火就这么烧了出去。
    项少卿愕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原以为初慕是个脾气好又易害羞的内敛之人,竟没想到他会衝着自己发火。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那只是......」只是什么呢?项少卿自己也困惑了,若说只是单纯要测试自己的药能够克制断情花毒多少,那也不该用亲吻这方式测试,但他刚才也没多想,就只是因为想做就这么做了。
    望着眼前怒火中烧的人,项少卿别无他法,只得再度将自己的唇凑上前去。
    柔软的唇瓣相互交叠,这一吻,将初慕的火气彻底浇熄了,本来就没多有骨气自己能衝着他发火多久,基本上只要项少卿好声好气的说上几句话,他大概就气不起来了,只是没想到项少卿居然会再上来就是又一个吻。
    而项少卿也不过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心意,才又有了这一吻。原先捡了初慕回来,只是为了弥补心里对曲凌的那份愧疚,若是自己当初能再多关心他一些,曲凌是不是就不会走上歧路?是不是还会留在药王谷,他们师徒三人还能安然无恙的继续过着恬适的日子。
    而后日日夜夜的照顾这人,满足愧疚已经不是重点了,他只想把这人救活,这层执念在他察觉他体内残留断情花毒时,成了一种亏欠。在之后,每日偶尔逗逗这个容易羞红脸的人成了习惯,看着初慕陪伴着自己和小梅,义无反顾的帮助谷里的其他人时,他忽然觉得,跟这个人一辈子在谷里过也还不错,也能满足自己原先想和曲凌与小梅一起度过馀生的愿望。
    但直至今日,在他自己说出只能与自己心爱之人行周公之礼时,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初慕与他人双宿双飞的模样,加上先前曲凌说的,外头有人发了疯似的在寻找初慕,他的心里一阵钝痛,若是哪天寻找初慕的人找上门,他一定接受不了。
    初慕,初慕,初见倾慕,早在自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时,就下意识的吐露了自己真时的心意,其馀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编的藉口罢了。
    「.......你愿意,一辈子留在药王谷里陪伴在我......和小梅的身边吗?」
    这是项少卿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说出这番露骨的话,最后还是因为太过彆扭,而将小梅拖下水了。
    初慕还停留在方才那个吻的馀韵中,没意识过来眼前的人此刻正在和自己告白。
    「这不是一直都陪着吗?不然我还能去哪里?」初慕傻楞楞的说道。
    项少卿一把将他紧紧的拥入怀中,他知道怀里的人肯定没听出来自己的意思,但没关係,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磨,就磨到初慕发现自己的心意为止,在这段时间,他要让初慕离不开自己,这样就算将来真有人找上门,也要让初慕自己拒绝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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