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一段时间了,自那日墨御轩进宫回来之后,皇后之死已自杀做结案、皇上那便没了动作,这奇异的平静一直让上官璃隐隐不安,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寧静。另一方面,上官璃并未忘记要处理右相的事情,这几日她让沉雪带着上官家的暗卫在右相府踩点,摸清楚格局跟相府中人员作息的时间,她想用最少的人、最短的时间,在一夜之间让右相府全灭、一个都不能漏。
    原本是预定三天后要动手的,可今日沉雪却急急忙忙来报,右相一府今晨已闔府被歼灭,全府上下一百三十多口无一生还,京兆府伊稍早已派人前往勘验,过后不到三个时辰便宣称是江洋大盗抢劫杀人手段兇残即刻通缉追捕,连大盗的画像都准备好了,贴满京城大街小巷。
    如此的配套完整动作迅速也未免太......『刻意』了些,上官璃顰起秀眉,感到有些恼仁疼。会是谁做的呢?
    以至于墨御轩下朝回王府后,上官璃立即衣袂飘飘翩然来到书房寻他问道:「右相是子安做的吗?」
    「不是。」
    见她神情紧绷、墨御轩由她身后轻柔的圈住她,让她包埋在自己身驱里,他喜欢这样抱她、如此可以感觉到她就在他身体里,密不可分。
    下朝的时候他就听闻其他官员在讨论这事情了,的确是很蹊蹺。右相一府全部歼灭、钱财全安好未被偷盗,如此『江洋大盗』是要盗甚么呢?无一活口、动手时段也无其他人证,那大盗的画像又是怎么画出来的?这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作,而且还故意让人看得出来......
    「会是谁......」上官璃拢高的眉心始终放不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只有墨御轩跟她俩人知道。如今被别人抢先了,那表示那个人知道她在查父亲兄长的死、也知道死因是甚么,甚至还知道她查到的结果为何......所以那个人才故意下手,在告诉她有人知道她在做甚么。
    这算是赤裸裸的威胁吗?还是,某种预划的开端......对方到底想做甚么?
    不需言语墨御轩也能瞭解她的心思,他轻吻上官璃的发顶,柔声道:「对方必然有所求的,我们耐心等他自己上门就好,别烦了。」
    上官璃轻頷,事实的确如此、只能先等对方的下一步,她又问:「皇上最近都没反应?」
    皇上能有甚么反应?墨御轩周身气息倏然冷下,隻字片语里尽是凉薄,「他还不敢。」
    上官璃抬头凝睇他稍显冷然的俊美脸庞,她有些担心墨御轩轻敌,虽然,墨御轩手上是有不少皇上跟太后的把柄,但是,这对母子仍然不是展省油的灯,难保没留有后手,她正想再说些甚么,这时书房门外传来一阵呼唤声。
    「王爷、王妃,有事稟报。」是墨华与银十三的声音,先前两人听了银十一之前惊吓的经验谈,怎么也不敢贸然进入书房,乖乖地在外头等后,省得......
    闻声,墨御轩拉着上官璃在一旁紫檀木座椅上坐下,才唤道:「进来吧。」
    收到肯允,门外的墨华、银十三才前后步入书房。
    「查得如何?」上官璃问。
    「啟稟王妃,边关将领全数都有头痛不止看大夫的纪录。」银十三率先回应。
    接着,墨华跟着道:「右相府已灭,其馀左相、户部、吏部、大理寺、刑部、兵部首长也全都有头疼的医案。」
    事情至此,墨御轩与上官璃两人不由相视,不分党派全部中奖,这代表甚么?而且,有兵权的人都出事了,那墨御轩怎么没事?这已不仅仅是剷除势力这么单纯了......
    「璃儿信不信,有一些人会突然痊癒?」墨御轩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一双锐利的眸子里闪耀着兴味的光芒。
    于此银十三临又道:「王爷、王妃,属下在边关走动的时候,留意到很多关口都有支那人混进来,我想这件事情......。」
    「知道了,你们继续跟,如有哪位突然痊癒或是支那有跟谁密切来往,立即传书稟报。」语毕,墨御轩挥退银十三、墨华。
    待两人离去后,墨御轩又将上官璃带进怀里,伏在他的胸前她问:「子安,你觉得......」
    现在看起来就是有人想篡位在暗地埋线,全部的人都中蛊了,能为那个人所用的必能解蛊,而留下墨御轩不动必定是有所顾忌或是有所求,但这个想篡位的人会是谁?会是怎么个篡法?血洗皇城、抑或是......现在又牵扯到支那人......总觉得有甚么事情要发生了,但仅能瞥见一角无法窥见全貌,让人心情鬱闷。
    墨御轩把玩着她葱白的手指,看似漫不经心但实则严整,他道:「我觉得那个人应该很快会找上门,我们......不要管间事,不特别帮谁、也不挡道。」
    墨御轩不在乎谁当皇帝,只要不犯他、他都没意见,况且现在的皇上跟他樑子结很深,所以,若有人要夺位他是不会去提点皇上的,当然,他也不会去那人协助夺位,就这样坐壁上观,夺的了是那人的本事、夺不了是他的命。
    只要他跟他的女人安好即可。
    「你知道是谁了?」听他言下之意......上官璃问。
    「应该是那个你前天下午问跟我有甚么关係的人。」墨御轩又将她圈紧了些,幽幽道。
    其实他早就有所怀疑,但现在、看起来答案很明确。
    上官璃又问:「成王?支那人也是他找的?」
    支那人混进边关是个问题,很有可能是有勾结要再犯天临,勾结对象不同后果又不同,但总之是很可能要打仗的。
    从先皇还在的时候,成王就是个很安静的皇子,斯文沉静总是默默地微笑不太发表意见,凡事不争不抢的,没听过他与谁特别亲近交好,当然也没看他与谁交恶,就是这么一个平淡让人不注意的存在,若这么多人中蛊是他所为,那朝中市坊暗处得有多少是他安插的人,而且居然都没被发现过,嘖嘖,藏得还真够深。
    「那到未必。」他这个二皇兄心思是几个兄弟里最重的,他的手笔必然不会大动干戈,要、也是用最有技巧的方式,让皇位自己掉到他头上。
    找支那人来帮忙,不是他的作风。
    上官璃瞬间意会过来,驀然说道:「支那要是来犯,是针对子安耶!」
    墨御轩宠溺的轻捏她小巧高挺的鼻梁,俊俏的唇畔漾起丝丝涟漪,「璃儿这么聪明,叫为夫如何是好?」
    的确,支那很有可能是皇上用来拔他这钉子的棋子,只要成王来表态,一切就明朗了。
    上官璃窝在他的胸怀里深沉叹息,真是避无可避了。
    而成王也没让他们两人等太久,傍晚时分福叔便送来一个木盒子,说是在王府外地面上拾到的,没人看见是谁放的,好似从一开始就在那一样,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在王府门前放东西,既确保东西可被看见又不让人发现,此人也着实不简单,似乎是会催眠的样子。现在摆在桌上的、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盒子,外面随便一间店家都可以找得到,盒外也没有属名,由于太过普遍即便要查也很难查得到是由何人购入。
    如此縝密的心思,真叫人不寒而慄。
    墨御轩与上官璃相偕凝睇着花厅内桌面上的盒子,他眼眸半垂、縴长的手指缓缓将盒盖移开,便见里头是右相双眼瞠大神情惊愕狰狞的人头!见惯杀伐的两人无太大反应,若是成王作的那有颗人头也不算甚么。上官璃拾起里头沾了血跡的信封。
    内里信笺内写着:『弟妹,可还喜欢这份大礼?』
    连属名都没有,这成王够小心,上官璃道:「果然是成王,这是何意?」
    「要我们别挡路意思。」墨御轩勾了勾唇角,全无笑意,意态尽是不屑。他取过信笺扔回盒子里,接着唤来福叔把盒子拿去烧了,嘱咐需烧得连渣都不剩。
    成王果然不简单,连传信都可以这么把自己撇得一乾二净,果真是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但又如何呢?墨御轩是不打算搅和进这一缸浑水的,只是,看来那蠢蠢欲动的支那人真的是皇上手笔,专门为他准备的!而且,还是在他为皇上与太后这对母子作了这么多之后......这人心......真是骯脏!
    此番体悟让他两瓢深渊迸出熊熊火光。
    察觉他的心思,上官璃垫起脚尖、如凝玉的縴手捧起他冷成冰的俊美脸庞,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小脸漾着柔情、盪着抚慰,化开他周身如高岭冰雪的严寒,熄灭眼底那簇簇火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至此,墨御轩紧绷的身子倏然舒展,要将她揉进骨血似的紧紧拥抱入怀,如薄翅般的睫毛垂下,温软呢喃:「没有你可怎么办好?」
    此时,窗外轮月悄悄升起,清澈的月光洒满庭院,夜、才刚要开始,而像现下这般寧静的时日恐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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