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清洁部将冰块女的呕吐物处理完毕,我左右思索着怀中的冰块女该怎么处理,最省事的办法是将她丢到公务房,可她身上的制服总得要有人帮她送去乾洗,公务房方便是方便,但做什么事通通都不是秘密,我不可能把冰块女丢着,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知道八卦会传成什么样子,我早就习惯了流言缠身倒是无所谓,但冰块女何必受这无妄之灾,如果她因此刻意跟我保持句距离更非我所乐见的。
    自我挣扎了很久,我选择将冰块女的车开到距离她家约十分鐘路程的汽车旅馆,附近刚好有一间卖场,要就近採买也十分方便。
    至大卖场各买一套换洗衣物给我和冰块女,卖场真是太棒了,从里到外什么都卖,但……
    「先生,请问您内衣想要买什么尺寸的呢?」眼前的店员掬着专业笑容向我提问,我拿着刚刚才帮冰块女测量好身材数据心虚地询问店员哪一种款式比较适合冰块女,并同样观察着店员的一举一动,就怕她随时拿起电话向警方通报我是变态。
    成功把东西都买齐,我将冰块女揹进房间先放在床上休息,本以为今日最煎熬的时刻在刚刚内衣店店员无懈可击的灿笑之下已然度过,可就在我还在思索下一步该从哪边开始执行时,冰块女似是因为难受,下意识地将衬衫头两颗钮扣解开,我躲也不能躲地将她骨廓分明的锁骨及胸口的雪白一览无遗。
    思觉越发敏锐,呼吸变得急促,明明心头拽着非礼无视,却又忍不住将目光往冰块女的方向瞥,心跳剧烈狂乱,血液跟着心脏的节奏逐渐沸腾,我摇了摇头抑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可……我朝下身看了一眼,不禁叹了口气,思考勉强还能够控制,但有些反应情非得已……
    放自己冷静了会待反应消退,我将毛巾沾湿拧乾,先力所能及地将能将冰块女简单擦澡,接着让旅馆女性服务人员协助将冰块女身上的制服换下来乾洗,整个过程中冰块女一直呈昏迷状态,我在心里直感万幸,要她忽然醒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情况。
    见冰块女换过衣服后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紧绷的心情终于能够松懈下来,希望她今天能就这样一觉到天亮囉。
    我进浴室开始盥洗,辛劳过后的间暇总是特别甜美,温度合宜的热水接触到皮肤时,瞬间感觉刚刚忐忑不安的心情起伏根本不算什么,关关难过关关过……
    忽闻「唰」地一声,还没等我察觉到声音是由何而起,本该在床上躺好好的冰块女却近在眼前仅跟我隔着一片玻璃,糟,冰块女醒了。
    我大惊失色地以最快速度将身上的泡沫清洗乾净,拿起浴巾随手一围便急忙走出浴室想查看冰块女的情况,她步履跌撞踉蹌,一看到我走出浴室便急着衝进浴室,先是对着马桶又小吐了会,后又在洗手台漱口,全程没对我说上话,我不确定她是真醒还是仍在醉酒,只得静待她走出浴室再下判断。
    「原来擦手巾在这里。」走出浴室后,冰块女低着头驼着背,脚步依然虚浮不稳,可一看到我却扬起嫣然一笑。
    意识到冰块女所言何意,我赶忙揪紧围在腰际的浴巾,可顾此失彼,浴巾是免于被冰块女扯下的命运,可眼睁睁地看着她撩起浴巾开口侧将手心手背一正一反把手上水珠抹乾,位置恰恰与我全身上下最敏感脆弱的地方仅差一层布料……
    擦乾双手后,冰块女心满意足地左右手相互摸了摸,似乎在检查有没有漏掉没擦到的地方,模样天真可爱,看来酒是没醒了,幸好。
    但……
    我摀着头,于心底又叹了一次气,有些反应,实乃不可抗力……
    硬是冲了两趟冷水澡抑止生理反应的增长,穿套好衣服我回到卧室,却看见冰块女将自己蜷成一团占了两张单人沙发的其中一张,双手交叉环抱着大腿,双颊刚好对上膝盖,一语不发,像个无助的孩子。
    「副理,要不要喝水?」我问着,但冰块女仅仅只是将头抬起来看了我一眼,却又垂了下去,比之不想理我,不如说她并不知道我在叫她。
    「步嵐,喝一点水。」我试探性地改了对冰块女的称呼,并倒一杯水递向冰块女,这次却看着我递的水,笑了下,那笑像是冰块女嘴角努力推起来的,可我却感觉冰块女整张脸是放松的,说不上的违和感在我心里发酵,与其说冰块女在勉强自己笑,整体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她正在学着怎么笑。
    冰块女接过水,但并没有打算喝,眼睛直望地面,我为自己也倒了杯水,喝了几口后择定单人沙发对面的床入座,若要观察她,坐在床上会拥有最佳视角。
    「黎医师。」刚往床上一坐,冰块女便道出让我陌生的称呼,我并不排斥这个称呼,一方面是既然冰块女无法用正确的称呼叫我,就代表她还醉着;一方面则是,她会这么叫我,并不是透过脸来辨识,若是以脸来认我,在我递给她水的时候,这称呼我就该听到了,可她偏偏是我坐在床上的第一秒才开始认,也就是说,叫出这个称呼不过是个条件反射。
    「今天发生什么事啦?」冰块女的称呼立即让我联想到在咖啡店遇到的店员,加上冰块女曾自招的病症与此刻孤立无援的模样,让我怀疑她是不是错认为她现在正接受着心理诊疗。
    「今天,跟好多人一起吃肉、喝酒,好开心,阿……还有人跟我说他喜欢我喔。」字里行间透着傻气天真,要不是眼见为凭,我还真会觉得眼前的冰块女不过就是七八来岁的小女孩。
    「那你喜欢那个人吗?」我循循善诱地撒下诱导性提问,天赐良机能得冰块女现下老实模样,此时不拐更待何时阿。
    「我很喜欢,很喜欢那个人。」虽然冰块女直至目前仍是把脸埋在膝盖之中,可听到这句话的当下,我仍是仿若触雷,一瞬间不得动弹,心头波澜渐起,滚炙热度翻涌全身,犯规,也太可爱了吧。
    「那你有跟那个人说清楚自己的心意吗?」我再次向冰块女提问,既然在这个「黎医师」面前这么坦率,那为什么在我面前死不承认,甚至我还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会错意,早这么说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没有。」冰块女回答,语气尽显低落可怜,无助的样子与她平时的形象判若两人。
    「为什么呢?」我问着,起初,我一直以为冰块女口中的「喜欢」是开玩笑,直至最近冰块女过去的形象在我的记忆越来越鲜明,我才慢慢把她所说的话当真,直至现在,若她还喜欢我,为什么从来不主动表态?
    「喜欢,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喜欢看他自信地笑着;我喜欢……他,不问原因的相信我,他虽然喜欢捉弄人,可是捉弄之下却又是真的关心别人……从以前就是这样,我一个人,躲在角落,偷偷地看着他就足够了。」冰块女的语气安然悠缓,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从她嘴里听她谈起我,我却听得既心疼又难过,该说她傻还是她笨,谁不喜欢,偏偏是我这么没用的人。
    「他说,他以后想要开一间餐厅,所以我考到了侍酒师;为了能站在他身边,所以我选择去法国,可是,考到了又怎么样,去法国又怎么样……他把我忘记了,他也忘了他的梦想了……」
    是阿,曾经我曾说过想去法国精进厨艺,开一间属于自己的餐厅,但实至今,我却连千分之一都没达到,更甚至,离我的梦想越来越远……
    「那你会因为这样看不起他吗?」以前的宏愿,现在看来已成年少轻狂,连我自己忘记了,但冰块女却还替我记得,她现在已经拿到侍酒师证书,可我的餐厅却连一开砖头都还没砌……这样的我,还值得冰块女的喜欢吗?
    「我只是很难过,但他一定更难过。」静默了约十秒,冰块女才缓缓开口,语气带了点倔又像是另类的撒娇,在我听来却像是有点为我打抱不平。
    「谢谢。」听着听着,我忍不住抱住眼前缩成一圈的冰块女,自己长年以来被迫承受的误解与偏见好像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烟消云散,谢谢她喜欢我;谢谢她记得我的梦想;谢谢她……听到了我的求救。
    「黎医师,你今天好像变态……」不习惯我突然的动作,冰块女尝试挣脱我的怀抱,但发现她的手在环抱大腿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反抗,只好低声抱怨可却任由我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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