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长篇大论,何洲却沉声将她打断,“不行,我每晚都要看到你!”
    孙回又鼓起了腮帮子,何洲往她嘴里塞了一根鸡腿,腮帮子更加鼓了。
    本该是女朋友一天三个电话监视男朋友,到了孙回这里便掉了个儿。何洲从那天开始每晚九点就追来一个电话,让孙回乖乖呆在家中,他尽量把应酬的时间缩短,带着公务回家陪孙回,偶尔看着电脑学习打高尔夫的技巧,孙回嘲笑他这种学习方法一定会给老总丢脸。
    高尔夫球有没有丢黎秋生的脸,这还未知,另一件事却长了黎秋生的脸,让他每天都挂着笑,老总心情好,大伙儿如沐春风,两家公司都朝着蓬勃的方向发展。
    黎秋生狠狠地夸奖了何洲一番,再次大方的给了高额奖金,家具订单在取消的十三天后重新拿了回来。
    黎秋生把前几天晚上的那档新闻录了下来,重复播放了好几遍,笑道:“小何就是有办法,这算是姓谭的自作自受吧!”
    节目里的主持人正在场外做实验,几个不同品牌的桌椅放在那里,一连串的实验之后,数据出现在了屏幕上,谭氏的这个规格的桌椅甲醛超标,而一同登上节目的恒福家具,甲醛含量在标准之内。
    这是一次抽样试验,电视台并不是抹黑谭氏,所有的数据都是百分百真实的,只不过恒福的运气特别好,这一规格的产品质量本就优异。
    事实摆在面前,媒体的力量无穷大,恒福和另外两家品牌受益,谭氏和另外三家品牌受创,黎秋生开心了,谭东年却是怒火中烧。
    谭东年的公司里阴云密布,他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派人去调查,最后属下把何洲的资料摆在了他的面前,谭东年捏着那张薄薄的纸面色铁青:“就是这么一个高中学历的混混,让你们没了单子?”
    属下战战兢兢没敢吭声,谭东年笑了笑,甩开纸自言自语:“这是高利贷?呵……”
    何洲轻轻松松打完一场胜仗,周末的时候带着孙回出门下馆子,孙回秉着节约的原则将肚子吃得胀鼓鼓的,回家的路上她将外套裹紧,挺着肚子教育何洲:“下次奖金别乱花,我给你存起来,蔡茵唯她爸爸在邮局工作,她说那里的利息高,下次我让她帮忙,把钱存进去赚利息,你说怎么样?”
    何洲笑道:“你当家,听你的!”
    孙回深觉自己责任重大,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何洲,她必须要替他把关。
    不过孙回也不抠门,男人出门要面子,孙回每隔一天就会检查何洲的钱包,见钱少了便悄悄往里面塞几张,绝不会让何洲在外头丢脸,何洲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钱包里彻底清空了,便能听见一声高吼:“何洲,你个败家子!”吼完后继续给他塞钱。
    何洲花得多,赚得也多,赚钱实属不易,南江城寒风刺骨,他要出差了。
    夜里孙回替他收拾行李,问何洲:“海州市好像不是很冷,不过我还是给你放两件毛衣,暖宝宝也放了七张,你要走一个礼拜呢!”
    何洲摁了摁她嘟起来的嘴巴,笑道:“舍不得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孙回瞥他一眼:“我要准备英语四级,你少欺负我不能去旅游!”顿了顿,她又小声道,“怎么这么巧,就去海州了!”
    何洲叠了一件衣服放进行李箱,握了握孙回的手,没再提海州,只让她在家里记得关门关窗,又特赦她可以回宿舍住。
    孙回笑眯眯道:“现在怎么让我去宿舍了!”
    何洲捏了捏她的脸,“你太漂亮了,一个人住外面不安全!”
    这话说得太动听了,孙回扑进何洲怀里夸奖他。
    半夜里两人又躺到了一张床上,孙回担心何洲头一次出远门,千叮万嘱他要防小偷,何洲担心这七天孙回会过得乱七八糟,叮嘱她:“别为了好看不穿衣服,这种天气最容易感冒,手机记得一直开机,礼拜天考试别迟到!”
    两人絮絮叨叨,好半天才渐渐合了眼,孙回钻进何洲怀里,浅浅的呼吸沁在何洲胸前。
    何洲睡不着,搂着孙回闭目养神,一会儿想海州市,一会儿又想南江市,他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住在低矮的农民房里,大半工资全都转账给了大嫂,一日三餐难得才能吃上一顿好的。
    他那个时候还打两份工,身体实在疲惫,又打了一次架,全身的骨头似乎都散开了,可他必须要咬牙忍着。
    那天他躺在网吧的长椅上,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害得他迟迟不能入睡,半梦半醒间突然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女声:“你才别跟我唧唧歪歪!”中气十足,就像一团小火球袭了进来。
    何洲将孙回搂紧几分,闭着眼睛吻上她的唇,现在这个小家伙就在他的怀里,暖融融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天投的地雷,小天天你是真的霸王了,羽毛呢羽毛呢,哼哧╭(╯^╰)╮mua~
    ☆、第38章
    梅亭山打量了一下何洲,微一颔首,也不多话。
    车内环境舒适,光线昏黄,红酒在灯光下透着几分迷离。黎太太梅若云替众人倒上一杯红酒,说了几句场面话,多了一个陌生人何洲,气氛倒也并不太尴尬。
    梅家是土生土长的海州市农村人,二十年前开始发家致富,享尽奢华后梅若云的外貌也没能成功蜕变,皮肤微黑又发胖,虽然身穿名牌,却全然没有半分气质,不过她一开口,分数倒能提升不少。
    梅亭山与她同父同母,旁人却根本瞧不出他们是亲兄妹。许是身处高位,他的棱角愈发尖锐,凌厉气势在举手投足间彰显无遗。
    梅亭山淡淡开口:“来过海州?”
    “在海州呆过几年。”何洲握着红酒杯,只在最初时抿了一口,他睨了一眼梅亭山,那人连问话时也不看人。
    梅亭山道:“听秋生说起过你,房产公司也算有你一半的功劳,今年才二十五岁?”他终于看了一眼何洲,见何洲点头,他道,“年轻有为,好好干!”
    谈话气氛严肃,梅若云笑着打圆场:“我哥这人就这副样子,跟你们这种年纪的人讲话就*摆谱,连对自己女儿说话都是一板一眼的,对外人倒是热情!”
    似乎在变相地表示何洲是自己人,又似乎什么都没说,何洲微微一笑,眯了眯眼沉默不语。
    何洲并不入住酒店,梅若云旗下有数处房产,其中一处房产专门供来此的友人居住,车子驶离机场两小时后便到达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处公寓。
    梅若云带他进屋看了一圈,又报了附近几处有名的餐厅,笑道:“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钟点工隔一天来一次,冰箱里的东西也都是全的,你随便用!”
    何洲道了一声谢,将梅若云送出门,站在门口又转头扫了一圈屋子,这才阖上房门。
    楼下梅亭山说道:“南江市的房产好是好,你可以随便玩玩儿,不过海州这里多的是地皮,去年我也想做这个,不过……”梅亭山没有继续说下去,神思间已似有些不悦。
    黎秋生虽是粗人,却也懂得察言观色,立刻转移话题,问起了梅亭山的女儿,两人聊了几句,梅若云就下楼了。
    回到家里,黎秋生问梅若云:“我看大哥气色不太好,是不是又有什么事?”
    没了外人,梅若云终于可以不用假模假样的端庄了,她把外套脱去,又脱着勒紧她肚子的长裤说:“还能有什么事,你也知道海州这里做事都要看谁家的脸色,中广那里总是压着我们,所有的货都要通过他们,我哥那人就想当皇帝,这些年一直闷着呢!”
    说着,她又看向黎秋生:“我说你也真是,非要大老远跑去南江自己做家具,到头来怎么样,还不是要回来求我哥?你当那些生意你想撒手就能撒手?”
    黎秋生讪讪道:“哦,你哥想当皇帝,我就只能当太监?你也不为以后想想,趁着我们现在还年轻,早点儿洗白手上的这些事情,以后老了还能活得轻松!”
    梅若云嗤笑:“那你洗白了吗?”她瞟了一眼黎秋生,“你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连我哥半点儿本事都没有!”
    黎秋生面色不太好看,转个身就去浴室了。
    何洲打电话给孙回的时候,孙回还埋在被窝里睡懒觉。
    难得的双休日,她打算睡到天昏地暗,这段时间她又要操持家务,又要为何洲精打细算,还接了三份家教,时间其实很紧张,幸好其中两份家教可以一起上课,替她节约了不少时间。
    这次的双休日她放假休息,三户人家碰巧都有事,她正在梦想里淌口水,何洲的电话就把她吵醒了。
    孙回睡眼惺忪,声音软绵绵的,“哦,到了啊。”
    何洲又说了几句,她好半天才回应:“嗯对,还在睡。”
    几次对话下来,何洲终于确定了睡觉比他重要的这个事实,他郁郁道:“别睡懵了,被子盖好!”
    孙回“嗯”了一声,手机渐渐滑了下来,微张着嘴巴打起了小呼噜。
    睡到下午两三点,孙回终于饿醒了,爬起来煮面条吃,吃完之后精神抖擞,抖抖手跺跺脚,抱着拖把做家务,傍晚的时候去了一趟超市,补给完生活用品,她又绕着小区跑了一圈。
    小区实在太安静,绿树成荫,在冬天其实总有阴森森的感觉,也没有老奶奶跳广场舞,也没有老爷爷摆棋谱,偶尔倒是能见到穿着时尚的男男女女大爷大妈来溜溜宠物,孙回无趣地撇撇嘴,夜里跟何洲打电话说:“太安静了也不好,想看点儿热闹都没有!”
    何洲笑道:“想看热闹就看电视!”顿了顿又说,“你那里好像很吵!”
    孙回镇定自若:“哦,我在看电视呢,声音刚刚好!”前面的利敏把会员卡扔给她,对着口型问:“何洲?”
    孙回点点头,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赶紧对电话那头说要挂断。
    何洲叮嘱:“早点睡觉,别看的太晚!”
    孙回忙不迭地答应,挂断电话后终于松了口气,朝利敏说:“我要是说我在网吧,他得烦死我!”
    利敏啧啧称奇:“真想看看何洲变成话唠的样子,让他开口可不容易!”
    这倒是,孙回自豪地挺挺胸脯。
    寝室里自从有了电脑,谢娇娇和蔡茵唯便再也没有来过网吧,只有符晓薇始终如一,对东英网吧依依不舍,今天谢娇娇大发慈悲,难得拖着蔡茵唯和孙回来陪符晓薇,这会儿三人正在里头玩儿网游,符晓薇正把她们往歧路上带。
    利敏招呼孙回靠近,小声道:“其实那个符晓薇跑网吧来到底做什么,你们知不知道啊?”
    孙回装作不知,利敏又降低了声音:“我告诉你,我总觉得她有问题,前一阵她来找我要去年的监控,我不知道她要干嘛,去年的监控哪里还有啊,早就洗了,她非说我骗她,后来还是何洲打电话过来把她劝走的。”最后总结陈词,“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孙回遮着嘴巴,偷偷摸摸说:“有!”利敏兴奋的把耳朵凑过去,却听到,“她是国际间谍!”
    “啪”一声,利敏把孙回的脑袋拍开了。
    孙回哈哈大笑,“嗖”一下跑到了里头去,看了一眼专心投入战局中的符晓薇,她蹙了蹙眉。
    符晓薇平常嘻嘻哈哈,总对她说找周松轶的目的是为讨债,可她太过执着,怎么看都是因为余情未了,孙回曾跟何洲探讨过这个话题,却被何洲一顿揉搓:“你感情经历很丰富?还余情未了?”
    孙回赶紧竖起三根手指:“你是我的初恋,真的真的!”
    孙回环顾了一下网吧,实在想不通周松轶在符晓薇的心中究竟是什么角色。
    她这会儿还在为别人沉思,两个小时后她就得为自己担心了。
    何洲在九点打来电话,直截了当:“我打家里座机,你怎么不接?”
    孙回闪烁其词,最后挺胸抬头道:“好了我马上回家!”
    把孙回威胁了回去,何洲挂断电话笑了笑,重新返回夜总会的包厢。
    黎秋生在入夜后便把他叫了出来,名义上是商量公事,实际上公事谈了没几句,他便开始喝酒唱歌。
    “来来来,小何,你来唱这个精忠报国!”黎秋生一见到何洲进来,便举着话筒让他接手。
    何洲笑道:“我不会唱歌!”
    黎秋生不依不饶,嚷了好半天才安静下来,醉醺醺地点上一支烟,让身边的小姐出去呆着,对何洲说:“这次之所以要来一个礼拜,是因为半个多月前有一批货被扣住了,我大哥解决是解决了,不过麻烦还有一大堆。”他弹了弹烟灰,说道,“海山集团听过吗?梅亭山的集团。”
    见何洲摇摇头,黎秋生一笑:“以后可不能这么回答梅总,你必须说听过!”
    海山集团在海州市内的规模颇大,不过也并不是家喻户晓,梅亭山二十多年前创业,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结识了几个港商,开办了一家贸易公司,公司历经十多年,渐渐壮大,海山商业帝国已不容小觑,在海州市,唯一能威胁到梅亭山的,也只有中广集团。
    海山集团明面上是利民的大集团,背地里梅亭山却在从事见不得光的生意,黎秋生从未向何洲提及过这些,不过这些事情也是心照不宣,否则南江市的仓库里一批批运送进来的集装箱是哪里来的?
    黎秋生吸着烟说:“半个月前海关查走了一批,现在生意不好做,抢食的人多,各个都要看中广的眼色,我们又找不到自己的人脉!”他笑了笑,“其实在海州,多少人都是干这个事儿的,这么多港口,谁也不会浪费,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就是要进贡中广集团而已,但梅亭山是个倔脾气,这两年不知道做了什么把中广得罪了,以后还有的麻烦!”
    何洲静静听着,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开口问一句,黎秋生选择性地回答,两人就这样聊到了凌晨。
    孙回忙着啃英语四级,一路都在磕磕碰碰,她跟英语气场不和,高考时若非英语分数低,她大可以考上南大,可惜直到现在她的英语始终在及格边缘徘徊,有时候她不得不认命,谁说付出就一定有回报!
    孙回顶着鸡窝头埋进图书馆,卷子做了一份又一份,屁股在椅子上生了根,偶尔才轻飘飘地跑去接一杯热水,回来后捂着被子继续复习。
    图书馆里的暖气温度适中,临窗的位置金光铺撒,总叫人昏昏欲睡。谢娇娇趴在桌上找周公,蔡茵唯抱着笔记本电脑专心致志,孙回揉揉脑袋,接过丁卓祥递来的英语资料,听他说:“这本也不错,我们班英语学霸专用教材!”
    孙回笑嘻嘻地道谢,立刻翻了起来。
    到了下午,这张桌子上的人数渐渐壮大,谢氏男友张洋偷偷摸摸把两大袋奶茶带进了图书馆,张洋的室友携着女友一起到访,计算机系的几个朋友也一道过来,几人索性把四张长桌拼接在一起,努力跳进了英语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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