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晏天颔首不语,惠安帝心中一惊,又觉头痛欲裂。
    一把抓住田公公的手腕,急问道:“太女,近来?可有?异样?”
    田公公哪里敢说?实话,摇头应道:“并无异样。”
    惠安帝自言自语:“这怎么可能?”
    田公公唉声叹气?道:“陛下,忘了,太女可是?亲眼看着永诚王下葬的,凭白冒出个容貌相似之人?,又能如?何?终究,人?死不能复生。”
    惠安帝猛然明?了,为何太女破例调任齐麟去大??x?理寺任职。
    惠安帝怒指齐麟,命道:“齐麟,朕命你速速离宫。”
    继而高?喊:“来?人?,送齐麟出宫。”殿外,曹勇应声而入。
    惠安帝又指着齐辕,喝道:“你,滚回东宫去。”
    玉晏天不慌不忙拘礼一拜,随曹勇出了殿。
    齐辕艰难起身,踉踉跄跄退了出去。
    惠安帝只觉心口堵得慌,疾言厉色命道:“快,派人?去青州郡,给朕查,务必要查清楚。”
    事到如?今,田公公不得不说?:“陛下,不必派人?去了,其实殿试那日后,太女便派人?去青州郡暗查过了。若真有?异样,以?太女对?永诚王的情意,怎会一切如?常。”
    惠安帝脚步虚浮,被田公公扶到御案前坐定,缓了口气?,急赤白脸道:“为何不报?隐瞒至今?”
    田公公为难回道:“这,又无异常,老奴想着不必叨扰陛下了。”
    惠安帝扶额烦躁道:“糊涂,看不出来?,太女不作反应,便是?可疑之处。太女,人?呢?”
    田公公愕然吃惊,急问:“陛下,可要召见太女?”
    惠安帝挥手怒道:“快去,让太女来?见朕,朕要亲自问问她。”
    殿外,隐隐传来?哀嚎厮杀,兵刃相向之声。
    惠安帝大惊失色,捂着心口痛楚道:“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田公公亦是?惊慌失措,还未来?得及出殿,便闻见曹勇在殿外焦急大喊:“陛下,太女殿下她,带人?围了皇宫,任何人?都出不去了。”
    田公公颤颤巍巍奔到殿外,只见太极殿正门紧闭,厮杀声传入不绝于?耳。
    而曹勇押解着齐麟,持剑架在齐麟肩头。
    当年郑宏业逼宫之景浮现眼前,田公公双腿发软,颤声命道:“曹郎将,快随我,入殿回话。”
    曹勇拎着毫无反抗的齐麟(玉晏天),迅速进入殿内。
    惠安帝瞥见齐麟神色自若,奔到身前抢过曹勇手中之剑。抵在玉晏天心口处,努目眬眉质问:“朕,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谁?”
    玉晏天依旧镇定自若,无畏道:“青州郡,齐麟是?也。”
    田公公火急火燎劝道:“陛下,眼下如?何应对?要紧,何必纠结齐麟的身份。”
    “砰砰砰……”
    剧烈撞门声响起,尘土飞扬间已有?破门之势。
    陡然间,朱红门栓断裂,再难抵挡撞击。
    宫门赫然开启,红光耀眼。
    只见南宫盛蓉朱红铠甲在身,长剑染血稳步踏入。
    她面容冷峻,身后冲过来?无数士兵,将殿门外团团围住。
    “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冷冽之言入耳,惠安帝怔了一瞬。
    自从玉晏天被他赐死,太女便再未唤过他父皇。
    惠安帝仍旧将剑抵在齐麟(玉晏天)心口,凝神喝道:“进来?,回话。”
    惠安帝愕然瞠目,太女眼神决然,又如?此一身戎装。立时,令他想起当年皇姑姑自刎而亡的场景。
    田公公肝胆俱颤,扑到南宫盛蓉身前,声泪俱下道:“殿下,你这要做何啊?”
    南宫盛蓉冷冷扫过殿内的几人?,目光落在惠安帝手中的长剑之上,讥讽笑道:“父皇,杯弓蛇影到如?此境地,连个相像之人?也不放过。”
    惠安帝痛心疾首道:“相像?朕,看他就是?玉晏天。”
    南宫盛蓉仰首狂笑道:“既然如?此,父皇便杀了他吧!”
    “你真当,朕不敢?”惠安帝盛怒,往前慢慢将剑尖刺入齐麟肌肤内。
    玉晏天忍痛含笑,垂首望着不断涌出滴落的鲜血。
    南宫盛蓉无动于?衷,一伸手有?暗卫递上一份圣旨。
    她不可一世走到御案前,盛气?凌人?道:“父皇,禅位的诏书,儿臣已替您拟好,劳请父皇辛苦,盖上御印。”
    惠安帝愤然拔去长剑,提剑冲向太女。
    玉晏天面色煞白,捂住伤口。好在惠安帝未下死手,尚可忍耐。
    他耳畔传入锵锵,白刃相接激烈之声。
    惠安帝似乎体力不济,毫无章法左砍又劈全被太女尽数挡住。
    田公公奋不顾身冲了过去,抱住南宫盛蓉的一只腿,哭劝道:“殿下,这皇位迟早便是?您的,为何急于?此时,逼宫犯上,大逆不道啊!”
    南宫盛蓉毫无动摇招招狠厉,惠安帝一个不慎被她挑落长剑。
    曹勇见状本想纵身跃过,将剑拾起阻挡太女好护驾。
    哪知玉晏天从背后抱住曹勇,附耳急道:“这是?他父女二人?之事,你莫要插手。”
    曹勇蓦然回首,这清冷神态以?及冷淡口吻,分?明?与?已故永诚王如?出一辙。
    曹勇不敢妄言,可身为臣子?又不得不去救驾。
    硬下心肠,措不及防间用手肘,撞向玉晏天受伤心口处。
    玉晏天虚晃后退两步,摧心折骨之感袭来?。喉间涌动热血,他猛然吐出一口殷红。
    曹勇拾剑奔上前,可惠安帝却怒斥:“退下,不准上前。”
    田公公触目惊心瞧着,太女将剑架在惠安帝脖间。
    南宫盛蓉悲笑道:“父皇,他走那日,儿臣的心便死了。什么太女,什么女帝,不做也罢。”
    南宫盛蓉陡然收了剑,反将剑架在自己脖间,凄然道:“反正有?皇孙,儿臣逼宫未遂,愿自刎谢罪。”
    惠安帝惊恐万分?,老泪纵横道:“蓉儿,放下剑,父皇不怪你,放下剑。”
    南宫盛蓉将剑抵上一分?,皮肉裂缝渗出鲜血。她痛苦不堪道:“为何,非要杀他不可?”
    惠安帝伸手想要夺剑,南宫盛蓉后退一步,坚决哽咽道:“父皇,你可曾后悔杀玉晏天?”
    玉晏天背靠梁柱,头痛欲裂急喘起伏。眼前不断飞舞盘旋,尘封往事。
    白雪皑皑,他悲决而行。
    电火石光间,他狂吐鲜血,瞌眼在寒风刺骨的破败戏台上。
    “幸得识君桃花面……”耳畔嗡鸣,萦绕女童之声。
    那年戏台初见,清晰入目。
    “玉晏天,我心悦你……”月色迷人?,满天星斗,少女赤热之言隆然撞入心房。
    玉晏天眼神溃散,颓然滑落瘫坐。
    南宫盛蓉不敢相望,声嘶力竭逼迫:“父皇是?自行禅位,还是?让儿臣自刎谢罪。”
    惠安帝呆滞垂臂不再阻拦,冷酷无情道:“太女,犯上夺位,诛之。”
    南宫盛蓉释怀一笑,一瞬寒目怒声:“来?人?啊,将陛下送回寝殿,好生看管。”
    殿外,高?昂应声,涌进无数暗卫将惠安帝围住。
    田公公哭天喊地,求道:“老天爷,为何会弄成这样啊……”
    惠安帝寒霜冷目,不甘道:“好,朕答应你,禅位于?你。”
    南宫盛蓉挥手,暗卫让开一条道。惠安帝脚步沉重,行到书架前。
    从一个红木匣子?中取出玉玺,摊开诏书愤然盖了下去。
    随即将诏书,摔向太女脸前。
    南宫盛蓉精准抓住诏书,冷厉命道:“明?日早朝,宣布禅位。来?人?,将太上皇送回寝殿。”
    田公公爬到南宫盛蓉脚边,事无回转可能,他撕心裂肺带头哭喊道:“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霎时,女皇万岁之声,此起彼伏响彻皇宫。
    惠安帝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传太医,为太上皇医治。”
    南宫盛蓉坦然自若,并无惊慌。
    她早已做好万全准备,已有?太医候在殿外待命。
    田公公悲悲戚戚,追上被抬出去的惠安帝。
    曹勇跪地忐忑不安,南宫盛蓉声色略有?疲惫,赞许道:“曹勇,你忠心护主,朕,封你为骁卫将军,负责太上皇的安危。”
    曹勇迟疑片刻,郑重叩首谢恩。南宫盛蓉一挥手,殿内所有?人?退出。
    她一步一步,眼神哀伤走近玉晏天身旁。
    玉晏天面如?死灰,抬眼望向居高?临下的太女。她脖间渗着鲜血,面容悲壮。
    玉晏天挪动身子?,半撑起身子?,想要伸手触碰,心疼道:“为何如?此?”
    南宫盛蓉俯下身,握住玉晏天的手,逞强笑道:“你可,还恨?”
    玉晏天虚弱摇首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为何要恨?殿下,不,是?女皇陛下,玉晏天已死,微臣,是?齐麟。”
    南宫盛蓉盈盈欲泪,哽咽道:“我知道,你是?齐麟,不是?我的晏天哥哥……”
    玉晏天抬手为她拭泪,信誓旦旦哄道:“微臣齐麟,愿为女皇陛下,效忠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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