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把红绸从她手中抽出来?,谢玉照的声音传来?:
    “阿离别怕。”
    他不再牵着红绸,而是直接牵住了她,这?一刻,姜亦棠忽然平静下来?,即使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她也不再觉得害怕。
    谢玉照在,不会有事的——这?个念头?不知何时,根深蒂固般出现她脑海。
    “小?心台阶。”
    “要转弯了,慢一点。”
    “还有一条路。”
    谢玉照低沉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姜亦棠脑海中仿佛构建出皇宫的地图,她意识到她正走在皇宫的那?条长长的红色甬道上,只要走到头?,就可以出了皇宫。
    姜亦棠有点懵,不知道是要去哪儿,却是没有提出疑惑,信任地随着谢玉照的指引一步步向前。
    有人扶着她上了轿,她只觉得这?一路走得好远,四周一点都不安静,响起许多混杂的声音,姜亦棠有点好奇,她想掀开盖头?看一看,却是不敢。
    嬷嬷和她说了好多,其中不论哪一条的缛节做得不对,好像都是不吉利。
    姜亦棠不想不吉利,所?以,她再是好奇,她都忍得住。
    小?姑娘不知道,她这?一路绕了京城整整一圈,真正地做到了十里红毯,百姓围观,在圣驾路过时,嘈杂声达到顶峰,随即乌压压地跪了一片,所?有人都知道了——今日乃帝后大婚。
    谢玉照等了十年?,才等到这?一日。
    他恨不得昭告天下。
    自然,他也的确这?么做了,甚至早就做了。
    渠临城,岑行简看着从京城不远千里送来?的消息,惯来?不动声色的人被气得冷笑一声:
    “帝后大婚,也值得他八百里加急送信来??”
    谢玉照不知道某人的一言难尽,知道了也不在乎,他正弯腰把小?姑娘牵出来?,一步步朝太和殿而去。
    越靠近太和殿,谢玉照的脚步越快,仿佛察觉到他的急迫,小?姑娘也被传染,有点按捺不住地问:
    “谢玉照,还有多久呀?”
    片刻,牵着她的人停了下来?,声音从头?顶传来?,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到了。”
    第102章
    坤宁宫中点着?灯烛, 床jsg头、案桌、门口都设有烛台,整个殿内都被照得夜如白日。
    谢玉照刚离开,殿内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倒是外间十分?热闹。
    盖头遮住视线,姜亦棠轻垂眼睑,只能看?见自己?搭在?膝盖上的双手, 青粟和佟容都在?殿内, 除了她们外, 还有两位嬷嬷和宫婢。
    一刻钟后。
    小姑娘等得有点着?急, 她双手紧握在?一起,不着?痕迹地轻摸了一下?肚子。
    天未亮, 她就被青粟叫醒了,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吃一口东西。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她也不是不能忍, 最主要的是,自从?陵阳城回来,见她瘦了许多,除去定?时的膳食,谢玉照每日都会让厨房的人多给她做一些糕点和补品,养成了习惯后,如今只停了一日, 她便有些饿得难受。
    小姑娘无声地咽了咽口水,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青粟眼尖瞧见:
    “姑娘怎么了?”
    殿内不知有青粟她们,还有嬷嬷等人, 姜亦棠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肚子饿了,只好抿唇道:
    “……没事?。”
    佟容和青粟对视一眼, 其?实察觉出姑娘的不对劲,佟容心细,略想一想,就猜到姑娘在?为难什么。
    她有点哭笑不得,这种事?其?实说为难也不为难,但姑娘自己?不好意思说出来,做奴婢当然不要揭穿。
    她朝青粟点头示意,没管殿内的嬷嬷,转身走了出去。
    嬷嬷见到她的动作,彼此对视一眼,最终也只是低垂头,什么都没说。
    规矩的确是规矩,但有些人却是不用遵守规矩的。
    佟容动作还是慢了点,在?焦心的等待中,忽然,殿门被从?外推开,谢玉照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面上的冷清褪去多数,他手中端着?银盘,上面摆着?几道小菜和米粥。
    其?实殿内是有糕点和酒水的,但终究不能当正儿八经的主食。
    嬷嬷等人看?清殿下?端着?的东西后,皆是错愕,宫婢甚至来不及行礼,就听皇上淡淡道:
    “都下?去。”
    他一身酒味,脸上却不带半分?醉意。
    没人敢违背他,也不敢在?这时提什么规矩和缛节,老老实实地躬身退下?,片刻后,殿内只剩下?一片宁静。
    从?门被推开时,姜亦棠的一颗心就倏然被提了起来,砰砰直跳,让她紧张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听见谢玉照把什么放在?了桌子上,发出轻闷的一声响,随后,谢玉照朝她走来,越来越近,直到姜亦棠的视线中出现一双靴子。
    一根杆子从?盖头下?伸进来,轻轻一挑,遮住她一整日视线的盖头顿时落地,姜亦棠有点不适地轻合上双眸,稍顿,再睁开,引入眼帘的就是谢玉照和坤宁宫的种种布置。
    和她离开前,截然不同?。
    她坐着?的床榻也铺上了一层红色牡丹被褥,两层被褥铺盖,里?面不知有什么,她来时坐下?双手一按,咯得她手心有点疼,红色出床幔轻轻垂下?,给殿内无端添上一抹旖旎,离她不远处,摆着?一张圆形黄梨木桌,等看?清桌面上摆着?的东西时,小姑娘的脸颊倏然像火烧得一样红。
    一壶酒摆在?那里?,还有两个酒盅,姜亦棠知道,这便是嬷嬷和她说过许多次的合卺酒。
    其?实真正愣住的的人应该谢玉照,他想过许多次小姑娘嫁给他时会是什么模样,许是太过心心念念,盖头被掀开时,他被惊艳得呼吸顿了片刻。
    小姑娘本就是美人脸,许是曾经有人议论过她的身份,但从?无一人对她的容貌指指点点,再不济,都是说上一句,她只是有一张好脸罢了,小姑娘爱俏,但颇有点美而?不自知,白净的两颊略施了若有似无的胭脂,如宣纸上晕染出来的一抹粉黛,杏唇桃腮,脸颊白皙细腻,杏眸清透,藏着?些许忐忑和赧然在?其?中,低头一刹间羞涩。
    片刻后,谢玉照被小姑娘拉得回神,小姑娘委屈道:
    “谢玉照,我饿了。”
    谢玉照立即回神,他扫了眼圆桌上的糕点,摆放整齐,显然小姑娘一动没动,谢玉照摇了摇头,低声道:
    “猜到你顾虑多,我让御膳房送来了米粥,你饿了一日,不宜过多饮食,略先喝点米粥。”
    小姑娘都听他的安排。
    佟容端着?膳食回来时,殿门紧闭,她被青粟一把拉到旁边,低声:“皇上进去了。”
    佟容哭笑不得地看?着?端来的膳食:
    “看?来奴婢晚了一步。”
    卫笠矜矜业业地贴身保护皇上安全,闻言,瞥过来一记视线:“不晚,你们跟着?娘娘一日,也同?样没有用膳,我们守着?,你们先到一旁吃点东西。”
    佟容挑眉,了然地笑了笑。
    卫笠没有作任何闪躲,佟容不由得心底轻啧了声,她再看?向青粟,这个没开窍的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对卫大人的提议颇有动心。
    她掩唇笑了声,配合道:
    “那麻烦卫大人了。”
    卫笠觑了眼青粟,青粟也赶紧道:“多谢卫大人。”
    卫笠摇了摇头:
    “去吧。”
    松翎看?了全过程,在?青粟离开后,没忍住笑出来:“青粟姑娘瞧着?是比姑娘年长一岁,但显然不如姑娘开窍。”
    卫笠面无表情:
    “滚。”
    外间闹笑的同?时,殿内的姜亦棠也终于填饱了肚子,放下?木箸的那一刻,紧张瞬间又窜了上来,她低埋着?头,不断拨动着?木箸,直到有人握住她的手:
    “阿离,该喝合卺酒了。”
    有人迫不及待地催流程了。
    酒壶被谢玉照拎在?手中,稍稍倾斜,酒水顺着?壶嘴流淌出来,倒在?酒盅中。
    谢玉照端起一杯递给小姑娘,小姑娘被殿内的气氛给弄得心跳一直不平静,她双手有点轻颤地接过酒盅,在?谢玉照和她手腕相交,朝她靠过来时,她蓦然有点控制不住地僵直身子。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合卺酒喝下?去的。
    只记得,谢玉照靠过来的那一瞬间,呼吸沉重又灼热,她仿佛被烫到了一般,意识都有点含糊。
    砰——
    酒盅落在?地毯上的闷响声。
    小姑娘被人抱在?了怀中,小姑娘再轻也是一个人的重量,其?实谢玉照今日也是天未亮就起床,小姑娘经历的忙碌他同?样要经历,甚至还要应酬宾客,他不在?乎其?余人,但总想着?让今日尽善尽美。
    疲倦更胜小姑娘。
    但如今,他怀中沉甸甸地有着?重量,这是一种令他觉得舒适的重量,能够让他切实地感受到小姑娘的存在?。
    在?这种氛围下?,谢玉照依稀察觉有人紧箍了他的腰。
    同?样的,谢玉照也禁锢住小姑娘的腰肢。
    她很瘦,但这些日子谢玉照的投喂也总归见到点成效,她并非瘦得只有骨头架子,而?是有着?紧实的肉感。
    谢玉照低头,一双手停在?小姑娘腰间,口中却仿佛漫不经心道:
    “想阿离了。”
    又是三日不见,若非小姑娘非要坚持,谢玉照一开始就没打算守着?这规矩。
    只是短短的、甚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瞬间让姜亦棠心软得一塌糊涂,仿佛陷入了柔软泥沼,不断沉沦,她回应他:
    “我也想你。”
    这一句话似乎点燃了空气的温度,谢玉照低下?头,离得小姑娘又近了点,他准确无误地找到小姑娘的唇,他们还未到床榻前,半倚半靠在?圆桌上。
    姜亦棠的感观在?这一刻格外敏感,她清楚地知道,四?周的摆着?的鲜花传来浓郁的花香,适才?掉地的酒盅中好像还余了酒,有点醉人,以及彼此唇齿缠绵时的甜味。
    他在?吮她的唇,很用力,舌尖抵着?她的唇齿,被她一点点地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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