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露可睁开眼,自己仍坐在原先舒适的沙发椅上,眼前的景象并不是摆满杯具的长桌,而是一处风光明媚的小溪旁。
    「艾弥赛──你在做什么?」
    「没有啊,只是又到秋天了呢,有点感伤。」
    「你啊.....真的想太多了。」
    身旁传来小女孩的交谈声,蘼露可转过一看,是一对双胞胎,一个穿着纯白连身裙另一个则是淡黄色歌德裙,她们似乎看不见她,自顾自的望着溪水中悠游的鱼儿。
    两个女孩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金黄色的秀发以及淡蓝色的眸子,立体的五官让蘼露可想到电视上的外国模特儿。
    「秋天不是要举办那个祭典吗?不知道这次是谁......如果是艾尔赛的话......我之后该怎么活下去.......」说着说着白衣女孩的泪珠便掉了下来。
    什么祭典?
    蘼露可听见这个敏感词汇皱了下眉,她知道在这个地球上人类为了自己的神明举办祭典,在她的印象中,大多祭典都是十分欢乐的,可是这个女孩......似乎很不希望祭典到来。
    以两位女孩的穿着,蘼露可推断她们是欧洲人,虽然她负责的是保管记忆,但路易十六等上位统治者那浮夸的装扮总令她印象深刻。
    「不会啦──我们是贵族欸!绝对不会轮到我们的!」似乎叫做艾尔赛的女孩轻轻抹去自家妹妹的泪珠。
    「真的吗?」艾弥赛停止了哭泣,泪汪汪的眼珠子望着艾尔赛的笑靨。
    「嗯!我以神明的名义发誓,我将永远陪在艾弥赛身边,不管是生是死,我永远是艾弥赛最爱的姊姊。」
    「那我们打勾勾。」
    「好!打勾勾......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喔!」
    两人的手指勾在一起,一模一样的脸蛋同时露出甜美的笑,接着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走向远处的白色城堡。
    「人类真奇怪,明明出自同个物种......为什么要分低贱呢?」蘼露可托着脸望着双胞胎俩的背影,意外的想到自己和夜露可,似乎......有点像?
    说起来死神也是这样吧?一百年前制定的阶级制度到现在,看来是朝人类的方向堕落了吧。
    「父亲大人为什么!为什么是姊姊!」
    蘼露可勾起一抹冷笑,回过神来,空间已经转换到一个豪华的房间,房间的沙发主位坐着一名穿着华丽的金发男子,依照刚刚那句的对话推论,这名男子应该是双胞胎俩的父亲。
    不知为何,蘼露可心生一股怨念,即使自己冷静下来,那股愤怒还是隐隐翻搅。
    「这是.......」那位小女孩的感觉吗?
    蘼露可望着气得圆润的小脸严重发红的艾弥赛,她那小小的手紧握着,看来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祭司叔叔说神明选的,爸爸也没办法啊。」又是神明......真是人类一贯的理由,总是打着正义的名号胡作非为。
    「我不管!我要姊姊活下来!」
    明明姊姊那么的开朗、那么的聪明、那么的优秀......为什么要白白消失!
    艾弥赛的声音在蘼露可脑中响起,她知道那是艾弥赛想说却不能说的心声,而作为这段歷史见证者的她则是和艾弥赛有着相同的思绪及感官。
    「艾弥赛·琪雷雅思!这是神明大人的指示!不然爸爸给你一个妹妹好不好?还是想要法国的陶瓷娃娃?」
    「姊姊不是替代品!神明大人根本就不存在!会杀害姊姊的神明大人我不相信!」这个国家疯了......这个国家的人都疯了.......
    艾弥赛的眼泪掉了下来,之前她并没有觉得这个习俗不对,还每次都代表家族和爸爸妈妈参加祭典、歌颂神明的伟大,现在想起来,她简直就像是鼓励刽子手杀人的路人甲。
    「竟然污辱神明大人.......就算你是伯爵家的大小姐也不能这样放肆!来人啊!把她拖进地牢!」
    地牢?!
    「是!」在门外的四个士兵听到男子的叫喊走进门来,伸出手架住艾弥赛。
    「父亲大人!我只是陈述事实!」艾弥赛试图挣脱,但一个小孩的力气最终抵不过四个成年人,只能不断的扭动找寻逃脱的位置。
    「还顶嘴.......!记住一天不准给她饭吃!这一定是恶灵附身......必须通知祭司快点举行仪式。」男子喃喃唸到,一边向刚听到骚动进来的随从交代。
    「不要!」
    接着眼前的艾弥赛头部被耐不住性子的士兵打了一棒,昏了过去。
    空间在蘼露可眼前扭曲,最后来到了又冷又湿的地牢,艾弥赛蹲在牢里的角落抽泣着。
    「为什么.......为什么.......」艾弥赛只是不断的重复的唸着,即使蘼露可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但自己的手却硬生生的穿透过艾弥赛的肩膀。
    「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虽然知道对方听不到,但蘼露可还是说了出来,她打从心底的怜悯眼前的女孩,换作今天被献祭的是她那个开朗的双胞胎......想必她也会伤心吧。
    冰冷的牢笼、连一张床铺都没有的牢房,那个做父亲的男人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能丢在这种地方?
    人类....果然很残酷。
    ◇
    祭典的这天,艾弥赛也被带来了,但其他贵族认为她有伤害他人的危险,因此把她关在笼子里,可怜的她微红的小脸失去了原有的笑容,取代笑容的是眼底藏不住的杀气,红肿的眼睛透露着她这几天都以泪洗面。
    祭典的现场很热闹,百姓们牵着手跳着献给神的舞蹈、小贩卖着香喷喷的小吃.....,一切是多么的欢乐,但艾弥赛只要一想到今天艾尔赛即将死去......她只想衝出笼子杀了所有的人。
    「带来丰收、幸福的神啊....吾等依照一年一度的礼节将祭品奉献给您,希望这孩子能带着灵魂和我们的感谢与您散播福音......」穿着祭司袍的年轻男子站在舞台上大声的念道,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台下便传来激烈的欢呼声,而祭品──也就是艾弥赛的姊姊艾尔赛则站在祭司的旁边,今天艾尔赛穿的很美,是很高级的天鹅绒布长裙,脸上的笑容完全看不出她是将死之人。
    「姊姊快逃啊!」艾弥赛出声大喊,但欢呼声实在太大了,一下就压过了艾弥赛的声音。
    和群眾相比,她就好比是一隻弱小的蚂蚁。
    艾尔赛边招着手边找寻妹妹的身影,终于在角落看见了被限制在笼子里狼狈的艾弥赛,心里除了不忍还有数不尽的不捨,但她仍然向她挤出温柔的笑容。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开始祭典!送上神刀!」
    ──不要!
    矇着面的刽子手走上台,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弯刀。
    ──求你们了!拜託不要!
    弯刀挥下,艾尔赛用无声的唇向妹妹说了某个词便闭上了眼,下一秒女孩的人头落地,血花飞溅、艾尔赛失去头部穿着礼服的下半身无力的跪了下来,最后倒在地上。
    「这、这不是真的.......」艾弥赛摀着张开的嘴,再看看一旁坐在国王附近欢呼的父亲.......
    为什么姊姊死了爸爸还能笑呢?
    为什么姊姊死了他们还能那么开心呢?
    他们...他们...不是人!
    「最后我们将祭品艾尔赛的血留给她的双胞胎妹妹艾弥赛,据说前几天她被恶灵附身了呢......真是可怜的孩子。」祭司以怜悯的眼神看着笼子里的艾弥赛,随后接过刽子手递来的水桶,那是刽子手砍断艾尔赛的手收集而来的鲜血。
    你们.......才是恶灵!
    「请上前来!」
    下一秒她便被士兵拉上了台,祭司将鲜红的血倒在她的头上,暗红色的血液在残破不堪的白裙晕开了血花,最后遍佈整件白裙。
    「姊姊......哇啊啊。」艾弥赛当鲜血的铁锈味瀰漫在口中,不知是不是错觉,鲜血的味道隐约带着艾尔赛最爱的桂花香,过去与艾尔赛在草地上两人的茶会、偷偷爬上爸爸最爱的园艺木玩耍、一起看着鲤鱼悠游的身影......,为什么要夺走她最爱的姊姊?
    主神啊难道她做错了什么吗?那为什么不让她代替姊姊呢?
    明明她没有姊姊那么聪明、那么善良、那么勇敢,为什么是她活下来?而姊姊却无法实现当兽医的梦想?
    『这个世界才是错的啊,放手去做吧,抹除掉世界上偏差的正义。』艾弥赛的脑海传来和艾尔赛极为相像的嗓音。
    是姊姊吗?是姊姊的旨意吗?姊姊回答我!
    艾弥赛用力的在内心大喊着,但那个声音不再回答她。
    「是姊姊你的旨意吗?我知道了。」艾尔赛垂下头在无人能注视到的角度咧嘴一笑。
    从今天起她不想成为那个她和姊姊憧憬的『爱丽丝』,她要为世人、为姊姊树立正义。
    「是疯了之后出现幻觉了吧?」蘼露可撑着手望着又哭又笑的艾弥赛,原本纯真的那个小女孩变成了被仇恨蒙蔽双眼的疯狂者,蘼露可可以清楚的看到仇恨侵蚀了艾弥赛的灵魂,原本透彻如湖水的灵魂表面染上了黑色的污垢。
    又一个灵魂殞落了吗?
    「那就是成为红心皇后吧...?」艾弥赛像想透了什么似的嘀咕着。
    「啊?你说什么?」祭司将耳朵凑近艾弥赛。
    「血的顏色真的好美,你说是吧?姊姊你看到了吧!」艾弥赛勾起一抹病态的笑,在顷刻间迅速抽出士兵腰间的剑,插进祭司的肚子。
    在经歷了敬爱的姊姊在自己眼前无辜的死去,赤红的鲜血已经让艾弥赛精神崩溃,如今她什么也不要,她不要那个美丽的陶瓷娃娃也不要吃不完的下午茶,作为妹妹的她只要艾尔赛回来,她只想为姊姊报仇。
    「你、你.....」纯白的祭司袍染上了鲜红,暗红色的血液从祭司的嘴里吐了出来。
    「你的顏色也很美呢,祭司叔叔。」艾弥赛向祭司甜甜一笑,只是那笑看在祭司眼里却如同恶魔般狰狞。
    「来、来人啊!」
    「好──了!」
    那天起,她最喜欢的顏色变成了鲜血的顏色。
    「让我看看大家的顏色吧──!」欢快的女童声响起,蘼露可摀着胸口,胸口貌似有着名为情绪的热流恣意的奔驰着,她感受着和艾弥赛同样的恨意以及悲伤,那热流彷彿要吞噬她似的,直直往上窜。
    「不行.......蘼露可......保持那个自己......」蘼露可痛苦的紧抓胸前的衣物,不断的加强力道,试图用疼痛唤醒自己。
    待胸口的恨意稍减后她抬头望向眼前的场景,带着疯狂笑容的艾弥赛宰杀台前的村民,村民惊慌的尖叫声和艾弥赛丧心病狂的笑声相互参杂着,一滴滴的鲜血如同雨水般染红了台下的泥土。
    艾弥赛的事件震撼了整个国家,在她的刀下总共有三十二人死亡、十六人轻伤,很难以置信为何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毫无疑问的被教皇判定为邪教徒、恶魔附身。
    三天后,艾弥赛被以杀害祭司以及异教徒等罪名逮捕,并以钉在十字架上接受火刑,但忍受被火舌灼烧的艾弥赛仍然带着那丧心病狂的笑。
    ──人类都去死吧!
    这是艾弥赛死前的吶喊,处刑后她的名字被教宗从歷史抹去,不留痕跡。
    接着画面一转,又跳到了回忆里的世界,只是疯帽客的不知何时坐在沙发椅的手把上,对着前方微笑。
    「接下来,要干嘛?」蘼露可抬起头,望着保持微笑的帽客,她已经对观看回忆这种事感到厌倦,而且回忆往往会造成观看者迷失在回忆里,若是被回忆内的情绪感染而无法自拔,那么即使身体机能正常,但灵魂将无法进入肉体。
    她看管当舖已经好几百年,窥看亡者回忆已经是家常便饭,没有感情的她虽然不会为了亡魂的悲剧、喜剧落泪,但旁观人间至今,人类还是如同他们的始祖亚当和夏娃一样,误触禁忌、犯下无法挽回的错。
    因骗失去了所有财產流落街头的人、因酒后驾车丧命的人、面对不了压力从高楼自杀的人......这种记忆她看了太多次了,只能说创世神真是刁难人,不断的为人界製造不同的诱惑以及骇人的绝望。
    「我是帽客的分身,来领导您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首先──我们就从第一位爱丽丝开始吧。」分身帽客笑着回望着蘼露可,弹指,蘼露可腿上突然出现一本绘本。
    这就是人类游戏所谓的新手教程吗?
    「第一位是什么意思?」她纤细的手指轻触封面,滑滑的封面透漏出这本书从未被翻阅过。
    「在我们这外来者被称为爱丽丝,你们算是第二十七个了吧。」帽客苦笑了下翻开绘本,绘本没有文字,只有画风简约的图片,这页左侧是一个个长相不同的女孩持着剑,女孩们身上都穿着同个款式的蕾丝洋装,她们张嘴大喊着奔向右页.......她们的穿着和手上的武器不尽相同,但她们目标一致的衝向另一个穿着血红色裙子的女王。
    就和人类一样,这无疑是一场战争的开始,枪枝、大砲、核弹、刀剑......,最后推翻了当权者后又建立了新政权,这个过程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歷史中重复,看得连她都腻了,人类不能使用魔法,是因为他们被自然界遗弃,被元素精灵拒绝,所以只能凭空想像“如果我有了魔法会怎么样?”
    既然女王有魔法,那他们也有能力反抗吧?
    「我们没办法,唯一能解除魔法白皇后被困在监狱,《枷锁》是锁定特定的魔法,在短暂时间内无法使用该魔法,而且被锁住的魔法会被皇后学习,根本就是徒劳无功。」帽客两手摊摊叹了口气。
    「......这种魔法太犯规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但是就是这么开掛。」
    「.......不管犯规不犯规,既然不做任何反抗,那你们还是自生自灭好了。」既然不努力改变现况毫不挣扎的接受,在蘼露可眼里是不甘于甜蜜被盗却未找到有效处理方法的蜜蜂,只是一昧的攻击敌人,造成无谓的牺牲,就和一天到晚只会挑起战争的人类一样怠惰。
    「喂喂喂喂!直接放弃也太无情了吧!我时间不多了,我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你们就快点动身。」
    「嗯。」既然对方不想废话,蘼露可也想早点解决这麻烦事,飞奔到现实世界中还没看完的书。
    「红心皇后的名字你大概知道了,在这个记忆里我们是以红心皇后为中心,不能改变任何歷史,只有作为爱丽丝的你们能带我们脱离现状,所以请你们将监狱里的白皇后带到红心皇后的寝宫,这样一切就结束了。」帽客闔上书本,绘本便化为烟雾散去。
    「......我又不知道白皇后的监狱在哪里。」蘼露可无语了,她可是连白皇后红皇后是谁都不知道。
    「笑脸猫知道,去森林深处找他,他知道她在哪。」帽客微微一笑,身影化成虚无,亮白色的光线充斥着整个空间,令她不得不闭上了眼。
    ?
    当童言真换上和帽客款式相同的西装后回到茶会现场,看见的是睁着眼放空的蘼露可以及游玩拋刀子的帽客。
    「喂喂...蘼露可,听得到吗?」童言真至少女身旁坐下,蘼露可拿着茶杯、睁着眼睛,好似时间静止了一般,即使用手在她眼前挥一挥,也没任何反应。
    「啊什么?嗯我听得到。」意识回归正轨的蘼露可醒了过了,将手上的茶杯放回小陶瓷盘上,漂亮的美眸还带着刚睡醒的恍惚。
    「什么嘛!你明明也会突然间睡着!还说我嘞!」童言真戏謔道,他总算能够损蘼露可一次了!这是光荣的时刻!
    「闭嘴。」蘼露可没有和童言真辩论,反而立即看向疯帽客,而銬着女王的枷锁的他还老神在在的玩着餐刀。
    「怎么了?这样大概懂了吗?」帽客没有停下拋掷餐刀的双手,继续他的游戏。
    「懂了,但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想要自由吗?」蘼露可站了起来,直视坐在茶会主位的帽客,在她的眼里,疯帽客就像关在笼子的小丑、睡鼠是对自己现在处境完全没意见的人,而三月兔就单纯只是嗑药的。
    「小兔子,你说呢?」帽客轻松的用左手陆续接住乾净的发亮的餐刀,给与蘼露可一抹微笑。
    蘼露可从帽客的言眼中看见无法改变困境的无奈以及另一种她不知道的情感,既然看到他的那份决心,那么她不能浪费时间在这里。
    「我知道了,童言真,走人。」修长的腿迈开伐,她想赶快离开,尽快完成后回到现实世界。
    「欸欸?怎么这么突然?」童言真一时跟不上蘼露可的思绪,只能像个落后的小鸭快步跟上蘼露可。
    「欸帽帽,这次真的有希望吗?」待两人离开后睡醒的睡鼠睁开眼,小小的脖子上套了个铁製的项圈,牠似乎习惯了脖子上快令牠窒息的束缚,懒懒的伸了个懒腰。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吧?」帽客推推傻笑到累的三月兔,三月兔已经趴着桌子睡着了。
    「希望越大绝望就越大,就像之前蜜雅.......」睡鼠揉了揉眼睛,似乎又想睡了。
    「不要提到她的名字。」帽客口气突然严肃了起来,那个名字是他唯一的痛楚。
    「好兇......」睡鼠迷迷糊糊的说了句。
    「对不起,你继续睡吧。」帽客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向娇小的挚友道了歉。
    「嗯。」不久点心盘传来细微的打鼾声,睡鼠又回到梦境中,他不想醒来是因为他不忍直视残忍的世界,睡着了就看不到了对吧?
    毕竟在这个世界,梦境反而比现实还美好,美的令他不想睁开眼,在梦里他不用看见他现在的样子和......紧贴脖子的项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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