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想说是他自己策划的吧。”陆心冷声打断。
    “我不排除这个可能。”陆景珩侧眸望她,嗓音有些厉,“你们在咖啡馆坐了一个小时,他完全有这个时间安排。”
    陆心听着却是拧紧了眉:“他自己策划的话有必要把自己弄成重伤?”
    “不弄成重伤怎么骗得了你这种笨蛋!”陆景珩语气有些沉,“而且,也不能排除他在借机试探你。”
    “可是这一切只是你的猜测,你对他有偏见。”
    “如果不是猜测他现在就不是这么悠闲地继续躺在医院里!”陆景珩厉声道,却又不得不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陆心,我是对江亦成有偏见。但是依据我多年的经验,我的猜想鲜少会出现偏差。我也希望他是无辜的,但是我调查的方向不会改变,我需要证据证实,为什么你只是气跑出去,就那么凑巧地有人知道你在那里,为什么能那么准时地守在那里伏击你,而且,为什么杜源的存储卡信息也把帝新牵扯了进来。”
    那张存储卡陆景珩前几天就已经破译了密码,只是里面只是一些看着很表面的东西,但唯一可以确定的,那份存储卡了,提到了帝新。
    陆景珩的话让陆心无法反驳。
    “陆心,从他为你受伤,从你发现你是宁心开始,你对江亦成的判断已经带入了个人感□彩。”
    陆景珩说,潜在的意思陆心明白,都在外面不好说得太透彻麻,因此只是抿着唇没应。
    陆景珩也不逼她,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可。
    两人取了药一块回病房,一路上彼此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僵。
    回到病房时江亦成还没睡,正趴躺在病床上,看到陆心和陆景珩进来,试着想坐起身,却又疼得拧了没心,陆心赶紧过去按住他:“别乱动。我去给你倒点开水吃药。”
    江亦成点点头,视线从她的脸上穿过她的肩膀,望向她身后的陆景珩,淡声开口:“陆经理,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没事,一晚上没睡我顶得住。”陆景珩淡声应着,看陆心倒水走了过来,走过去接过了她手中握着的水杯,“江总为了救陆心才受的伤,您现在还伤着不方便,我们在这里陪着您是应该的。”
    拿过桌上的药,在江亦成床边站定,微弯下腰,将药和水递给他,江亦成艰难地伸手取过水杯,却因为牵动了肩上的伤,疼得冷汗涔涔。
    陆心在一边看着过意不去,想过来帮他端着水杯,被陆景珩一只手挡了开来。
    “还是我来吧,服侍人的事你什么时候上手过了。”
    陆景珩淡声说着,伸手接过了江亦成的水杯,对他说:“江总,还是我帮你吧。”
    说着也不顾江亦成的冷脸,帮他端着水让他吃完了药。
    江亦成脸色很不好,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因为陆景珩,吃完药便冷着脸对两人道:“我没事,你们先回去吧。”
    陆心哪里真敢回去,她怕江亦成后半夜真的烧起来,还是坚持留了下来。
    陆景珩自然也是留下。
    天快亮时江亦成果然烧了起来,额头不断冒汗,烧得有些迷糊,陆心拿湿毛巾过去给他敷额头降温时他挥舞着的手本能就握住了陆心的手臂,牢牢钳住不让她挣脱,嘴里在呓语着,似是在叫“宁心”,陆心没听清,低下头去想听清楚,却没想到他的手掌却突然压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向了他的颈窝,烧得发烫的头就抵了过来,滚烫的唇瓣摸索着似乎想吻陆心,陆心侧头避开,想推开,又怕弄到他肩上的伤。
    陆景珩正好从洗手间换了新的湿毛巾过来,黑眸一沉,拿着毛巾走了过来,手掌突地轻轻压了下他肩上的伤口,江亦成瞬间疼醒了过来,蹙着眉心,烧得有些糊涂,睁着一双惺忪的黑眸望着两人。
    “江总发烧了。”陆景珩淡声说道,一只手扣住陆心的手臂,将她拉起,推到了身后,然后蹲在她原来的位置上,替江亦成换毛巾,嘴里还不忘问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第0章50章 .
    江亦成疼得发白的俊脸一阵黑沉,无奈现在身受重伤就像砧板上的肉,任由陆景珩拿捏的份。
    “陆经理的手注意一下摆放的位置我会哪里都很舒服。”
    江亦成咬牙沉声应,被陆景珩轻压过的伤口疼得他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
    陆心在一边看着有些过意不去,想过去看看他有没有事,陆景珩已经扭头温声对她道:“江总身上的伤口怕是开裂了,你去请医生过来看看。”
    然后歉然望江亦成,语气低低缓缓的听着很是抱歉:“不好意思,江总,刚才看您烧得有些厉害,一时担心,忙乱中可能碰到了您的伤口。”
    “没关系。”三个字完全从齿缝中挤出来。
    陆景珩浅浅一笑,扭头看陆心还站在原地,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还不快去?”
    陆心有些幽怨地看他一眼,嘴里说得好听,刚才分明是故意压下去的,那么不轻不重地一压,也不知道有没有又把江亦成的伤口给弄裂。
    “别用那么幽怨的眼神看我,否则我真要误会他才是你的男人了。”把不甘不愿的陆心推出病房时,陆景珩在她耳边说,“我知道轻重,也没想着让他再多躺两个月继续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伺候。”
    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和小竹马的身份指不定都让他在陆心心里留下影子了,再让她亲力亲为地伺候他几个月,只怕到时他陆景珩就得让贤叫江亦成一声妹夫了。
    想到陆心今晚对江亦成的态度,陆景珩幽沉的眼眸蒙上一层阴影,抿着薄唇没再说什么,只是任由陆心亲自去把医生请了过来,又给江亦成检查了一遍。
    陆景珩确实把握了力道,只是把他弄疼了,但没真把伤口压裂,他身上的伤没太大问题,发烧在天亮时也退了下来,折腾了一晚上有些筋疲力尽,睡了过去。
    陆景珩回家换洗了下衣服便去上班了,陆然也趁着他休息的时间回了趟家,打电话请了假,梳洗完又敢去了医院。
    陆景珩不想让陆心这么夜以继日地照顾着江亦成,但也不好出声阻拦,毕竟确实江亦成救了陆心一命,在没有证据证明是他策划的之前,于情于理陆心都应该照顾着伤重的江亦成,因此纵使陆景珩再不愿意,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心去照顾他。
    陆心在江亦成的特许和要求下,连请了三天的假在医院照顾江亦成,几乎是日夜不离床地就近照顾着。
    陆景珩要上班,也没办法像头天晚上那样亦步亦趋地跟在陆心身边陪他伺候着江亦成,这三天让陆景珩备受煎熬,一想到江亦成是陆心的小竹马,是在她面前舍身相救的英雄,陆心正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亲手喂汤喂药,陆景珩就压不下心底的躁郁,这种躁郁在他踏进江亦成病房,看到陆心正端着汤碗,一勺勺地喂江亦成,趴躺在床上的江亦成正心满意足地享受陆心的亲喂时被引爆,而且,江亦成是裸着上半身的,他背上的伤让他裸着上半身更适合上药和恢复。
    好在陆景珩在外人面前向来是能克制的人,他只是冷静地走过去,以着很冷静的声音关切地问:“江总也伤到手了吗,医生检查过了吗,有没有怎么样?”
    “你来啦。”陆心闻声抬头,这三天来陆景珩不时过来看看,这几天来虽然没找机会好好谈过,但陆景珩在江亦成面前总还是客气有礼的,更不会表现出很明显的醋意来,看着坦然又大方,也让两人那天晚上的剑拔弩张消散了不少。
    陆景珩只是淡应了声,在床边坐下,望向江亦成背上的伤口,两道幽沉的视线从那从肩后绵延到背部的伤口移到他略带挑衅的冷脸,重复刚才的问题:“江总的手有做过检查吗,有没有留下什么病根?”
    “江总肩上的伤口有些感染,整根右臂不太方便,左手要撑着床板,吃喝暂时不太能自理。”陆心软声解释道,端着的汤碗因为陆景珩的到来有些沉,她再迟钝,毕竟也还是知道当着自己男朋友的面这样亲昵地喂另一个男人不太好。
    江亦成却似是没看到她的为难,反而像挑衅似的,温声对陆心说:“心心,再给我盛半碗吧,你熬的鸡汤味道不错。”
    陆心唇角勉强扯了扯,轻应了声“嗯”,转过身去保温杯里给他盛汤。
    陆景珩侧眸望着她垂眸温柔盛汤的动作,认识了二十年,他倒不知道陆心原来也还是个贤妻良母,以往哪次做饭不是他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扔进厨房,锁在里面才逼她给他做一顿饭的,江亦成倒好,受个小伤,她倒是为他洗手作羹汤,尽心伺候着了。
    陆景珩心里压着气,当着江亦成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安静看着陆心喂江亦成喝完汤,江亦成也似乎铁了心挑衅他,仗着救命恩人的伤患身份,让陆心喂他喝下了那整整的一保温瓶鸡汤,还吃得心满意足意犹未尽。
    陆景珩只是脸带微笑地看着他喝完最后一口,浅笑着道:“江总,好喝吗?”
    “心心手艺不错,鸡汤很美味。”吃饱喝足的男人连阴沉的俊脸也化开了浅笑。
    “谢谢江总在夸赞。”
    陆心有些不自在地道,偷偷看了陆景珩一眼,却见陆景珩只是浅笑以对:“江总谬赞了。”
    然后低头看了下表:“江总,时间也不早了,陆心这几天一直忙着照顾您也没能好好休息,她脖子上的伤也没好,怕是身体会吃不消,您看将这……”
    陆景珩把话说到这份上江亦成也不好让陆心带病服侍他,转头对陆心说:“陆心,你今晚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陆景珩代陆心道了声谢,然后道:“江总喝了这么多汤,怕是一会儿得不断跑厕所,您伤着不方便,我请个特护来帮您吧。”
    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陆景珩帮忙请的特护来了。
    江亦成扭头往门口望了眼,脸色瞬间晴转阴。
    陆心望着体积略大的看护,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小身板,有点担心以特护那两根粗壮的胳膊,江亦成要上厕所时会不会把他手臂拎脱臼了。
    陆景珩却没理会她的担心,客气地为两人做了个介绍,留下一句“李小姐,今晚就麻烦您好好招待江总了。”拉过陆心,带着她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短,本来想晚点再补点上来,jj抽得没了码字心情了,通宵了两个晚上也有点困,还是明天再更长一点吧,昨天欠的那章估计得周二才有时间双更补上了,jj这么抽还在坚守的妹纸辛苦了,么么哒~
    ☆、第051章  .
    陆心默默跟在陆景珩身后上了车,这还是两人争吵以来的第一次长时间独处,那天早上虽是陆景珩送她回来梳洗,但照顾了发烧的江亦成一夜,她困顿得不行,一上车就睡了过去,回到家各自收拾了下自己又各自出门了,这三天来一个要上班一个要去医院时间上基本错开了,不错开的时候也是有江亦成这么个外人在的时候,有些话确实不太方便说。
    现在终于有时间独处了,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陆景珩也没话说,只是一路冷静地上了车,陆心跟着上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回到家时,为了打破这种沉默,陆心清了清嗓门,软声说道:“我下午熬的鸡汤还剩一些,你要不要喝点?”
    她不提鸡汤还好,一提瞬间又将陆景珩强压着的醋意给点燃了。
    “不喝!”他冷声应着,听着倒更像赌气。
    “……”陆心脾气也上来了:“不喝拉倒。”
    转身进厨房,二话不说,拎起那半蛊鸡汤,走进洗手间,一股脑儿就要全倒进马桶去,在一旁看着的陆景珩伸手阻止了她,嗓音先软了下来:“好了,我喝还不行吗?”
    陆心却还是在气头上:“你不用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没人逼你喝。”
    “陆心,我不想和你为了个不相关的男人再闹下去。”陆景珩声音也沉了沉,“你为别的男人熬的鸡汤,喂他喝剩了才想起留给我,我没那个胃口去碰。”
    陆心被他撩起的火气还没下去,声音也有些沉:“他因为我流了那么多血我熬点鸡汤给他补一下怎么了?”
    然后又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鸡汤,一点不剩地全倒进马桶去了,“咚”的把汤蛊重重搁在流理台上,转身要出去。
    陆景珩伸手拉住她,人看着还算冷静,只是沉着黑眸望她:“你这么做的前提得先是这件事与他完全没有关系。”
    “你有证据吗?”
    陆心下意识反问,语气不太好,倒没别的意思,纯粹是顺着他那晚的猜想往下追问,只是略显尖锐的语气及前后语一搭在一起,听在陆景珩耳里就成了挑衅,甚至是在护着江亦成,为了江亦成反驳他,他的嗓音当下就沉了下来。
    “我说了,我要是现在有证据他现在就不会还悠闲自得地躺在病床上等你伺候。”
    “那就是一切只是你的猜测,如果最后证明你的猜测错了呢?我和江亦成接触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不像是那样的人……”
    “那你意思是我栽赃陷害他了?”陆景珩打断了她。
    “我没这么说。”
    “但是你潜意识里已经这么认定。”
    陆心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陆心。”陆景珩深吸了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我那天说过了,从他为你受伤,你发现你是宁心开始,你对江亦成的判断已经带入了个人感□彩。”
    “所以你希望我退出这个案子?”陆心接过了他的话。
    “对。”陆景珩直直望她,“这些已经严重影响了你的判断,我希望你能主动申请退出这个案子。”
    “你不也是,你敢说你的判断就没有带一丝一毫的感□彩?”
    “我是!”陆景珩声音突然厉了起来,“但是我的出发点依然是为他定罪或者开罪,但你却已经开始为他找借口,你的主观意识已经凌驾在了你的理智之上。”
    “我不会。”陆心反驳,“我负责的案子我会彻查到底,我不想假手于人。江亦成如果真的犯了事,我不会因为他是江亦成就会对他手软。”
    “陆心,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现在不肯放手,就是因为他是江亦成。从发现你是宁心开始,江亦成就在你心里留下了痕迹,你就是想借着亲手负责这个案子,在确定他真的涉案的前提下,尽可能帮他把伤害降低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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