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更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东西好收?随意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完事,可他想了想,手往枕下一掏,又摸出了尉迟不盼送他的那个木盒,小心的揣进怀里。
    那是他的宝贝,说什么也得藏着掖着才是。
    只是轻抚着上头喜鹊的羽翅,石更表情不免怔忡,一屁股往床缘一坐,胡思乱想了起来。
    他还想着得了奖就要和她提亲的,谁知又闹上这么一齣。
    万一如同她娘说的,这事没完?他又该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赖在向家吧?这不是给他们添麻烦了吗?
    他娘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她以前为了几把米都能和邻人闹得砸了锅,而今她缠上来了,又岂可能轻易的就打发了?
    思及此,他头更疼了,忍不住按着额际无声地呻吟,频频低落的冷汗流进眼睫,让他眼前雾了好半天才有办法慢慢地起身往外头走。
    待他来到向家时,毫不意外的全家人都在,一见他进来,神色各异。
    尉迟不悔首先发难,「石更,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说他不能说话,就算能说话石更也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的?他不愿说自己娘亲的不是,又不敢说自己不想认亲,所以只能垮着肩,轻轻的摇头。
    「石更,你摇这头是什么意思?是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你不想说?」
    石更舔了舔唇,还是摇头。
    尉迟不悔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石更,不准摇头!你给我解释清楚。」
    他不让摇头,石更也真的不敢摇了,敛着眸去看自己怀中的包袱,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上头的结。
    这让她爹也看不下去了,「阿更,咱们不是外人,你把事情说清楚了,这才有办法商量对策。」
    就算被逼急了,石更也只是可怜兮兮的抬头瞅了眼前的几人,一抿唇,又垂下头去。
    他迟迟不肯回应,屋里一下就静了下来,一直到尉迟不悔不耐的声音打碎一地沉寂,「石更,我们都不是个瞎子,你肯定识得那妇人的是不是?她是谁?真的是你娘?你又为何不认她?」
    这么一大串的问题最终也是落了个石沉大海,石更不说就是不说,让尉迟不悔阴惻惻的磨牙,「石、更──」
    那二字的温度太低,让向不换一个哆嗦,好心的打圆场,「哥哥,你别那么兇啊?」
    「我兇?我、兇、石、更?」尉迟不悔气都气笑了,「我这样叫兇了吗?石更,我兇你了吗?我问了半天你屁都不放一个,装个哑巴似的,我能?」
    他话说到一半,才想到石更真是个哑巴,悻悻嚥下了后话,可还是老大不高兴,指节在桌上敲了敲,「石更,你别当你不能说话就能躲了过去,你同盼儿习了这么久的字,总该派上用场了吧!」
    石更缩了缩,默默把放在腿上的手背到后头去,仍是闷不吭声。
    尉迟不悔更怒,还要发作,尉迟不盼就拦下了,「哥哥,你别逼石更哥了?」
    她站到石更身边去,轻声问他,「石更哥,过往的事就都过了,我们现下就问一句,她是不是你娘?」
    石更连看都不敢看她,停滞了一会,才微微摇头。
    「那便不是。」她朝尉迟不悔看去,做出了个结论,「哥哥,那不是石更哥的娘,她认错了人,其他就没什么好再问的了。」
    「石更,你当我是个傻的?」尉迟不悔哪肯这样作罢,咄咄逼人的一掌拍在桌上,尉迟不盼却已拉起了石更。
    「石更哥今日也折腾的累了,该休息了。」
    她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扯走了石更,气得尉迟不悔是吹鬍子瞪眼睛,「等等,石更,你给我回来说清楚,这烂摊子你留下了也得给我条抹布收拾是不?石更,你这是仗着盼儿袒护你就拿翘了啊?还有!你们两个不准给我牵着手?」
    他吼声震天,而石更也自知理亏,一路频频回头,却被尉迟不盼半推半拉的拽到客房。
    她拉着他的手让他在椅子坐下了,见他还是直往门外看去,一捂他的眼,「别管哥哥了?石更哥,你的脸好白呀!你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瞧你冷汗冒得?」
    他不愿增添她的担心,勉强一笑,又摇了摇头。
    她又怎么可能会信,两手指腹已按上他的额际,轻轻按压,就盼能紓缓一点他的疼痛。
    他没让她知道这举止是徒劳,等了好一会,才拉下她的手,在她掌心捏了一下表示自己好多了,让她别掛心。
    「石更哥,你别老是逞强啊?」她万般心疼的以额抵在他深锁的眉头,「真的不疼吗?」
    他静了一瞬才用力点头,只换来尉迟不盼一声叹息,按上他的左胸口,「石更哥?那这里呢?」
    这处?自然是疼的。
    疼得如刀割、如刃锯。
    他为她眼底的心疼卸了所有的武装,这会再不能逞强,猛地展臂搂住了她,闭着眼听她轻声劝慰。
    「没事?石更哥,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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