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立刻冲到外面,命令船员将仓库里的油从甲板上倒下去,可是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啪嗒、啪嗒”
    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从下方传来,只见那陡峭的船身不知何时爬上来十几位瘦骨伶仃的老太婆。她们看起来七八十岁,皮肤的褶皱像是揉成一团的卫生纸,枯黄的头发乱七八糟地堆在头顶,发质又柴又硬,像铁丝一样。
    这些老太婆看着瘦弱,四肢却十分有力,像是张了吸盘一样牢牢地扒住船身不放。她们很快手脚并用地爬了甲板,浑身上下散发的腐烂般的恶臭几乎要将人熏倒。
    “嘶——嘶——”
    看到恐慌的众人,老太婆们像蛇一样笑了出来。而她们笑起来的时候上唇角微微翘起,露出鲨鱼一样的尖牙。季汐头皮发麻地看到了其中一人牙齿上的碎肉——那肉还很新鲜,牙缝中还挂着一丝布料,很像方才那个被蛊惑的侍从。
    “捂住耳朵!快捂住耳朵!”
    有人认出她们便是方才唱歌的海妖。可他刚伸手盖在耳朵上,其中一个老太婆突然间冲过去,用她尖尖的指甲一把将他的身体掏穿。那个可怜的船员还没反应过来,双手甚至还没从头顶放下,便断绝了生息。
    噗呲噗呲的鲜血喷得满地都是,老太婆如饥似渴地对准伤口吮吸着,很快下巴上糊满了铁锈味的鲜血。大家都被血腥的一幕吓得动弹不得,然而很快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这干巴巴的小老太婆竟然单手就将人高马大的船员举了起来,像是吃一块饼干一样,直接用门牙往人腰上一啃,立刻“咯吱咯吱”地吃起人来。
    绝望的咀嚼声响起,那个船员很快被吃得支离破碎,死无全尸,这一幕足以吓得不少人魂飞魄散。
    季汐还算淡定地给侍从们使了个眼色,他们抽出长剑的瞬间迅速挪动着步子,将这群海妖包围住——这些老太婆目前都聚集在甲板处,只要能把她们包围起来,便可以一网打尽。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那群海妖极其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喉咙里挤出一声可怖的嘶吼后,直接朝众人扑了过来。
    一瞬间,训练有素的侍卫立刻挥舞着长剑挡在着众人面前,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人肉盾墙,好让船员和手无寸铁的大臣们及时撤离。王女陛下被保护在身后,她本可以第一个离开,但是她并没有走。
    这些人形的海妖虽然又邋遢又恶心,但是比这更血腥的场面她也见过,更恶心的怪物她也遇过,这算得了什么?
    恐怕还不如她去给养老院做小时工看到的老人凄惨呢。
    海妖们龇牙咧嘴地尖叫着,挥舞着匕首般坚硬尖锐的指甲与侍从缠斗。她们的尖叫声凄惨而又可怖,侍从们顿时耳膜出血,强忍着痛苦挥起手中的长剑。只是大家都是肉体凡胎,哪儿来的能耐打得过这些塞壬?
    季汐见状,竟然冲到那惨死的侍从旁边,一把捡起地上的长柄剑。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海妖已经人首分离。
    金发少女看似纤细,却出手极快,刀光剑影之间夺人性命,鲜血却未沾身。侍从们顿时士气大振,怒吼了一声又朝那些老太婆们冲了过去。一瞬间缠斗声不绝于耳,殷红的鲜血流得满甲板都是,顺着边缘流入了大海,轮船的四周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那抹金色的身影再次穿梭其中,如流星般耀眼。她身姿娇小,所以动作灵活,即使拿着长剑也十分敏锐,很快便干脆利索地解决了叁四只塞壬。老太婆们看到形势不利,立刻鬼哭狼号地直起身,后背上的肉蠕动一番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肿瘤,紧接着听到“嘭”地一声——她们背后竟冒出一只硕大的、覆满鸟羽的棕色双翅!
    “哗啦”一声,脏兮兮地翅膀用力扇动,卷起一阵漩涡般的狂风,将周围的侍从拍打得七倒八歪。这群老太婆紧贴着甲板低空飞行,嘴巴也如同鸟嘴一般变得又尖又硬,对准一个倒霉鬼的脑袋一啄,那鸟喙直接刺破了坚硬的头骨,那人还来不及惨叫便被吸干了脑髓。
    转眼之间,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她们接连杀了叁四个侍从,方才高涨的士气立刻被恐惧所取代——哪个普通人能杀得了会飞的怪物呢?他们手中的长剑也显得笨拙无能。
    王女陛下紧紧握住长剑,观察者她们的飞行轨迹。这些塞壬很是聪明,也很擅长捕猎,明白季汐在这其中的实力最高,所以她们很快便形成了包围圈,将季汐与其他侍从隔绝开来。一时间少女头顶、身侧各有两只塞壬徘徊着,她们一边用极为甜美的嗓子唱歌,一边用浑浊的眼珠恶毒地瞪着她。
    很快,不少侍从听到了歌声,眼神逐渐呆滞,手中的武器“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般恍恍惚惚。再这样下去,季汐心想,他们只有重蹈覆辙,跳海溺亡的下场!
    该怎么办?
    以一敌四,能做得到吗?
    她学到的体术还在,刀剑法式也并没有随着副本的切换而生疏,那个人那么强大,得到其亲授的自己也应该能解决这些海妖。只不过现在首先要冷静——
    要冷静下来,季汐。
    就在这时,一只塞壬似乎忍耐不住,尖叫着从半空中俯冲而下,伸出干枯的手指朝她脖颈处袭来。少女灵活一闪,身子往地上一滚堪堪躲过攻击。
    甲板上顿时出现一道深深的抓痕,十分可怖。
    但第二次攻击紧随其后。既然开了个头,后面的塞壬便一股脑儿地张开五指扑了过来。少女一边反应极快地躲闪,一边寻找时机想要反受为攻,可她们聪明极了,攻击完后立刻回到空中,怎么都不肯再降落在甲板。其中一只索性直接站在了船帆上,大声地唱起歌来,继续蛊惑着其他的船员和侍从。
    要立刻杀了她!
    季汐眸子杀气一凛,看了眼那粗壮的船帆,考虑着是否要直接爬上去。但是这绝对需要时间!她咬了咬牙,正欲以身为饵吸引那只塞壬闭上嘴来攻击她,却突然听到不远处穿来一声狼吼。
    少女转过身,看到甲板的不远处,站着一只庞大的、威风凛凛的雪狼。
    海风吹过,它的毛发迎风招展,洁白而又柔软。看到季汐后,雪狼立刻摇了摇尾巴,四肢蓄力地冲到了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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