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鬱是一种时好时坏的情绪,有时身在热闹的大街,仍显的有些孤寂。
    「怎么会这样……」
    脑袋一片空白,彷彿过去与羿琴的所有全是谎言,清垣的手颤抖着,他拿不稳手中的日记,看不清里头的字跡,外头印有向日葵的本子同眼泪一起往下坠。
    没什么比现在还要痛了,清垣顺着墙角滑落,他用力的抓着头发懊恼不已,原来是自己一直没有发现真相吗?他以为的她是柔弱需要他保护的,原来同时在他看不到的另一面竟是坚强的令人生疼。
    覆盖过的记忆如洪水般侵袭着大脑,起了身的他看上去摇摇欲坠,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外头走去,雨是大的,所有的雨点都打在他的身上,可清垣一点也不在乎。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一幕幕与她的回忆涌上心头,明明从前的印象中,她的笑顏没曾停过,可是这次不同,清垣好似从她的眼里望尽了忧伤。
    「啊……!」
    所有的痛楚全被化成了嘶吼没入雨声,清垣看不清前方的路,不,应该说是不晓得他的未来要怎么往下走,以往的一切是这些年来支持清垣唯一的力量,他不明白这些怎么就成了场骗局,那究竟她说过的哪句话是真的呢?他没有把握。
    滚烫的热泪模糊了视野,一不注意脚踏进了路旁的水沟里,搞什么?为什么连水沟盖都要和我作对!清垣心烦的使力的踹着水沟盖,妄想着摆脱箝制,却越陷越深,就如同感情一般,不是那么轻易能说忘就忘。
    既然逃离不了,清垣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反正他也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雨仍旧持续的下着,周遭的空气因水气的聚集而骤降了许多。
    夜晚的风轻吹着,清垣缩起了自己的身子用手反覆的摩擦着,希望能保留点温度,并于心里盘算起明日的头条报导的大标题,人是被笨死的!想想都觉得自己很可笑,都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脑里还能从容的开着玩笑,他是不是疯了?
    「对不起……是我只顾着自己的感受,都不晓得你一直都在忍耐着。」
    用手大力捶着柏油路面,此刻的清垣萌生了一走了之的念头,对于被留下的人才有再次幸福的机会这句话感到嗤之以鼻,这种感受他最清楚了,孤独、格格不入才是遗留在他身上的代名词。
    「妈妈,你看那个叔叔坐在地上耶!」
    「我们快走,不要打扰叔叔。」
    看吧!多数人都觉得事不关己,清垣狼狈的望着前方的一对母女,看向她们带些惊恐的神情,格外讽刺。他也想和爱人平淡安稳的过一生,可惜没有。
    伤痛打击的永远不是作奸犯科的人,而是良善的人。
    「你还要在这里消沉多久?」
    抬起头,清垣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抹身影,她的声音他不会忘,为什么总是在他盪到谷底的时候被她遇见,雨好似卸下了他身上的盔甲,在羿珊来了之后,他像个孩子般的嚎啕大哭,止不住的眼泪用以宣洩着不满。
    跌落谷底了要向前看,因为事情不会再更差,她说。
    「你以为姐姐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吗?你也不过就是个废物。」
    没有应答,任凭着羿珊在雨中大骂,她说的倒也没错,他是个只为自己快乐而忽略别人的浑蛋,他没有资格幸福。
    滴答!不停落下的大雨明明被她的红伞给遮挡,伞内却意外的下起了小雨,晶莹轻落在他的手背上,扬起头,看到的是她泣不成声的模样,不要哭,儘管他很想把话脱口却没能传递给她。
    「你给我起来!」
    啪!响亮的巴掌声回盪在不知觉变黑的街道,抓着他的衣领迫使清垣直视着她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流泪而涨红的双颊。
    「逃不开,转个弯不就好了吗?」
    转了个角度,清垣愕然的看着脚下,是阿!是他不肯让自己改变,才会一直困在原地,她的一句话点醒了他这个梦中人,他向前跨出一步,将后者涌入怀中,而羿珊也因为受了惊吓放掉了手中的伞。
    既然忘不去就不要忘记,可是要记得带着这份过去向前进。
    在雨里,两个有相同经歷的人相拥而泣,眼泪扫去的不知是他们的心情还是遇见相互疼惜的彼此。
    约莫十馀分,清垣的情绪才逐渐平復,没有道别之意,他逕自转身漫步在雨中,够了!真的够了,为什么明明不想要这种感觉,不安感却还是不停袭来。
    「哈阿……哈哈。」
    回到家后,淋了雨的清垣身体更加的沉重了,一项要锁门才能安心睡觉的他意外的只将门给带上便往房里走去。
    来不及换衣服的他躺在一旁的沙发上睡着了,淋湿的衣物紧贴在他略高温的皮肤上,没有气力将身上的衣物给褪去,他翻了个身,轻咳几声,大概是因为刚才没撑伞的缘故,又感冒了吧…不过,睡一觉就好了吧!清垣想。
    「大叔……」
    又是该死的电话声响,清垣似乎悟出一种原则,不想找允豪的时候他偏偏就会出现。
    他掏出牛仔裤里头的手机按下扩音键,伴随着自己重重的喘息声,他听不清对方的问话,只是一个劲的敷衍,接着手没了力,手机掉在了冰冷的地板,清垣从沙发边拿出了被自己压在屁股下的枕头起来抱。
    终于安静了,听着通话端不再有任何声响,清垣吐了口气,侧着身子在沙发上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只是呼吸似乎没有因为屈着身子而有太大的改善,反倒是自身的体温正在下降,好难受啊……他的喉咙有些乾燥没法喊出声,只能在原地不断的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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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全身湿了,先去换过衣服再来吃晚餐吧!」
    收起红伞轻放在玄关门前的雨伞架里,羿珊快步的走向浴室,褪下身上淋湿的衣物,他的拥抱来的太突然,使得她现下皮肤上还残留着馀温,热热的。
    「好香哦……我的肚子又饿了起来,宝贝谢谢你阿!」
    语毕,旋即在耀杰脸上落下一吻,打开麵线的盖子,羿珊嚥了嚥自己的口水,这蚵仔也太多了吧!送了几口麵线进嘴里,加了香菜的蚵仔麵线与加了番茄酱的蛋包饭同样好吃阿!羿珊有些感动的捧着双颊嚼着嘴里头正被牙齿分解的蚵仔。
    「吃慢点,这里还有四神汤呢!」耀杰说道。
    「好啊!那你也多吃点。」
    用汤匙舀了一口汤,送到耀杰的嘴边,总不能都自己在吃吧!羿珊秉持着一个要胖大家一起来胖的概念,拼命餵食着耀杰。
    过马路的铃声此时在耳边响起,将手机夹在脖子和耳朵边,羿珊仍沉浸在快乐的氛围,直到电话另一头的着急口吻,才不得不让她正视问题的严重性。
    「你说他怎么了?好,我等等会去确认一下。」
    掛上电话,耀杰便望见她略带焦虑的脸庞,经询问之下才知,好像姐夫那里出了问题,接连播打着好几通电话都是语音小姐的冰冷声线,真叫人急死了。
    「耀杰,你会让我去的吧?」
    「我要你留下来,你也会去的吧?既然如此,倒不如要你小心点,路上小心。」
    语落,羿珊穿着外套且手拿了把伞头也不回的朝着清垣的住处前往,只是她没听到的是闔上门后耀杰的呢喃。
    坐在二十坪的屋子里,一个人有些落寞,几时开始姐夫的位置比他更略上了一位,不会的,别太在意,他多想由此证明自己不是个小气的男人,可是没有任何的男人会把心爱女人向外推的这种愚蠢行为。
    矛盾感油然而生,作为男人他不能容忍他的另一半为了另一个男人拋下自己,但同时是作为医疗人员的支持者,确认对方平安无事是再平凡不过的事,他是不该有这般想法才是,皱着眉,耀杰将桌上的汤一饮而净的想道。
    「怎么没锁门?」
    快步来到了他的家门外,手轻推门就向内开了,羿珊反而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她对清垣的情感变质了吗?
    原先坚信着那只是对家人的好,想要替羿琴照顾这个傻男人,可是当真相摊在面前时,竟是如此的不堪,她单手扶额神情痛苦的佇立在原地,她想自己需要些时间来验证这只是场荒谬的错误。
    「怎么这么烫?」
    回过神的羿珊,大步的往里头走去,不远处便可发现有个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她拍了拍清垣的肩膀试图要叫他去房里睡,却意外的发觉他高的吓人的体温,于是她急忙赶去浴室拿了脸盆和毛巾过来替他将擦拭着手脚,盼他的温度能稍微下降。
    原来替人擦澡也不是件简单的活,此刻的她脑袋里浮现的是耀杰在每次她累的半死或喝醉时所做的事,这么好的人,却被自己糟蹋,想了想,眼泪就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羿琴,你可以不要离开我吗?」
    「我不是羿琴,你看清楚啊!」
    不论在怎么挣脱,意识模糊的他始终将跪在一旁扭毛巾的她给紧紧圈住,羿珊也就不再反抗,直直的让他给抱着。
    斗大的眼泪是脸上的美丽星斗,只是此刻的她的心真的很乱,在意与被在意的同样难受,望着他逐渐舒缓的眉,羿珊想在给自己一段时间平復,也许再这么停留在原地,他和自己都会永远被锁在失去姐姐的回忆里。
    如果她真的能,那该花上多少的气力和时光呢?
    「我们何时能真正的自由呢?」她在嘴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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