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先天灵气无法关闭,即是人们俗称的阴阳眼,能看到阴阳两界之中,普通人根本无法触及的一面,只不过天生的阴阳眼很是麻烦,也会为其带來诸多困扰,因为不是每一个这样的人,都能走上修炼之路,个人机缘不同,有的人虽说拥有天生的阴阳眼,但若是机缘不到,也是不能在阳世间有任何建树的,
    正常的生活被搅合,麻烦事和困扰自不在话下,拥有天生阴阳眼,也注定有通灵的能力,那么,一些阴间的东西,定然是源源不断的前來骚扰,日子久了,多数人会选择自杀,或者发疯,能忍受下來的,可以说寥寥无几,除非中途有高道名师前來收徒,
    而此刻,我居然遇到了一个拥有先天灵气的人,至于他所说的别人不敢看他的眼睛,说起來也沒什么,先天灵气虽有,但自身的阴气也会很重,普通人一旦沾染阴气,势必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更甚者,会霉运缠身,
    小男孩睁大了双眼,用极为震惊的眼神告诉我,或许是在疑惑,我如何知道他是阴阳眼的,我暗自打开天眼,立时看到小男孩周身所散发的浓郁阴气,当即微微笑道:“我能看到你真实的一面。”
    似乎真的被我吓到了,小男孩狠狠揉了揉眼睛,不敢再看我,低着头道:“叔叔,你身上的气息很强,我的眼睛有些痛了……”
    我赶忙收起天眼,并问道:“你还沒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第四章奇怪的锣声
    小男孩微微抬起头,揉了揉眼睛,道:“我干爹给我取的名字叫甘九,但村子里的人都叫我鬼娃,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叫我,但我现在也喜欢这个名字。”
    “甘九……”我心里猛然一热,我叫初七,这个名字是当初被村里人随口叫的,因为我是初七那天被孙爷爷捡到的,而这个小男孩叫甘九,甘是甘水村的姓氏,那九……难不成他是初九被甘顺溜捡到的,
    虽然我也知道这个想法有些荒谬,但心里竟对这个小男孩更加亲切了,但是这里的人都叫他鬼娃,或许是因为他的阴阳眼了,
    鬼娃咧嘴一笑,道:“我的名字是不是很奇怪,其实我干爹找到我那年,我九岁,干爹说名字沒什么好坏,就给我取名叫甘九,现在过去了四年,我已经习惯了另一个名字‘鬼娃’,叔叔也可以这么叫我的。”
    “呃……”我不免咋舌,鬼娃的反应竟是如此之快,而且领悟的能力也高的惊人,我只是略微有些疑惑,他便马上为我解除了心中的不解,而且他说话的语气非常沉稳,并不像是他这个年龄应该拥有的性子,活像个小大人,只是……先天灵气也太厉害了吧,
    “四年……这么说你今年十三岁了。”
    我呵呵一笑,看不出,鬼娃长得也不像是十三岁的面容,大概是因为他呈现出來的容貌略微奇特吧,
    鬼娃紧接着打量我一番,然后很认真地说道:“叔叔你身上的气息很奇怪,我从未见过有人像你这样拥有强大的气息,你肯定不是普通人,但你身边沒有仙家,你身上的气息让我感到自己很空虚,却也很舒服,难道你是道士。”
    “呃……”我再次咋舌,短暂的失神后,马上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是茅山弟子。”
    “啊,叔叔你真是修道的人。”
    鬼娃一听我说完,马上跳下床,满脸激动地來到我身前,眼巴巴地盯着我,
    先前的惊讶还未被我消化,鬼娃眼下给我的奇怪表情更是让我费解,我想了想,道:“嗯,我的确是修道之人,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我想……我想拜你为师,跟随你修炼仙道。”
    毫无征兆的,鬼娃双膝跪地,表情认真且诚恳地说道,
    我慌忙扶起鬼娃,面色为难地道:“这……鬼娃,我自认修行尚浅,哪有资格收什么徒弟,你的悟性很高,若是跟着我,可是要自毁根基啊。”
    鬼娃立时急道:“我看了太多的东西,也看了太多的生离死别,虽然我才十三岁,但我所见到的一切,已经让我对世间沒有任何留恋,我想在未來的人生里,追求真实的东西,那就是道,求求你收下我吧……”
    眼看着鬼娃又要下跪,我也着急,心念急转,我一把甩开鬼娃,冷声道:“我不会收你。”
    怒喝声,果然起到了作用,鬼娃瞬间安静下來,我偷偷扫了他一眼,他正低着头怯怯地站在一边抹着眼泪,猛然想起大胡子让我进屋一事,我微微缓和语气,道:“你干爹让我进來看看你,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
    “你不让我跟着你修道,我就不吃……”
    鬼娃哽咽着道,声音极为委屈,我轻叹一声,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甘顺溜还真是因祸得福,在哪里捡來这么个活宝,
    这小子明显和我杠上了,难以想象,仅仅相处不到半个小时,他竟然开始威胁我,而且他居然还认定我一定会吃他这一套,真是个小人精……
    好歹吃了大胡子一顿饭,所谓吃人家嘴软,大胡子醉的一塌糊涂,我可不能饿着人家小子不是,为了打破僵局,我转身在床沿上坐下,微笑着道:“鬼娃,你是在哪里被你干爹找到的,还有,你之前的家呢。”
    鬼娃微微松了口气,也在我一旁坐下,表情极为淡然,要命的是,我都有点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个同龄人,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随后,鬼娃缓缓开口道:“我沒有家,干爹还沒找到我之前,我是个小乞丐,当时实在是太饿了,我一眼看到干爹,就知道他是个老实人,所以我偷了他身上的钱,最后我把一部分还回去的时候,被干爹抓到了,才知道那是他辛辛苦苦积攒下來的所有家底,干爹要我赔给他,我说沒有,干爹就让我做了他的儿子……”
    回忆起四年前的往事,鬼娃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且温馨的表情,特别是提到了他干爹的一瞬间,他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好像一个刚刚來到人世的婴儿,第一次见到了父母的感觉,
    至于鬼娃这个称谓,原來是因为近几年村子里所发生的事,起初沒有人知道鬼娃的特殊能力,但凡事有起点,后面紧跟着是复杂的过程,而这个起点,就是鬼娃顺利的让甘顺溜见到了去世的老婆孩子,在水塘边招魂的那晚,不巧被村里的人看到,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好奇地问道:“你还会招魂。”
    鬼娃嘿嘿笑道:“我只是让她们上了我的身,就这么简单。”
    我眼前瞬间划过一排黑线,原來是用这个办法,这小子还真是胆大,一些通灵术的确是通过媒介來完成,但那都是基于通灵师自身已有相当高的修行,不然若是被恶鬼上了身不肯走,又沒有其他办法,那可就玩完了,
    鬼娃曾告诫过某一些人,在特定的日子里不能走前山上的古道,有的听信沒有出事,但还是有人丢了性命,从此鬼娃的名头算是在村子里传开了,
    “我沒有什么其他本事,只是比普通人多看到一些东西而已,但遇到村子里的人发生严重的事情,我就沒办法了,眼看着他们死去我束手无策……所以我想修道,我想通过我的能力,帮助他们躲过劫数。”
    朴实的话语,深深打动着我的内心,小小年纪,竟怀有一颗救苦救难的心肠,若真能遇到高道名师,必定大有可为,只可惜,我不是鬼娃要找的人,
    最终还是被鬼娃圈了进來,我立刻收敛笑容,道:“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收你的。”
    屋子里再度陷入僵持状态,时间渐渐流逝,临近傍晚时分,院子外突然传來一声锣响,并伴随着一道急促的声音:“顺溜家的,人都在家不。”
    正趴在桌案上沉睡的大胡子一下子醒转,向着外面大声回道:“都在家。”
    很快,铜锣声在周边院子前响起,这时,大胡子揉了揉朦胧睡眼,表情尴尬地向我笑道:“初七兄弟,真是对不住啊,我居然一个人睡着了,呵呵。”
    我起身走到堂屋,疑惑道:“顺溜哥,外面的锣声……”
    大胡子闻言立刻恍然道:“哦,那是村长在核对各家各户的人数,现在也快天黑了,村子里的人禁止外出,以免……以免遭到不测。”
    “嗯。”我皱起眉头,道:“难道你们村子每晚都会受到那些恶鬼的侵扰不成。”
    大胡子轻叹一声,道:“可不是,也不知为什么,最近那些东西越來越多,好像天天赶集似的,唉。”
    莫名的,我心里顿时想到了什么,立时追问:“顺溜哥,那你们这附近,可有什么……什么奇特的山峰,就是那种叫不出名字的山峰,或者奇特的地方。”
    第五章地下蓬莱
    大胡子一脸糊涂地看着我,许久后微微张了张嘴,道:“初七兄弟的意思……是在找一座无名山。”
    “呃……”我抓了抓额头,敢情大胡子沒有听不明白我所说的话,但我仅能这样表达,如果再简单点,还真是想不到什么词儿了,不经意间,内屋之中的鬼娃朝我掩嘴偷笑,似乎在讥嘲我的表达能力,也难怪,语言上能够说通,但理解的方式稍有差异,大胡子也很为难,紧紧皱起眉头,似乎在咀嚼着我话中的意思,
    我回头看了看鬼娃,他坏坏一笑,向我挑了挑眉毛,意思倒是很明显,他可以帮我说清楚我想说的话,但他可是有条件的,当然,这个条件……
    咂了咂嘴,我白了鬼娃一眼,决定不受他的威胁,想了想,我继续问道:“顺溜哥,你们村子的附近……难道就沒有……沒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对了,就像黄泉道一样,非常奇怪,又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方。”
    这次,大胡子终于恍然大悟,拍了拍脑壳,道:“原來你是说这个,要说甘水村附近,倒是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比如‘虎跳岭’,‘鬼哭崖’,还有……从未有人敢踏足半步的‘地下蓬莱’。”
    听大胡子说得这么邪乎,我应承着点了点头,但后面那句“地下蓬莱”,却是有些意思,蓬莱乃传说中的仙山圣地,可是前面加了“地下”二字,味道一下子就变了,地下蓬莱,难道地底下还能藏着什么仙山圣地不成,
    啊呀,我差点跳了起來,仙山……地下……地下藏着一座仙山,仙……仙陀山,
    难怪我一直苦苦寻找的仙陀山,压根就沒人知道,原來仙陀山并非不存在,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我紧紧盯着大胡子,声音难掩激动地问道:“顺溜哥,你可否告诉我,那……那地下蓬莱怎么走。”
    “哟。”大胡子冷不丁缩了缩脖子,惊诧地道:“初七兄弟,你怎么想要去那种地方,那地下蓬莱,可是一个死亡绝地啊。”
    我毫无迟疑地道:“不管是什么绝地,我都一定要找到地下蓬莱,顺溜哥,你就告诉我吧。”
    体内的血液逐渐沸腾,原來是山重水复疑无路,现在当真是赶上了那句“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大胡子面有难色地想了想,然后摇头轻叹一声,道:“那地方,入口就是一片鬼森林,大白天都能听到里面鬼哭狼嚎的声音,邪的很……况且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妖魔鬼怪,万一进去再把命搭上,那该有多冤,也不是大哥我看不上你这小身板,你看你从上到下都拿不出一把力气,弄不好还不够人家妖怪塞牙缝的呢……”
    “呃……”
    被大胡子这么褒贬一下,我尴尬一笑,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骨,的确,比起五大三粗的大胡子,我顶多算是个皮包骨,着实有点寒碜,
    “干爹,你这话说得可是不对了,在人前,初七叔叔或许不值一提,但若是遇到什么妖魔鬼怪,嘿嘿,那可就不一样喽。”
    鬼娃的声音适时的为我解了围,我回头看去,鬼娃正冲着扮鬼脸,我忍不住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哪知大胡子根本就不听鬼娃的话,还是不肯告诉我地下蓬莱怎么走,并沒好气地叫道:“小孩子懂什么,初七兄弟,甭听他胡说,那地方可是沒有那么简单,大哥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冒险,白白搭进去一条性命。”
    说着,大胡子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忙活着做饭,这时,内屋之中的鬼娃悄悄地向我招了招手,我眼睛一亮,赶忙走了进去,
    “初七叔叔,你真的要去地下蓬莱。”
    鬼娃小声问道,
    我沒有含糊,直接点了点头:“非去不可。”
    鬼娃顿时古灵精怪地笑了笑,道:“如果我说我能带你去呢。”
    闻言,我惊喜地叫道:“你知道地下蓬莱怎么走。”
    鬼娃似乎比我还要开心,嘿嘿笑道:“虽然我在甘水村才四年,但这里的山山水水我都一清二楚,甚至干爹不知道的地方,我也知道,初七叔叔,你现在是不是需要帮助呢。”
    我苦笑一声,道:“你小子,真是拿你沒办法,但我可是跟你说,我不会收你的,因为……我现在也很迷茫……”
    说完,我转身來到窗前,拉开窗帘,夜色,缓缓涌了进來,凉意阵阵,可是我的心,却一刻都不能平静,
    鬼娃等了好久,才开口道:“不管初七叔叔肯不肯收我为徒,我都想跟随着你,只要能让我跟着你一起修道,我就满足了……”
    我回过头,但见鬼娃眼巴巴地盯着我,似乎,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大的让步了,我定了定神,并示意鬼娃看向外面的灶屋,道:“就算是我答应让你跟着我修道,恐怕你干爹也会舍不得,他现在就剩下你了,你要知道,如果你走了,你干爹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
    鬼娃默默地看向灶屋,那个忙碌在灶台边缘的大胡子,大胡子虽然性格粗犷了点,但心肠却是非常善良朴实的,如果鬼娃再伤了他的心,那他……一定会受不了打击的,
    “初七叔叔,我一定要走。”
    鬼娃似乎想了很久,才接着道:“我不能和干爹在一起,干爹是个好人,正因为这样,我不能害了干爹,我的特殊,只会为他带來不详,就算现在沒事,日后恐怕也会招來灾祸,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远远的祝福干爹,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康长寿。”
    我惊讶地看着鬼娃,道:“你想怎么样,难道你……”
    话未说完,鬼娃猛地重重点头,似乎下面的话已经不必再说,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小妖精,我想來想去,鬼娃说的也不无道理,天生阴阳眼注定和普通人的命运不同,所走的路,也不是普通人所能理解的范围,相对的,普通人的生活不适合鬼娃,不然,他也不会整天困在家里了,
    只不过,鬼娃想不告而别,虽然表面上避免了悲情的一面,但大胡子的内心必定会再次受到创伤,而且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创伤,如果鬼娃忍心大胡子那样,我也不会忍心看到这一幕,
    鬼娃沒有再吭声,我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如此两难的局面,恐怕任谁都不能从容化解,
    晚饭,依旧非常可口,要说大胡子看似粗鲁,但做饭烧菜以及家务活都不在话下,鬼娃走出了房间,我们三人聚在一起吃饭,大胡子很开心地为鬼娃夹菜,并忙活着为我倒酒拉家常,场面让人感到温馨之余,不乏有一丝心酸涌上心头,
    鬼娃极为配合着吃起了饭菜,并当作什么事都未发生一样,时不时逗得大胡子乐呵呵地大笑,像极了一对亲父子,但我知道,这顿饭,将是鬼娃与大胡子最后的一顿晚餐……
    夜,渐渐笼罩着大地,将这个小小的甘水村拥入怀中,
    吃罢饭,大胡子便笑道:“你们早点睡吧,我忙完也睡了。”
    “……嗯。”
    鬼娃直愣愣地看着大胡子,许久后,重重点头,然后急转身,就在转身的瞬间,两行热泪顺势滚落下來,大胡子却并未看到这一幕,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转头走出了房门,
    我心里有些酸涩,不明白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如今,我只能希望是对的,至少,鬼娃的离开,能让大胡子过得更好,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第六章消失的道观
    关上房间的门,鬼娃透过门缝看着仍旧忙碌的干爹,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我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直到大胡子忙活完手中的活计,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准备睡觉,鬼娃突然隔着房门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就在这时,大胡子突然在自己的房门前顿了顿,扭头向这边看了一眼,问道:“娃儿,你们都睡了么。”
    鬼娃伸手捂住嘴,尽量不至于哭出声來,我心里一酸,眼眶微微湿润,
    再得不到回答后,大胡子迟疑了一下,扭回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并关上门,
    拿出一块破布,鬼娃看了看我,在我还未弄明白怎么个情况下,突然咬破手指,认真地在破布上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眼:“爹,我走了……”
    几个简单的字,却融合着鬼娃的血泪在里面,旁边,鬼娃还画了一个小房子,一只小鸟舒展着翅膀,向远方飞去,
    我愕然问道:“就,就这样了,你干爹能看懂吗。”
    鬼娃擦拭掉眼泪,轻轻点了点头,道:“他是我爹,会明白的……初七叔叔,我们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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